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族少主他一心尋妻3

  面對青黛陡然施加的壓力,即墨容伽臉上沒出現普通奴隸該有的惶恐,更不見絲毫憤怒和屈辱。

  不知是否因為獸骨重塑失敗,導致他的情感和記憶一同流失了大半,即墨容伽反應遲鈍,似乎好半晌才理解青黛的話。

  他輕微地轉動了一下腦袋,目光沉沉,落在青黛鬢邊紅髮。

  少弋首先看出娘親不高興,二話不說扯起即墨容伽的腰帶往外走,「娘親,你晚上還要登台,我們先走了。我一定把他教的聽話些!」

  「嗯。」青黛哼了一個音節,把注意力轉回碎掉的玉碟。

  那個銀眼睛雄獸…

  他老老實實做個奴隸就罷了,畢竟她也不是什麼殺獸不眨眼的女魔頭。

  假若,他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和少弋頭上,管他身份地位有多麼尊貴,先趁他還蠢兮兮的,直接弄死。

  房門合上的那一刻,少弋完全沒了笑容,他鬆開手,「領你上來之前,我和你說的規矩,你記住沒有?」

  兩人身型相差懸殊,即墨容伽的頭壓得很低,許是因為太久不說話,聲音又低又緩,「什麼?」

  少弋盯著他胸口沾著的石榴汁水,「不許惹我娘親不高興。她讓你如何,你就如何。」

  即墨容伽伸手捻起頸邊髮絲,攤在掌心,遞給少弋看。

  雪白髮絲上的汁水逐漸褪為淡粉,證明了他並沒有反抗少弋娘親的作弄。

  「……」少弋一蹙眉,「看著木訥,這種時候腦子轉的倒快。」

  他大跨步往樓下走,「往後在綺夢閣,學機靈點,保護好我娘親,聽見沒有?」

  即墨容伽站在原地,「嗯。」

  他沒跟上來,少弋回頭,「你站那幹什麼?」

  即墨容伽回答,「保護她。」

  「……不是現在。」少弋蹬蹬兩步跑來,繼續拽過即墨容伽的腰帶,頭一次對除了娘親以外的獸類這麼耐心,「我們休息的地方在一樓內院下等房,先和我走。不要打擾娘親休息。」

  體型巨大的白虎即墨容伽,就這麼被一個身材矮小的不知名紅捲毛獸類拖著走。

  兩獸下樓梯時,一穿著浮誇羽衣的雌獸正要往上走,她認出了少弋,沒忍住出言相譏,「呦,這不是月青黛房裡的小雜種嗎?」

  她脖間有大片寶藍色的紋路,是孔雀族獸化的一部分特徵,也是黎百卉平常最得意的部位,穿衣服時必定會完完整整地把肩頸露出來。

  黎百卉說話間,手壓在領口上,頭揚得很高,「今晚月青黛又要登台了吧?真不知道一隻從來沒有化出過獸形的狐狸有什麼值得看的。」

  「她真的只是彈琴賣笑的清倌?沒用別的手段留客吧?」

  少弋的眼睛落在她肩頸,慢慢浮現笑意,「黎姐姐,你的脖子真漂亮。黎姐姐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孔雀姐姐。」

  黎百卉指尖撫過胸口肌膚,呵呵笑,「月青黛不識好歹,生出來的小雜種倒是會說話。走吧走吧,別擋我的路。」

  「好,黎姐姐慢慢走。」少弋瞳孔里的黑像流動的墨雲,他腳尖一頓,往樓下走。

  「快點滾。」黎百卉嬌笑著,正抬腳往上走,與少弋錯身的那一刻,她腳底踩到木板突然發出尖銳顫動,一眨眼功夫,那塊落腳板徹底斷開。

  黎百卉一低頭,整個身體直直栽倒,下巴磕上另一節台階,差點咬斷了舌頭。

  「啊啊!小……」

  黎百卉轉頭怒目而視,痛得說不出話。

  少弋回身,他白嫩的臉霎時急得發紅,眼裡似乎有淚搖搖欲墜,他伸手想來扶,「黎姐姐?怎麼了?你沒事吧?」

  「……」黎百卉大口喘氣。

  只是個無法化出獸形的廢物,怎麼可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

  她為綺夢閣賺了那麼多錢,綺夢閣卻連個樓梯都捨不得好好修葺!還害得她在大庭廣眾出了丑!

  黎百卉舌間含糊又憤怒,「…滾。」

  少弋垂眼,點了點頭。

  直到進入陰暗逼仄的下等房,少弋面無表情,單指按了按耳廓,「有些東西,真是學不會好好說話。」

  即墨容伽打量了眼這間只放了兩張床的臥房,與方才青黛的臥房天差地別。

  他撫過床上被褥。

  材質上乘,價值不菲。

  少弋看他動作,眉頭翹動了一下,滿身的銀飾光澤閃爍,「我娘親給我準備的。」

  他神色有幾分得意,驕傲地展示娘親送來的珍品。

  少弋沒發覺,他才是青黛娘親在破爛小屋裡藏著的唯一閃閃發光的寶貝。

  即墨容伽應了一聲,像輕柔掠過的風聲,居然聽起來有點溫柔。

  「我娘親是天底下最好的娘親。」少弋盯著即墨容伽,隱在昏暗處的眼神似乎另有深意,「所以,你不可以像別的獸類那樣誤解她。她不是什麼嫌貧愛富,拋夫棄子的壞娘親。」

  即墨容伽坐在床沿邊,這個高度,他依舊需要低一點頭,「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

  對面銀飾的光反射在他的的白髮上,純淨而清冷,「我,只是奴隸。」

  少弋難得噎住,他從上到下完整地打量了即墨容伽一遍,最後停在他的頭髮上,「你只用回答我,你是不是我買下來的?」

  即墨容伽說,「是。」

  「那你就聽我的。好好對我娘親。」少弋重複,「聽到了沒有?」

  即墨容伽猝不及防地伸手,壓下少弋耳邊翹起來的紅色捲髮,「聽到。」

  少弋臉色轉紅,推開他跑了。

  到了晚上,綺夢閣的東家派侍女來催了好幾遍,青黛才單手抱著古琴走出房門。

  她腦中正在思索。

  今天彈哪支迷魂曲把那群獸類迷暈呢?

  前方引路的侍女喋喋不休,無非是說今日又來了什麼位高權重的獸族之類,要好好取悅他們等等。

  青黛冷嗤。

  他們都算什麼東西?

  她只取悅自己。

  一樓樓梯邊,銀眼睛的大高個仰頭看她,淺色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上方的紅衣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