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胖子渾身顫抖,瞳孔地震,酒一下全醒了。
「你找的那個人,剛剛被它們拖走了,你看,在那裡。」
楊萬抬手指向那堆柔軟纏繞在一起的詭異人影中間。
呂胖子順著楊萬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五六個人影身下,看到了他的酒友。剛才還好端端聊天的高橋,現在大張著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高橋脖子上,纏繞著一雙手,柔軟到詭異的人影勒住他的脖子,直接把頸椎絞斷了。
他死的很痛苦,驚恐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胸腔往下全纏滿了人影,若干人影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貪婪的感受著高橋殘存的體溫。
「注意看他的脖子。」
楊萬的聲音傳來,呂胖子強迫自己睜大眼睛,看著高橋撕裂的領口。
他脖子左側,有一個小牙印。
因為整個脖子都被絞斷,皮下滲出大量血液,導致皮膚都變成紫紅色,不仔細看分辨不出牙印的存在。
可一旦看到牙印,呂胖子立即發覺:「不,不對啊!」
「什麼不對?」楊萬追問。
「我,我進殯儀館之前也是學醫的,人脖子左邊這不是頸動脈嗎?高橋要是被咬穿了脖子,血能噴出五六米去!」
呂胖子越說聲音越小,聲帶都跟著顫抖:「可是,可他一滴血都沒流,牙印還白森森的,我這不是做惡夢吧,這怎麼可能......」
說著,呂胖子攥起拳頭塞進嘴裡,狠狠一咬。
「哎喲我去,疼!」
「不是做夢,高橋真死了?」
眼看著呂胖子嚇的快哭出來,高橋的屍體也快要被那些詭異人影淹沒。
楊萬拽著他後退幾步,回到剛剛撒下雄黃粉的圈子裡。
安營紮寨的時候,楊萬選的這地方很開闊,周圍也沒障礙物,最主要的是視野較好,但凡有點風吹草動楊萬都能及時察覺。
「行了,別哆嗦了,早知道害怕你來這兒幹嘛。」
啪啪給了呂胖子兩巴掌,迫使他冷靜下來。
呂胖子吃痛,這才停止發抖,傻傻看著楊萬。
楊萬在他後脖子上一抹,抓出幾撮白色長毛。
這些毛是雪狼的,還是剛才楊萬難抵相思之苦時,從雪狼腦袋上擼下來的。
「這是凶獸地狼的毛髮...嘖,跟你說地狼估計你也聽不懂,你就知道有這些毛在你身上,那些髒東西就看不到你就行了。」
儘量言簡意賅的一解釋,呂胖子立馬把楊萬手裡的毛奪過來,死命往自己身上貼。
「告訴我,是誰雇你來這的,來幹什麼的?」
呂胖子猶豫了一下,看看楊萬,又看看高橋死去的方向,有點不敢說。
「不說?可以,我自己去找答案。」
「不過我走了之後,你可就得獨自熬著了。哦對,也不是『獨自』,還有那麼多好兄弟陪著你,長夜漫漫也不孤單啊。」
楊萬作勢要走,呂胖子嚇的又一哆嗦,一把抓住楊萬衣服。
「我說,大哥我說還不行嗎?你別走啊!」
此時此刻,楊萬就是呂胖子唯一的救命稻草。
要是連他這個主心骨都跑了,呂胖子就是不被髒東西害死,也能自己把自己嚇死!
「我說......一個禮拜前,有個叫朱顏的女的跑到縣城殯儀館裡,挨個問殯儀館的員工想不想賺筆外快。
別的員工都忙,我和高橋是有關係,背景比較硬,平日裡也沒啥正經事干,而且朱顏那女人給的價格特別高,錢多的跟沒處花一樣,一天給八千啊!
我一時貪心,就答應了。
按朱顏說的來了這林子之後,就見到個叫張繼的男人。
張繼讓我們處理一些掛在樹上的上吊死屍,他說自己是園林局的,說大批死人有礙觀瞻,讓我們這些殯儀館的專業人員把屍體弄下來,放棺材裡燒掉。
那些吊死鬼,腦袋上都纏著布條子,布條子上還有字兒,鬼畫符似得誰也看不明白。
哦對,這些吊死鬼都不是用的上吊繩!
它們的腦袋直接卡在樹枝分叉的地方,看著就像是樹成精了,主動用樹枝子圈成上吊繩,把這幫人給吊死了一樣!
死屍多的離譜,屍體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全風乾了,跟木乃伊一樣。
整片樹林密密麻麻的全是吊死的屍體,一具一具挨得特別近,看著就瘮人。
我和高橋幹了幾天,燒了不知道多少屍體,燒死人的味兒特別噁心,再加上又累又辛苦,我倆就琢磨著不想幹了,想敲詐張繼一筆。
張繼那人,滿身匪氣,一看就不是園林局的,說是劫道的山大王還差不多。
再說了,園林局要處理屍首,還用得著自掏腰包雇我們來?
嘖,明擺著說瞎話糊弄人,他心裡肯定有鬼!
昨天晚上,我和高橋找藉口溜號跑出來,邊喝酒邊商量著咋敲一筆竹槓。這一喝就喝多了,醒過來已經是今天下午三點多鐘。
我倆就往營地那邊走,不過醉醺醺有點迷路,走著走著,天就黑了,再之後就接到張繼電話,他不讓我倆回去,還讓我倆有多遠跑多遠。
再之後,再之後的事兒你就知道了啊......」
呂胖子一股腦全說出來了,楊萬擰著眉想了想,讓呂胖子仔細回憶下有關吊死屍體的細節。
「那些死屍腦袋上都裹著布條,布條看著特別新,上邊的字也像是新寫上去的。」
「對了,不知道是不是吊在空中時間太久的原因,那些死屍脖子都特別長,風一吹,它們脖子都晃晃悠悠的,身體還會晃動。
有些死屍挨得比較近,撞在一起還會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剛才我一聽那些鬼影子的動靜就覺得耳熟,再看看它們那模樣,就知道是吊在樹上的死人下來了!」
朱顏口中的臭魚爛蝦,說的原來是這些吊死屍體嗎?
可是,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吊在樹林裡?
還是被樹枝固定在半空中,腦袋上纏著布條?這些死人,是受焚心之地墓葬的影響才復活的嗎?
一時間,無數問題盤旋在楊萬心中。
迷霧重重,線索殘缺,一時間很難找尋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