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五年他又遇前妻13

  駱西樓單手執傘柄站在青黛身後,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內里只一件規整的白襯就匆匆趕下了樓,他暗中吐出一口氣,瞧不出是走得快了,還是在緊張。

  他一湊近,帶著室內的沁人心脾的涼度,清泠泠的氣息拂面,「見你還在樓下,我就下來了。」

  青黛還沒問,駱西樓自己先解釋了一句。見她不是身體不舒服,駱西樓心下漸寬,他問,「我送你回EL?」

  太陽依舊很毒,青黛往傘下躲,她搖頭,「不用,我下午…」

  駱西樓一定不希望她和鄭映僑再有來往,原本青黛可以隨意找一個沒那麼麻煩的藉口來應付他。但青黛片刻停頓後沒有隱瞞,「我會去見鄭映僑。」

  握住傘柄的指節凸顯,駱西樓只問,「你是願意的嗎?」

  如果去見鄭映僑有情非得已的理由,可以和他說。

  青黛意外,她一下抬起頭和駱西樓對上視線,心口仿佛被輕輕攪動,「當然是。鄭映僑有什麼本事逼我去赴面?沒有不情願,是我主動要見他。」

  她握住傘柄上方一截,小指無意蹭過駱西樓的手,「所以,駱總會願意載我一程嗎?」

  「嗯?大忙人?」

  「今天的時間,只留給了你。」駱西樓兩指虛扶青黛握傘的手,將大片傘面傾斜到她頭頂,「…我去開車。」

  青黛盯著他大步走遠的背影,硬是從駱總平穩步伐里看出了幾分隱秘的高興。

  陰差陽錯變回了二十四歲心態的青黛,折騰駱西樓的壞心眼咕嘟咕嘟冒了泡。

  老天爺還她的拽哥人夫,還她年輕鮮嫩的駱西樓!

  不過,三十歲的駱西樓…貌似也好。

  等通體漆黑的車停在她眼前時,駱西樓特意打開了副駕駛的門。

  青黛故意伸了個腦袋趴在副駕駛車窗上,「駱總,坐副駕太曖昧了吧?我可別把駱總桃花擋了。」

  一模一樣的話,青黛又說了一遍。

  只是在這回,駱西樓下巴微揚,指向副駕座位,「一直擋著。」

  青黛順他的視線低頭。

  座駕上放了一隻手掌大小的大頭娃娃,短繩代替四肢,以一個非常張牙舞爪的坐姿霸占著座位。

  它表情呆滯,吐出一截鮮紅的舌頭做鬼臉,莫名賤嗖嗖的。

  前幾晚昏暗的車內,還真沒法發現這麼一個玩意兒。

  「你…」青黛出聲。

  駱西樓搭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握緊。

  青黛說,「好醜的娃娃。」

  「…」駱西樓把大頭娃娃扔到了后座。

  「哎?」青黛彎腰坐進車內,扭頭去看四仰八叉翻倒的娃娃,「父不嫌兒丑,你這是做什麼?」

  因為它已經等到了想等的人。駱西樓面不改色地開車,「它功成身退了。」

  青黛伸手去撈起,她掀起大頭娃娃的一片黑布劉海,發出由衷感嘆,「哇。真的太醜了。」

  「……」駱西樓的指尖摩挲著錶盤。

  青黛好像沒注意到旁邊男人微妙的鬱悶,她拉扯著娃娃的四肢,疑惑地撫上娃娃的額頭,「這怎麼破了?還縫了兩針。」

  駱西樓分神看了一眼,「…那是疤。」

  青黛恍然大悟,問道,「取名字了嗎?」

  駱西樓,「它有名字。」

  青黛舉起娃娃,「原來你有名字啊,小瓜。」

  小瓜,就是這隻大頭娃娃的名字。

  恰逢一個紅燈,駱西樓踩下剎車,深邃眼瞳定定地看青黛,「你還記得它?」

  青黛說,「這麼丑,應該很難忘。」

  「叮——任務達成進度62%」

  他們剛結婚那一陣,情侶愛人之間特別時興互送手作的禮物,比如手織圍巾,編織包之類。

  二十出頭的駱西樓怎麼可能甘願淪於眾人,他自然要做最特殊的那個。

  於是,一個大男人用他的狗啃針線活,縫出了一個青黛娃娃。

  收到禮物的青黛差點被丑哭,嚇得駱西樓連夜惡補手工教程,三針兩線改成了勉強能看的西樓娃娃。

  小呆不能丑,他的娃娃丑就丑些吧。

  後來它被賜名「小瓜」,日日放在兩人臥室的床頭。

  周遙寧聽說後,非常大聲地嘲笑兩個人,「幼稚!你們搞對象的都這麼幼稚嗎?哈哈哈哈哈哈哈,路邊攤里15塊買一個得了。」

  當時仍舊和他不對付的袁嘉禾翻白眼,捧臉,「多可愛啊。得到了真愛的人才願意動手,沒有真愛的人只會叭叭叭。」

  這才成功堵住了周遙寧的嘲笑。

  ……

  下午兩點,青黛到了指定的咖啡店,鄭映僑到得早,背對店面坐在書架邊的沙發上。

  青黛走近,鄭映僑仰在沙發里,百無聊賴地翻財經雜誌,快速翻頁的聲音在安靜咖啡店裡顯得突兀,他已經表現得十分不耐煩。

  「呦。紀總來了?」

  鄭映僑把雜誌一扔,托著浪蕩風流的臉看青黛,「真是的。讓我好等。」

  青黛坐下,「海外的生意不好做嗎?鄭老闆怎麼淪落到需要每年打電話來騷擾我了?」

  「親愛的,你不是都無情掛斷了嗎?」鄭映僑眼中情緒不變,而唇邊笑容不斷加深,「最近幾年生意確實不好做啊。你一年內替Avery賺了六百多個億…你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嗎?」

  「你怎麼就說不干就不干?Avery現在還想高薪雇你回去做項目。」

  青黛一笑,語氣溫和,「鄭老闆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麼不再替Avery做事了嗎?」

  她眼底冷意翻飛,「當然是——欠帳還清了啊。」

  「瞧瞧。又死腦筋了!」鄭映僑唉聲嘆氣,「如果你和駱西樓不執意停掉那個人工智慧的項目,你們那小公司會難以為繼嗎?」

  他喝了口桌上的咖啡,「紀總,S市榜上有名的富商哪個手裡是真正乾淨的?想賺錢,就別太慫了。」

  鄭映僑攤平胸前褶皺,「你想想你們當年,一心要做清白生意,結果呢?說句家破人散,沒有冒犯你吧?」

  他一貫講話的語調總帶了股嘲諷和威脅,令人不舒服。

  青黛說,「鄭老闆逃到國外這麼多年,成語水平不減反增,不愧是賺黑錢的能手。」

  「你…」

  青黛慢條斯理地截斷他的話,「說這麼多,鄭老闆是想和我合作?」

  「…」鄭映僑緩和臉色,「當然。」

  「如果駱西樓同意,我也願意不計前嫌和他合作的。」鄭映僑玩笑道,「畢竟你們兩個是很好用的賺錢機器。」

  青黛不咸不淡道,「你真是想錢想瘋了。居然敢找舊仇人合作。」

  鄭映僑大笑著仰倒在沙發里,「我不會和錢過不去。有本事,你們就弄死我。」

  兩個連高壓線上的真金白銀都不敢賺的清白生意人,還敢殺了他不成?

  他鄭映僑是沒什麼底線,可面前人有。

  鄭映僑打了個響指,做出數錢的手勢,「我不怕死,可我怕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