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的天氣早已經沒有了夏日的酷熱,只有到了正午的時候,日頭還有些熾烈,一行人暫時落腳的地點便在一處小樹林裡,附近有一條小河,正好可以讓那些愛乾淨的貴婦貴女們下車洗臉,順便沿著河流走一段,緩解舟車勞頓的辛苦。
太子明黃色的輦架停在一棵大樹下面,微風拂過,掀起了車窗上的紗簾,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抹消瘦的身影正車壁上閉目養神。
儘管寬敞的馬車布置的十分舒適,但是一路行來,路面並不平整,顛簸的厲害,對於尋常人倒是在忍受的範圍內,可是對於體弱的楚衡而言,卻是難過至極。
此時,楚衡的臉色很不好,泛著的青黑似乎又加重了幾分,若非喝了一些靈泉水,含了人參切片,只怕現在已經躺倒在車裡了。
蕭睿淵坐在大樹下,一邊就著冷水啃乾糧,一邊留意楚衡的動靜,眼底始終縈繞著深深地擔憂。
不遠處就有一行人走了過來,為首的兩個人相貌堂堂,器宇不凡,一個皇子中排行第三、深受帝寵的恆王,一個是排行第七,前不久大婚被冊封的祺王,後面跟著則是尚未成年,依舊居住在宮中的幾位皇子。
蕭睿淵犀利的眼睛眯了眯,咽下最後一口乾糧緩緩起身,待恆王、祺王等人走進來,微微躬身,抱拳行禮:「見過恆王殿下、祺王殿下!」
聽著冰碴子似的行禮聲,恆王不以為意,反倒十分客氣的說道:「此次出行一路安穩,皆是蕭將軍的功勞,蕭將軍辛苦了!」
恆王長著一副溫和的面孔,又謙和有度,悌愛手足,在朝中素有「賢王」之稱,比起溫文爾雅,卻深居簡出的太子,聲名更甚一籌。因著這個,籠絡了不少朝中大臣,是十多位王爺皇子中,呼聲最高的繼太子人選。
被人稱讚,蕭睿淵眉頭都沒有動一下,冷冰冰的聲音一板一眼的說道:「保護聖上和太子,是臣的職責所在,恆王殿下言重了。」
一旁的祺王最看不慣這人目中無人的樣子,不等恆王開口,就忍不住站出來,面露諷刺的說道:「好一個『職責所在』,本王看你寸步不離的跟著太子,還以為你是太子身邊養的一條狗,只懂得保護太子這個正主,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
蕭睿淵垂眸不語,看都不看祺王一眼,好像眼前這個大活人根本不存在。
見自己被無視,祺王那張俊美的臉開始扭曲了,正要開口,治蕭睿淵一個不敬之罪,一道冷淡的聲音傳了過來:「七皇弟,你此番前來就是為難蕭將軍的?」
恆王、祺王身形一僵,不約而同地看向馬車中,不知何時睜開眼的楚衡。
恆王反應快,他快步走到車窗邊,鄭重的對著馬車裡的楚衡躬身行禮,臉上露出慣有的微笑:「二皇兄多慮了,老七的性子二皇兄清楚,他對蕭將軍崇拜還來不及,怎會有惡意?」
依照規矩,恆王應當稱呼楚衡為太子或太子皇兄,但是恆王卻從不如此,每次見面行禮,都稱呼為「二皇兄」。旁人當他手足情深,喚二皇兄以示親近,只有知曉他真面目的人,才能明白稱呼的後面,潛藏怎樣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