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音略微思索片刻,說道:「大哥,你帶著家裡的孩子們去把家裡的水囊通通接滿,然後再去拾些乾草回來,萬一路上來不及停留,騾子也有乾草吃。」
谷峰領了命,開心的和谷家彥帶著三個孩子去忙了。
因為要賣給鳳珊珊靈泉水,所以之前谷音就在家裡備了二十個大水囊,最後剩下十幾個,再加上新買的,有三十多個。
谷音想,一個人備下三個水囊,足夠支撐他們在路上找水源了。更何況空間裡還有河呢,她試過,那河水不但能喝,而且還很甘甜。
大家都去忙,谷音也沒有閒著,她先是去村裡的人家買了許多菜種子種到空間裡,澆上稀釋過的靈泉水,然後就上了白虎山。
墨青這時正在山洞裡修煉,忽然聽到谷音喊他,連忙扭著巨大的蛇身從洞穴里鑽出來:「姐姐,你怎麼來啦?」
谷音言簡意賅的說:「我要離開這裡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嗎?」
墨青驚奇的睜大了蛇眼:「為什麼忽然要離開這裡?要去哪裡?」
「去青州府,這裡來了流民,又快要打仗,不安全了。」
「那你們還回來嗎?」
「不回來了。」
「那我跟你走!」
說完,墨青便化作人形,跟在谷音身邊。
青州府是哪裡,流民,打仗又是什麼,他通通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想的是,若是主人還回來,他便替主人守著家,但若是主人不回來,他是一定要跟主人走的!
谷音瞧著他這張粉嫩嫩的小臉,此刻因為認真看起來格外可愛,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好,你跟我去趟玄武山,我去跟一個朋友道個別。」
一人一蛇避開正在玄武山上砍樹的谷老大和常輝,往密林深處扎進去。
墨青見谷音一邊走一邊晃著敞口的水囊,十分好奇,正想問谷音這是在做什麼,就聽她說:「來了!」
墨青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卻瞧見一個渾圓的黃糰子急吼吼的飛了過來,頓時怒意上漲。
是那隻胖鳥!
鳳珊珊正朝著谷音飛過來,忽然注意到有殺意,小眼睛落到她身邊的小正太身上,吸溜吸溜鼻子,這味道……
四那隻臭蛇!
谷音看到鳳珊珊,想起上次的不歡而散,難得想要主動搭話緩解氛圍,身邊忽然璇起一陣風。
墨青化作原型,朝著半空中的鳳珊珊飛撲而去!
一鳥一蛇瞬間纏鬥在一起,打得難捨難分。
谷音勸了兩句沒獸聽,索性大聲威脅道:「再打!再打以後誰也別想再從我這裡拿到靈泉水!」
鳳珊珊率先停手,飛到好空中,墨青在地上,一鳥一蛇隔空相望,火藥味兒十足。
谷音無奈的看著這兩隻獸,也沒有計較他倆為什麼一見面就開打,只是開口對鳳珊珊說道:「珊珊,我這次來,是來向你告別的。」
鳳珊珊這才把視線轉移到谷音身上:「嘰嘰嘰,告別?你四走了,不回來了嗎?」
說實話,谷音是她認識的第一個人類,現在忽然要分別,而且還是永別,她心裡還是有點不舍的。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鳳珊珊猛地搖頭:想啥呢!一個只能活幾十年的人類而已,值得她不舍嘛!
「嗯,不回來了。怎麼,捨不得我?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嘰嘰嘰,我才不!」
「看在我們朋友一場的份上,這袋靈泉水算是我送你的離別禮物。」看著她一副小傲嬌的神情,谷音輕笑一聲,將手裡的水囊拋過去,對墨青說道:「走吧。」
墨青變回人形,氣鼓鼓的冷哼一聲,才轉身跟著谷音離開。
鳳珊珊抱著靈泉水,看著谷音離開的背影,兩隻小豆豆眼中閃過落寞。
早知道就不嘴硬了……
谷音領著墨青下山,天色已經暗下來,她抬眼看天,夜空中星光閃耀,一如往日的平靜。
可如今的世道,卻暗流洶湧。
她低頭看向黑漆漆的河西村,生逢亂世,人如螻蟻,這個貧窮得天黑都捨不得點蠟燭的小山村,更是。
谷音心中頓時一片悲憫,沉思片刻,她還是敲響了牧滄海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徐婆子,見來人是谷音,忙熱情的邀請她去家裡坐,谷音進來才發現兩位老人家正在院裡吃晚飯。
「怎麼這個點過來了,一定還沒吃飯吧?」
徐婆子說著就要去給谷音拿碗筷,被谷音義正言辭的拒絕了。
「里正奶奶不要忙了,我有要緊的事要告訴里正爺爺,馬上就走。」
徐婆子聽是有急事,便也不再強求,拿著碗筷進了屋,給二人留下空間。
牧滄海見她一臉正色,也收了寒暄打趣的心思,問她:「丫頭,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里正爺爺,我來找您,不是為了我們家自己,而是為了咱們村。所以就算您覺得我說的話是危言聳聽,也不要在意。」
牧滄海神情嚴肅起來,鄭重的點點頭。
谷音繼續說道:「今天我去鎮上,看到從西州府逃難過來的流民越來越多了,官衙將他們拒之門外,日子久了,流民們被逼急了,不用我說,您也知道會發什麼?」
「而且我打聽到,西州府強征軍役,您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牧滄海是聰明人,谷音相信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該想到的他就都能想到了。
借著月光,她看到牧滄海扶著搖椅的手都顫抖起來。
她輕嘆一聲:「里正爺爺,世道艱難,我人微言輕,也管不了其他人如何,我們一家決定明日就要南遷,到青州府去生活。今日我來,也是念在我們之間的情誼,想提醒您一聲。」
許久,牧滄海才找到聲音:「好孩子,我知道了,謝謝你,這事我馬上就去和永福好好商議。」
雖然谷音說的話面上不近情面,但他知道這丫頭是嘴硬心軟,畢竟這年頭,造謠生事可是砍頭的大罪。
這份情意,他領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