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緊迫，楊萬將扎彩畫魂的手藝發揮到極致，也只做出三個小紙人。
取出小刀割破手指，一滴血抹在小紙人眼眶位置。
嘶嘶嘶——
血液接觸到紙人的瞬間，發出細微的聲響，仿佛接觸到燒紅的鐵板一般。
也就在這一瞬間，楊萬眼前，浮現出了第二種視角。
是那小紙人的視角。
只要紙人不被摧毀，楊萬可以用意念控制它的行動，還能看到紙人視線範圍內的所有東西。
「去吧。」
紙人跌跌撞撞走進樓梯口，輕飄飄下了一層。
地下一樓的走廊里空無一人，地上亂七八糟的踩滿血腳印，像是經歷過一場惡戰。
楊萬剛要控制著紙人繼續往下走，忽然間，他聽到了什麼動靜。
是地下一層走廊盡頭的房間傳來的！
噠，噠噠，噠噠。
像是彈珠在地上彈動，發出的悶響。
楊萬正猶豫要不要過去看，忽然，從樓梯里又傳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一道手電筒的光，竟然射了上來！
小紙人瞬間躲到暗處，一層的彈珠聲也停了。
從地下二層，一前一後走上來兩個中年人！
拿手電的是個黑壯漢子，他後面緊跟著一個穿保潔制服的大媽。
「別，還是別上去了，我害怕，鐵頭啊，咱還是回去吧，下面那大師說一層有鬼啊......」
大媽說話的聲音很弱，她嘴唇比普通人肥厚的多，舌頭也不大利索，說起話來含糊不清。
「回去？
屁！
你沒瞧見黃毛是咋死的？讓人活生生吊死在屋門上！
黃毛足有一米八的個頭，手長腳長的，要不是遇見鬼了，就一扇破木門能吊死他？
那大師也是個繡花枕頭一包草，他媽的，留在底下才會死！
你就相信我，跟老子一起闖出去，等出了醫院就沒事兒了！」
拿手電的鐵頭漢子粗聲粗氣的吼著。
乍一聽，他好像很有種很勇猛，但仔細去看，這男人走路腳後跟都不怎麼沾地兒，手臂和雙腿肌肉也都繃的緊緊的，就連脖子都縮縮著。
從他的姿態上，足以看出，這傢伙也是色厲內荏。
裝的好像豪情萬丈，實際上比後頭的大媽還害怕呢。
「喏，這不就到地下一了？我說沒事吧，那幫**非不信！哼哼，再往上爬一層樓咱就解脫了！」
說著，鐵頭咽了口吐沫，在地下一樓拐角處又要往上走。
就在這時候。
鐵頭背後的大媽，忽然尖著嗓子慘叫了一聲！
那聲音無比悽厲，鐵頭嚇的手一哆嗦，手電咔嚓一下砸在水泥地板上，瞬間不亮了。
唯一的照明工具都失去，鐵頭和大媽瞬間陷入無比慌亂。
「他是死人，我看見了！
他是死人，死人在我們身邊，他是死人！！」
「啊，啊啊，有鬼啊，鬼啊！」
大媽叫喊著，腳下一滑，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她含糊不清的喊叫聲，被走廊樓梯放大再放大，徘徊不絕。
大媽滾下樓，鐵頭也嚇的夠嗆，他四肢著地到處亂摸，似乎想要撿起遺失的手電筒。
然而，幾經摸索後，鐵頭卻摸到了一截焦黑的手臂......
「不好！」
透過紙人視角，楊萬清楚的看到鐵頭手裡拿的，是一個孩童的手掌！
鐵頭怕是要涼涼！
楊萬也顧不上控制小紙人了，立即往地下一層沖。
他雖然不認識鐵頭，但他大小也是一條命。
活生生的人命！
飛快衝下樓梯，越往下走，楊萬的狼眼手電光芒就越弱。
等走到地下一層樓道拐角處的時候，鐵頭正蜷縮在角落裡，抱著頭哀嚎。
他的面前，似乎站著個小孩。
楊萬把手電的光打過去，光線卻被鐵頭擋了個嚴嚴實實，看不清小孩的模樣。
噠，噠噠。
忽然，彈珠在地上彈起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
與之一起響起的，還有小男孩的笑聲。
「我在則。」
「我叫落落。」
「你好，我的名字是落落。里好。」
稚嫩的童聲，斷斷續續重複著這些話。
這小孩的發音很奇怪，而且很明顯，他說話時的語氣，和他的年紀不太相符。
這小孩如果是活人的話，那說好聽點，他是發育遲緩，貴人語遲。
說難聽點，就是腦子有點問題，話都不會說。
「樂樂，你找我幹嗎呀，你別來找我啊！」
鐵頭絕望的嚎叫著，他竟然認識這小男孩！
「我在則里。」
「你好，我在則里。」
小男孩仍然重複著那些話。
他不停往鐵頭那邊走，展開雙臂，似乎想和鐵頭擁抱一下。
只是，小孩離的越近，鐵頭就越恐懼。
可他無法從原地逃離，楊萬注意到，鐵頭的小腿詭異的腫脹了起來，尤其是腳踝處，腫的幾乎和腿肚子一樣粗。
「你好，我叫落落。」
「你好......」
那個叫樂樂的小男孩，仍在重複這些話！
鐵頭終於忍受不了，他被嚇的精神崩潰，嗷的一嗓子喊出，一巴掌打向小男孩。
楊萬還沒來得及阻止，鐵頭的巴掌就落在了小男孩臉上。
嘭的一聲響，聲音很是沉悶。
小男孩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忽然，走廊深處傳來了一聲笑。
噠，噠噠。
小男孩身體裡又一次傳出了那種彈珠聲。
他的雙腿朝後邁，膝蓋繃的筆直，兩條腿像圓規一樣劃出一個個弧線，彆扭的消失在了地下一層走廊的黑暗中。
楊萬沒有追上去。
因為這小男孩，太奇怪了。
他身上沒有任何陰氣，也沒有一絲一毫邪物的氣息。
甚至，楊萬用手電筒晃他的臉，能明顯看到他臉頰上猩紅的『血液』在反光！
人血不可能反光，更不可能在乾涸後還是鮮艷的大紅色。
更加奇怪的是，鐵頭身上本來沒有陰氣。
至少，在他和大媽一起爬樓梯的時候，還沒有。
可，大媽尖叫著滾下樓梯後，鐵頭身上的陰氣驟然暴漲，在他給了小男孩一拳後，那股陰氣達到巔峰。
鐵頭身上的活人氣息，已經完全被陰氣淹沒了。
「咕，呃......」
鐵頭喉嚨里發出幾聲奇怪的呻吟，身體也在一下一下的抖動。
直播間裡，所有人都在瘋狂發彈幕，都在讓主播救救鐵頭，甚至還有要打120的。
「沒的救了。」
楊萬嘆息了一聲。
「主播開玩笑？他明明還在動啊！」
「對，我看到他的腿還動了一下，好像還在呼吸啊！」
「主播你看都不看一眼就說他沒了？」
彈幕不相信，楊萬其實也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是如此殘忍。
控制著手電筒的光芒一晃，一束光線，打在了鐵頭的後腦勺上。
就在這一瞬間。
鐵頭的腦袋，猛的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