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呃小……」
秦玉禾眼神閃躲,來回掃過面前兩人,「容大人說笑了,下官……下官怎會認識大人的朋友呢。」
禾?
那不是身邊這位從前的小字嗎?
能說嗎?這是可以說的嗎?
貌似從四年前靳家出事後,他就徹底捨棄了這個名字。
秦玉禾簡直不敢看靳鶴濁的眼睛。
「好可惜。」青黛按緊手指,很輕地冒出一句,「方才我瞧秦大人言談舉止似曾相識,又聽你叫玉禾……抱歉。是我失態了。」
「我我……」秦玉禾驚詫,眼色從靳鶴濁臉上略過,見對方冷眸微眯,嚇得結結巴巴,「下官……下官怎能和容大人的朋友相提並論!」
他一時慌張,恪守的禮節也不做了,僵硬又輕佻地撩過額發,「下官出身市井,實則粗鄙不堪。大人看到的玉禾,不過是裝出來好看的風度罷了。」
秦玉禾努力笑得風流,指尖都在顫。
青黛笑眯眯。
毛子:他是有多怕你看上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也有今天呢^_^
「哦。無妨。」青黛目不轉睛看秦玉禾,似乎挺高興的,「秦大人真性情這一點,也跟小禾頗像呢。」
秦玉禾連撩頭髮的手都不敢動了。
「……」靳鶴濁終於不再裝死,語速平緩,「你……」
「什么小禾?小禾是誰?」陳逢酒自來熟地攬過青黛的肩,笑意霎時沒了,「不是吧,你才跟這位秦大人認識多久,你就喚他小禾?」
他非要爭個高低,「你怎麼不喊我逢酒哥?」
「陳小將軍,在下不敢。」青黛抬起手肘杵開他的臉,隨意道,「小禾是在下阿姐的舊友。阿姐找了他很多年。」
像是為了公平,青黛也問他,「陳小將軍認識他嗎?」
「我怎麼會認識?」不同於秦玉禾,他回答的就爽快多了,「你早說要找人,我幫你啊。」
陳逢酒說著,忽然來了興致,「你還有個姐姐?」
目前看來,容青奚對他姐姐很上心。
他們兵法中講究擒賊先擒王,如果他娶了容青奚的姐姐,那容青奚不就乖乖和他做好兄弟。
如果陳槐能聽到他的想法,大概會發瘋。
陳槐表示:。。。將軍,您無敵了。真的。
可惜陳槐聽不到。陳逢酒覺得十分可行,「你姐姐品性如何?可許了人家?你看我怎麼樣?」
青黛:「?」
她遲疑道:「陳小將軍,您別離在下太近。在下……感覺您好像在發夢魘。」
高情商:發夢魘。
低情商:做什麼白日夢,滾遠點。
陳逢酒:「我沒做夢啊。我說認真的,你姐姐叫什麼?我可以改日就上門提親。」
拴馬歸來的陳槐:「?」
啊啊啊啊啊啊將軍您在胡言亂語些什麼?讓您別冒犯從五品的大理寺少卿,您倒無師自通地調戲起正四品的容大人了!
「很為難?我好歹潔身自好,身無惡習………」
「定遠將軍。」靳鶴濁眼中冰冷轉為陰鬱,「你來奉州,是來查案的,還是來議親的?」
陳逢酒不悅,「你非得這時候打斷我?」
「你可以繼續。」靳鶴濁提步走進書院,不疾不徐,「本官會急令回皇城換個人來做。」
靳鶴濁向來很少自稱「本官」,此刻卻在各個方面結結實實地把正五品的陳逢酒壓了一頭。
靳鶴濁薄而淡的唇角上揚,於踏進書院最後一眼回頭,眼中朦朧的雲霧凝霜,「等新任副督察到達奉州。本官自會祝將軍能如願締結良緣,連理交枝。」
「叮——任務達成進度10%」
毛子嚯嚯驚奇:嘴上大方祝人家相親相愛,心裡還能漲攻略值,可怕的很!
青黛:喔唷,看看厭世值92就明白了。此等高冷陰暗批必然是說一套,做一套。他這兩句話下來,以陳逢酒自尊心強的個性,必定會鐵了心留下來好好查案。
青黛:再者,他說放手讓陳逢酒去談情說愛,你看他放不放我走吧。
果然,秦玉禾原先急急地跟著靳鶴濁走進書院,見青黛沒跟進來,立馬折返,「容大人,要跟我們去見見涉案夫子嗎?」
青黛還未答,陳逢酒冷哼,「去。為什麼不去。不僅他要去,我也去。」
說完,不管不顧大步流星走進書院。
受賄案中的關鍵人物辛萬里被安排在書院中的一間偏僻廂房,方便來查案的大人隨時提審。
房門打開時,一個蒼白憔悴,但衣著整齊得體的男人坐在窗邊。
他五官端正,鼻樑挺直,那雙無神的眼睛卻毀了這一副周正的相貌。
開門聲一響,辛萬里驚掉了手中的書冊,他慌忙起身,「大人!」
秦玉禾安撫他,「辛夫子稍安勿躁。這幾位是朝中來查案的大人,接下來你的案子由他們負責。大人們問什麼,你如實作答便是。」
辛萬里只敢匆匆掃了三人一眼,趕緊低下頭,「是。」
陳逢酒坐到桌邊,「你有沒有收過來路不明的銀子?你真的沒有責罰過學生?」
「我不太相信。」他撐住下巴,「這書院可大多是朝廷官員的寶貝疙瘩,油水很好撈吧?」
「嘖嘖,你也不用幫他們說話。這群小毛頭大概一個賽一個的混帳吧?夫子……」陳逢酒循循善誘,「打罵過學生就打罵過唄,有什麼不好承認的?」
「我家那老頭在我不聽話的時候,還抽斷了幾根鞭子呢。」
被靳鶴濁一刺激,他變得格外積極。
這一通下來,居然還有點用。
辛萬里咬牙,「他們……其中,確實有比較頑劣的學生。但……我沒有責罰過學生。」
青黛忽而一笑。
靳鶴濁若有所感,站在一步之外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