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們可以叫我亞當

  「行了小子別看了,快睡覺吧!」船艙內跟我鎖在一塊的大叔,在上鋪猛地起身,皺著眉頭看著我說道。

  我趴在床邊,眼睛仍死死地盯著黑暗的角落,對他的話仿若未聞,沒有絲毫回應。

  大叔無奈地接著說:「你已經趴著快一宿了,先睡覺吧,又不知道我們會怎麼樣呢,你也是人,又不是機器,也得補充好睡眠,養足精神,才好面對接下來的事啊!」說罷,大叔煩躁地翻了個身,不一會兒就傳來他輕微的呼嚕聲。

  我嘟囔著:「你還睡得著,心真大啊,都死到臨頭了,我們不知道要被人怎麼樣呢。船艙里還沒睡夠?」

  周圍一片漆黑,只有從狹小窗口透進來的一絲微弱月光。潮濕的空氣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嘔的霉味,牆壁上不時有水滴落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身下的床鋪硬邦邦的,咯得人渾身難受。

  我嘆了口氣,心中暗想:「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那我也睡一會吧。」想著想著,我緩緩閉上了眼睛,可腦海里卻不停地閃過那些可怕的場景,黑衣人冷酷的臉、死去同伴的慘狀……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才在疲憊的侵襲下,漸漸睡去。

  在睡夢中,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可怕的船艙,領事猙獰的笑容在眼前不斷浮現,怎麼都揮之不去。我拼命掙扎著想要逃離,雙腿卻像被鉛塊重重壓住,怎麼也跑不動,直到一身冷汗地驚醒。我驚恐地看了看周圍依舊昏暗的環境,雙手抱緊了自己,身子微微顫抖,強迫自己再次入睡,滿心期待著明天能有一絲轉機。

  「嗨,快起來,那些黑衣人過來了。」

  我猛地睜開眼,看見大叔一臉緊張,說著黑衣人進來了,我立馬一個箭步衝到牢籠旁邊,眼睛緊緊盯著外邊的情況。

  大叔身材魁梧,卻因為幾天時間的折磨顯得有些消瘦。他那寬闊的臉龐布滿了胡茬,如同雜亂的野草,深陷的眼窩裡,一雙眼睛透著疲憊和滄桑。額頭上的皺紋像是歲月刻下的一道道傷痕,記錄著他所經歷的苦難。

  在牢房裡沒有了手鍊和腳鏈的束縛,所以身手比之前靈活便捷了不少,最起碼沒有了那沉甸甸的枷鎖帶來的阻礙。

  外邊的黑衣人正在一個牢房一個牢房地把人帶走,至於帶到外面的什麼地方,就全然不知了。這樣的情況,讓人想反抗都反抗不了,外邊全是黑衣人手持著衝鋒鎗,那黑洞洞的槍口仿佛能隨時噴出奪命的火舌。但凡沒走出幾步妄圖反抗,就會被當場擊斃,根本沒有絲毫逃脫的機會。

  很快就輪到了我們倆,此刻我的心情無比沉重,眉頭緊鎖,卻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硬著頭皮跟著前面的黑衣人走著。後面也有兩名黑衣人正拿著槍緊緊頂著我們倆,那冰冷的槍管抵在背上,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仿佛在無情地警告著:不走不行啊。

  我們邁著沉重的步伐,穿過幾條幽深而陰暗的長廊。長廊里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氣息,燈光昏暗且閃爍不定,仿佛隨時都會熄滅。牆壁上的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我縮了縮脖子,腳步有些踉蹌。

  終於,我們抵達了一處大廳。大廳門口擺放了幾張桌子,顯得格外突兀。前面領路的黑衣人從桌子上領了兩副腳鏈,然後不由分說地給我和大叔分別又單獨拷了上。那腳鏈的冰冷觸感瞬間傳遍全身,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讓人心底泛起一陣絕望。我看了看大叔,他的臉上滿是無奈和悲憤,牙齒咬得咯咯響,而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不知道等待我們的將會是什麼,未來一片迷茫。

  被帶到一處大廳里,黑衣人便不再管我們,轉頭又回到牢房帶人。

  周圍有些是那會在船艙里的面孔,有一些卻沒有見過,可能是他們從別的地方帶來的,跟我們不是一批過來的。但有一個共同點,面孔上都帶有恐懼的神情。

  很快黑衣人便帶完最後一組人進入大廳,大廳內已經塞滿了人,大家都不太認識,加上這幾天或多或少的經歷,都不敢做太多交流,只有極少數開始互相認識,期望以後有難了,能互相拉一把。

  大廳內的屏幕此時直接被人打開。

  一個帶有狐狸面具的男子,出現在屏幕中,我們都抬頭看向屏幕。

  「大家上午好,你們可以叫我亞當,英文名字 Adam。」

  「大家可能疑惑為什麼會到這裡。」

  「因為這都是上天的旨意,你們是上天選中的幸運兒!讓我們感謝上天吧。」

  「你們這些人怎麼這樣啊!」「這男的是誰?」「他有什麼資格來評判我們?」「簡直就是胡說八道!」……人群中的憤怒聲此起彼伏,人們揮舞著手臂,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洶湧的怒意。大家紛紛指責起了男子,將自己積壓多日的不滿和委屈都發泄出來。而那個戴著狐狸面具的男子,似乎並不在意這些罵聲,反而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仿佛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切。

  人群中有一名戴著眼鏡男子站出來,他推了推眼鏡,義憤填膺地開始反駁道。

  「亞當,你所謂的上天旨意簡直是荒謬至極!如果這是上天的選擇,讓我們成為幸運兒,那為何我們身處這如同地獄般的地方,被囚禁、被威脅,毫無自由和尊嚴可言?這哪裡有半點幸運的樣子?

  你說這是上天的安排,那請你拿出證據來!難道僅憑你一張嘴,我們就要相信這毫無根據的胡言亂語?

  如果真是上天選中了我們,那上天的目的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們在這裡承受恐懼和痛苦嗎?你這種說辭不過是用來掩蓋你不可告人的陰謀罷了!

  還有,既然是上天的旨意,那為何上天不親自來告訴我們,而是要通過你這個藏頭露尾,戴著狐狸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傢伙來傳達?

  我們所經歷的一切苦難都是因為你們的惡行,不要妄圖用這種荒唐的藉口來為自己的罪惡開脫!」

  眼鏡男子說完,眾人齊聲開始附和起來,紛紛握緊拳頭。

  「你們這群無知的人,怎麼能理解上天高深莫測的旨意?你們的痛苦只是暫時的考驗,只有通過這磨難,才能獲得最終的恩賜。」

  「我們追求者是未來和諧美好的全新的世界,我們追求極致的美。你們現在不懂,過段時間你們就明白我們為什麼這麼做了。」亞當雙手抱在胸前,微微仰頭,似乎極其信仰著自己的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