火舌染紅漆黑的夜空,火海中一血衣女子抬頭露出燒焦的半邊臉,獰笑著衝過來。
那被火撩黑的利爪攀上蕭北辰的肩膀。
「蕭北辰,是你害我!」
是啊,他害死了王二丫。
蕭北辰動彈不得,只能任由厲鬼化成的黑火,將身體一點點吞噬。
密密麻麻的劇痛蔓延,整個身軀隨之變成焦褐。
原來被火吞沒是這般折磨?
如果能重來,他一定,一定好好待她!
他失去意識,卻很快清醒,一遍又一遍重複承受蝕骨之痛。
直至遠處有悠揚綿長的鈴鐺聲傳來,敲碎了這個噩夢。
蕭北辰猛地睜開雙目,額頭已被汗濕,眼前是卿瑤放大的面無表情的冷臉。
那表情似是很遺憾?
「王二丫,你沒死?」
回想那個噩夢,他冷汗連連,這時看到完好的卿瑤,不由暗自慶幸。
卿瑤白了他一眼,涼涼道:「我叫卿瑤,簫卿瑤,母親已為我改名上族譜。」
蕭北辰對上那冷漠的雙眸,瞬間氣弱。
他目光愧疚又心疼,緩聲道:「還好你還活著,我也還來得及補償你。」
蕭北辰虛弱抬手,想要觸碰眼前的人兒,卻被卿瑤打掉。
「不,已晚了,你別做無用功,我不會接受。」
蕭北辰聞言,眼底泛起酸楚的浪花。
他眼中愧疚太深,幾欲實質化。
可卿瑤不是王二丫,對此視而不見。
原身在那樣的困局之下,早就被燒成焦炭了。
哪容得蕭北辰在這裡演痛改前非的戲碼。
王二丫心軟,選擇原諒蕭北辰,他才能從卿瑤編織的黑火煉獄中清醒。
既然人醒了,卿瑤就要離開,她對丫鬟秋意吩咐:「既然蕭北辰醒了,你喊母親過來吧。」
「夫人在花廳接待貴客,此刻不方便過來。」
卿瑤訝然:「貴客?誰?」
「是四皇子殿下。」
褚容秋?
王二丫的記憶里,她只見過褚容秋幾次,印象不深,比之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只因他是蕭羽晴的未婚夫,她便任性想要爭一爭。
王二丫對褚容秋獻過幾次殷勤,只是那時她骨瘦如柴樣貌平平,褚容秋不感興趣。
卿瑤也對他無感,卻聽到7414念叨:
「宿主,他是此界氣運之子,你可得把他拿下。」
卿瑤不以為然:「這事以後再說,先去看看什麼情況。」
裝飾雅致的花廳內,簫夫人向上首的褚容秋行稽首禮。
褚容秋身著綴著暗紋的鴉青袍服,俊逸的臉龐貴氣逼人。
「蕭夫人不必拘禮,還快請起!」
他嘴上說著,身體卻不挪動半分,只拿過手邊花茶輕飲一口。
「我此次前來是為見晴兒。聽聞她病了多日,還未見好嗎?」
「勞煩殿下掛念,羽晴已病癒,稍後就到。您再用些茶點。」
褚容隨意用茶蓋撥弄著茶葉,聲音漫不經心:「聽聞府上在追查一逃奴?」
簫夫人笑容一僵:「正是,底下人手腳不乾淨,偷了些財物逃了,勞殿下掛心了。」
「是嗎?我怎聽說與晴兒的病情有關?」
「殿下多慮了。」
簫夫人只能否認,若是讓外人知曉真相,也不知道又產生多少流言蜚語。
她不怕他人議論,只害晚輩名聲有損。
「蕭夫人也別怪我多事,我與晴兒情意相投,自是見不得她受到些不公平的待遇。」
簫夫人神色憂慮,這話頗有敲打之意。
「殿下多慮,我很喜歡姐姐的。」
卿瑤與蕭羽晴相攜而來,手挽手足見兩人之間相處愉快。
褚容秋並未認出卿瑤,只覺得這女子與眾不同。
不同於蕭羽晴的清冷婉約,她更像是盛放的玫瑰,那骨子嫵媚雜糅著稚氣更顯招人。
瞬間,褚容秋眼裡只有卿瑤,身邊人喚他好幾聲,他才回神。
褚容秋調整好情緒,啞聲問蕭羽晴:「晴兒,她是?」
7414在旁邊翻著白眼,色胚,真裝!
卿瑤搶過話頭,神情受傷:「殿下不記得我了麼?」
「這是我妹妹,您先前見過的。她性子跳脫些,殿下莫要怪罪。」簫卿維護道。
是之前那個瘦猴一樣的女人?
養好之後竟這般美貌?
褚容秋很驚喜,他撿到寶了。
他取下腰間綴著的青玉佩,遞到卿瑤面前。
「從前是我失禮。這青玉佩,我貼身佩戴多年,成色不錯,拿給妹妹賠罪。」
「謝殿下!殿下大氣,臣女感激不盡。」
卿瑤伸手接過,手心卻被輕勾了一下,那小動作一觸即離。
可那粘膩的觸感可把她噁心壞了。
她眸底泛著陰翳,都訂婚了,還發騷勾引!
7414激動搓手,「宿主,他對你有意思!這是氣運之子,攻略他!」
它仿佛看到無數的氣運翻湧而來將它吞沒,口水都流一地。
卿瑤將7414拍翻在地,眼底泛著譏誚。
氣運之子呢,她好喜歡,將他踩到泥里一定很有趣吧。
常人看不出來,卿瑤卻能看到褚容秋整個靈魂都泛著髒臭。
這等罪孽深重噁心之人,竟然會是此方天道選中的氣運之子?
一旁簫夫人不知她心底所想,只見卿瑤滿眼崇拜的模樣,心底擔憂。
她將卿瑤拉到身後,對蕭羽晴道:「羽晴,我與瑤兒說說話,不打擾你們了。」
說罷,不顧失禮,帶著卿瑤離去。
蕭羽晴也不瞎,看得出褚容秋對卿瑤的興趣。
「殿下,臣女妹妹性格跳脫,不適合常伴殿下左右。」
蕭羽晴的暗示,在褚容秋看來,不過是小女兒家的醋勁發作。
他伸手將蕭羽晴攬入懷中,淡笑道:「晴兒多慮了。」
「我對你妹妹不過是愛屋及烏。」
「我的妻子只會是你。」
蕭羽晴聞言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待離開花廳很遠走到湖邊,簫夫人才停下腳步。
她對卿瑤叮囑:「瑤兒,四皇子與你姐姐兩情相悅,你可莫要摻和進去。」
「兩情相悅?我看未必。」
簫夫人更慌了。
聽這意思,寶貝閨女難道還非摻和不可?
她高聲告誡:「我不允許!」
「瑤兒!四皇子與羽晴有婚約,你若與他糾纏,會壞你名聲的!」
卿瑤這才察覺簫夫人是想岔了,「母親,你誤會了,我對他沒有想法,不會壞姐姐的良緣的。」
看著卿瑤目光堅定,簫夫人很想相信,卻不敢賭那萬分之一。
「你發誓!」
「母親不信?」
卿瑤見狀,直接將在手心還沒捂熱的青玉佩隨手一丟。
隨著一個完美的拋物線,那青玉佩落入了湖心,不見蹤影。
見卿瑤丟出青玉佩毫無留戀,簫夫人這才徹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