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夫郎他卑微暗戀8

  沈賢張嘴欲言,陳氏咳嗽一聲,悠悠地嘆氣,將沈賢的話都堵了回去,「三殿下,馮側君身體向來不好。這一病,我實在是心疼他,便自作主張留他在房內休息了。是我沒考慮周到,殿下要責罰,便責罰我吧。」

  陳氏捏著帕子,裝模作樣地拭去眼角的淚。

  「父親……」沈樂言咬唇,坐立不安,扮作可憐的視線頻頻投向青黛。

  沈賢一聽,原先對偏院那位生出的半分憐惜消失無蹤,轉而開始心疼起從年少時就跟著她,識大體從不讓她為難的正夫陳氏。

  真是出一齣好戲。

  青黛單指重重地敲擊桌角,周遭霎時噤若寒蟬,「本殿有說要怪罪誰嗎?本殿只是想見見長亭的生父。」

  她站起身,並不多說,「帶路。」

  沈長亭經過沈賢身邊,無視沈賢求助的目光,只略微點頭示意,也不多做停留,就徑直跟著青黛走去。

  陳氏低頭絞著帕子,目光沉沉。

  賤坯子。

  都是那孽種搶走了他兒的姻緣!如今還不知吹了怎樣的枕邊風,想靠三殿下踩到他和樂言的頭上。

  不可能!他絕對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到了弱荷苑,這幾人推三阻四的原因才終於明了。

  這不僅是個偏院,院子裡還破落的很,甚至侍奉的奴役也不見幾個,根本不是個讓人養病的好住處。

  房內咳嗽聲不斷,外頭的小廝只舒舒服服地躺在主人的躺椅上休憩。咳嗽聲稍大了,還一臉煩躁,恨不得裡頭那人早點死。

  青黛能感覺到,沈長亭氣息不穩,明顯是被氣急,但他不說話,也不上前一步,就只是站在青黛身後。

  青黛搜索記憶,她與沈長亭成婚第一年的花朝節,讓沈長亭難堪得十分徹底。第一晚不歡而散之後,心氣高的三皇女殿下自然沒有陪他遊街,更沒有陪他回門。

  他原先在府中就是庶子,受過的冷眼和嘲諷本就不在少數,成婚後弄成這副樣子,眼高手低的奴才們更是不把他當一回事。

  那次馮氏病重,沈長亭卻連個大夫都喚不來。弱荷苑被圍成鐵桶,別人進不來,沈長亭也出不去。救父心切的他甚至拔了木簪抵在喉嚨前,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挾。

  但沈府的人,都冷眼看著沈長亭父子,他們的求生成了一場鬧劇,仿佛一個下人爬床生出來的庶子,就該無聲無息地死在這。

  木簪扎地很深,血淌了大半的月白色長袍,這時陳氏才姍姍來遲,他語氣嫌惡,「別讓他死了。」

  「還有,送回去的時候換身衣服。嘖,弄成這副樣子,丟的可是沈家的顏面。」

  沈長亭意識模糊,執拗地喊馮側君,到最後體力不支倒下,見到的最後一眼,是陳氏高高在上宛若看螻蟻一般的眼神。

  他聽見陳氏說,「留他一條賤命。」

  經此蹉跎,原劇情里馮氏的身體每況愈下,沒熬住,在幾月後病逝。從此沈長亭越發封閉寡言,和北堂青黛更是漸行漸遠。

  青黛目光落在沈長亭臉上,他神情寂靜,像一汪不見底的深淵,所有的痛苦死死藏於底下,密不透風,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青黛忽然握住了沈長亭的手,溫熱的觸感使他逐漸回神。

  他極輕極緩的眨了下眼睛。

  終於,明媚的陽光刺破黑暗,幽深可怖的深淵底下,可以窺見天光。

  青黛湊到他耳邊,「長亭,一切有我。」

  沈長亭茫然抬頭,看向偏僻的院落,又回望青黛專注的視線,他心中漸漸變得堅定,捏緊拳頭,冷冷道,「母親,開門吧。」

  沈賢躊躇不前,沈長亭像是失望極了,自己推開了房門。

  屋內黑影沉沉,濕冷的氣息撲面,咳嗽聲陣陣不停,瀰漫令人心驚的死氣。

  沈長亭瞬間紅了眼眶,兩步上前跪在床榻邊,「父親。」

  床內那人嚇的止了咳嗽,大喘了一口氣,無奈道,「長亭!你怎麼…回來了?咳咳……說了多少次,你不能叫我父親,我只是一個側室…」

  「父親。」

  這一聲是青黛叫的。

  馮春吃力的抬眼,發現金尊玉貴的三皇女竟然出現在了自己的弱荷院,連忙喊人,「小翠!小翠!咳咳咳…添…添點燭火…」

  「父親。」青黛又喊了一聲,「我和長亭回來看您了。」

  沈長亭還跪著,青黛一手將人扶起來,「是該高興的事,別傷心。」

  馮春一雙眼看看青黛,又看看沈長亭,露出了一個瞭然的笑意。

  沈長亭五分肖他,在偏院被病痛折磨數年,如今蒼白虛弱了些,眉眼之間也能依稀瞧出當年的風華。

  難怪陳氏會恨毒了他。

  若是沒有陳氏摻和,難保當年沈賢是否會對獲罪下嫁的馮春動心。

  沈賢上前兩步,關切道,「春兒,身體好些了嗎?」

  瞧見她,馮春的面色冷淡下來,應道,「妻主。」

  沈賢尷尬地垂著手,不知如何往下接話,陳氏突然走過來,嗔了沈賢一眼,「妻主真是的,連關心人的話都不會說。放心吧,前日郎中來過說馮氏只是普通傷寒,沒有大礙。」

  這一番話說得巧。既幫沈賢說了好話,又說給青黛和沈長亭聽,他們並非對馮春不管不顧。

  果然,沈賢聽罷,露出了一個微笑,急急地向青黛點頭,「對對,並無大礙的。」

  馮春輕扯嘴角。

  陳氏以後院人不能見外女的規矩,請了郎中卻只讓郎中遠遠的看了一眼。除了並無大礙,還能診斷出什麼?

  青黛輕嗤,「沈相著實是用心了。」

  沈賢剛要陪笑,青黛揚聲喊人,「來人,請郎中。」

  屋內一眾人等錯愕,沒想到青黛會如此不給相府面子。

  沈賢收斂了笑,正色道,「三殿下……您這樣插手我院內之事,是否有所不妥。讓陛下知道了……」

  沈長亭緊張地攥緊馮春的手。

  青黛轉過身,直直地面對眾人,氣勢凜然,「我北堂青黛做事,需要你們教?」

  她握住束腕,漫不經心地轉動,「我母皇來了,我也是這麼說。長亭是我正君,馮側君便是我父親,我護定了。」

  毛子:哇喔!你好帥!我都要愛上你了呢。

  青黛:謝謝,我也很愛我自己。

  毛子:……臭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