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達廣眼看顧二秀不再為他的事鬧騰,眼底對張氏這個親娘也冷了幾分,默了默,討好地走到顧老太太面前,深施一禮。
「岳母大人!其實您想岔了,哪怕我是張氏的親生兒子,她已經賣了我,憑什麼讓我給她養老送終?再說了,我去了縣主的封地,跟她分開兩地,怎麼可能還會再有瓜葛?」
顧山冷笑「你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要沒二嬸跟你通風報信,你今天會來的這樣早?二姐夫!你跟我二姐是夫妻,你就是我的二姐夫,你們要不是夫妻,你在我眼裡什麼都不是。
還記得那年嗎?我們兄弟三個去給你家收稻子,你竟然嫌棄我們吃的多,讓我們家裡帶了吃食過去,這是人說出來的話嗎?」
外頭顧水顧木兄弟倆剛好買了頭大肥豬拉回來,聽見家裡鬧哄哄的,趕緊跑進來,聽見了顧山的話。
二人對視一眼,心底唏噓,都覺得這個二妹夫實在不是個人。他們干一上午活,累的半死,餓的半死,連口粗茶淡飯都不給,趕他們回家。
老三第一個不干,丟下手裡的活就走了,此後再也不去,爹娘也不再叫他們去。
這怎麼又鬧上門來了?沒完了是咋地?
顧二秀低著頭,站在那裡一聲不吭,這事她過後也窩火,只是不敢跟李達廣鬧騰,就跑回娘家來鬧。
「咳咳咳!」李達廣神情不悅地看了眼張氏,「這個餿主意就是張氏給我出的,她說你們家裡糧食多,岳母又疼二秀,自然會依。」
「什麼?」顧二秀尖叫了起來,幾步走到李達廣面前,「你說什麼?那不要臉的主意是二嬸出的?你怎麼沒跟我說一聲?」
顧老太太嘲諷一笑「你個傻子,沒看出來人家母子倆只把你當冤大頭嗎?還告訴你一聲,告訴了你不就露餡了?張氏就等著李達廣飛黃騰達,她好跟著一起享福呢。」
張氏「」個老太婆眼睛毒的很,我一直都小心翼翼的,怎麼就被她窺探到了先機?
要是這次能去封地,不但我能享福,我們二房一房都可以跟著去享福。
顧家眾人看顧二秀的目光里都充滿了同情,想想她其實也挺冤枉的,被人算計了婚姻,還被人算計的跟娘家差點鬧翻。
顧二秀悽然一笑「很好,李秀才!你很有腦子。我娘說的沒錯,自己拉的屎才香,我咬緊牙關再供你去考一次舉人,要是還考不上,那就該做什麼做什麼。
別想著再去考了,我兒子還得讀書考試呢,我顧二秀供養不起。李敏!帶著弟弟,我們回家。」
見她娘一臉鐵青,李敏也不敢多說什麼,她知道,她跟小王爺的事基本上沒戲了。為什麼?因為平白無故冒出了個親奶奶。
她要是嫁進了鎮南王府,估計她這親奶奶得死纏著她不放。想著自己會因為這厚顏無恥的親奶奶被小王爺看輕,她就覺得無地自容。
還是不要妄想鎮南王府的側妃之位了,有個吸血鬼一樣的親奶奶,就算有了這門親事,最後也撈不著好。
還有一點最重要,鎮南王府的側妃是不會娶身世不清白的女子的。她爹被賣給了李家,又跟親生母親牽扯不斷,這算什麼?於理不合。
李達廣見顧二秀要走,還把話說的那麼絕,一下子就沒了氣勢。他心裡很清楚,他這個家都是靠顧二秀做牛做馬撐著,她要真不供自己科舉,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狠狠地瞪了眼張氏,李達廣對著顧家人挨個抱拳作揖,跟著走了。張氏見兒子理都不理自己就轉身離去,眼底慢慢地升騰起了一股子怒意。
瞪了眼顧老太太,連招呼都沒打一個,也走了。
眼看事情落幕,大家也都散了,各自干各自的活去。
顧二秀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忽然間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笑話,被二嬸算計了大半輩子,要不是她娘精明,看出了端倪,或許她還傻傻地當人母子倆手裡的刀。
一刀一刀地砍向自己的親人,她娘的話很對,李達廣根本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娶的她,是聽了張氏的話才娶的她。
當初她一心一意要嫁給他,以為是他看中了自己,沒想到根本不是,是他的親生娘撮合的。
真的是個笑話,她顧二秀是要強掐尖,可也不是個傻子。
一家人到家,顧二秀進屋就躺下了,今天受到的打擊太大,一時半會兒轉不過來。
李達廣有自己的書房,這是顧二秀特意給他準備的,有時候他心煩意亂就會睡在書房,不回房裡去。
他知道顧二秀心裡有氣,想著晾她幾天,等過了這陣就好了。這一等就等了好幾天,連顧家請客傳話過來都沒去。
他讓女兒李敏去叫顧二秀起來回娘家,顧二秀都沒起來,一家人也沒回去。李達廣有心要自己去,再求求顧拾月或者是顧山,可顧二秀不跟著去,他就算說了也沒用。
到底那是岳家,一直跟張氏有來往,那是因為張氏會偷偷摸摸塞給他銀子,要不然他也不會跟什麼親生娘來往。
小的時候都把他給賣了,哪裡來的什麼母子情份?若即若離地來往著,不過是想從她手裡撈點好處罷了。
哪裡會想到被丈母娘給識破,關鍵是張氏還當著顧家村人的面承認了,她要是不承認,相信丈母娘一家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女人,硬生生毀掉了他的前程,還想他往後給她養老送終?美的她。
顧二秀一躺就躺了好幾天,之後就起床,分派李敏幹活,也不嬌養著她了。她娘說的沒錯,百無一用是書生,嫁給小王爺是不可能了。
就算有可能,她也要給攪和黃了,有張氏在,他們家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那個老女人的心機不是一般的長遠,那是想的十分長遠。
把自己的遭遇,跟她以後如果嫁給好人家,張氏鬧上門去的種種都分析給女兒李敏聽,之後顧二秀嘆氣。
「我們母女都不是有福氣的人,還是安分守己地過吧!大富大貴的日子還是不要想了,即便有,也頂不住你那親奶奶的盤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