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怎麼推銷骨灰盒,矮子口若懸河,各種套路一套接一套。
「兄弟,你那活兒不大行,還得給死人化妝,多特娘噁心啊?」
「你瞧我這個,直接一本萬利!從拼夕夕上批發一堆骨灰盒,什么小葉紫檀的,黃花梨木的,再奢侈一點還有玉的,大理石的,百年紅木鑲金邊兒的。
反正標籤寫的都天花亂墜,實際進價絕對不超過100塊錢!」
「一溜骨灰盒往大廳一擺,你就看著吧,進來一個家屬我就宰一個。」
「就說上個月7號吧,那天邪了門兒了,一天來了仨死人家屬。一個買的玉骨灰盒,剩下倆人摳的要死,只買了最低檔的小葉紫檀。
媽的,老子一氣之下給那倆小葉紫檀的骨灰盒裡,一盒吐了一口老痰!
嘿嘿,反正骨灰一埋,誰也看不出來,人都死了還這麼摳,老子不忘他骨灰盒裡撒尿都是我仁慈!」
高個聽的嘎嘎直笑,伸手比個大拇指:「還是你牛逼,這都行。」
「哎,不過我聽說也有人自帶骨灰盒的,再說現在網購那麼發達,他們看不出你賣的是便宜貨?」
這個問題,算是問到矮個男人心坎兒上了。
他一手掐腰,一手在胸口重重一拍,滿臉自豪:
「能看出來,可看出來又咋樣?殯儀館那就是我的地盤兒啊,還不都得聽我的?
前些天有個傻玩意兒,窮的叮噹響,連888的小葉紫檀骨灰盒都買不起。
他拿一鞋盒子給他爹裝骨灰,還跪地上求我,說家裡揭不開鍋,真沒錢了。
嚯,我那脾氣也上來了,鞋盒?行啊!
把他爹塞進火化爐子裡,等燒成灰之後,我裝了滿噹噹一鞋盒,麻溜兒捧著就給那傻玩意兒遞過去。他還跪著謝我,沒想到我倆交手的時候,我故意一摔。
夸嚓一下,他爹的骨灰灑了一地,恰好當天風大,哈哈,全tm揚啦!」
如此喪盡天良的事,從矮個男人口中說出來,卻像是說笑話一般。
一高一矮倆王八蛋,全嘎嘎笑的見牙不見眼。
倆人一邊相互交流坑蒙拐騙的秘訣,一邊手牽手跑到小樹林子裡,解開腰帶開始嘩嘩放水。
漫長的一泡尿撒完,倆人雙雙打了個哆嗦,舒服了,就打算往回走。
此時的楊萬,早已熄滅了篝火。
這兩個殯儀館的坑爹員工,是被朱顏高薪聘請過來的。
他們對朱顏並無尊重,甚至嘲笑她有錢燒的沒事幹,說明這倆人不是朱顏手下。既然如此,朱顏為什麼要讓他們到焚心之地墓穴周圍來?
這倆人口口聲聲說,鼻子要被熏壞了,都聞不出氣味來了,這又代表什麼?
和朱顏口中的清理臭魚爛蝦有什麼聯繫?
楊萬輕手輕腳的跟過去,右手握緊長刀,想喊住這倆鱉孫問問情況。
可就在這時,瘦高個兜里的手機忽然響了。
他接起來,對面立馬傳出一陣咆哮:
「高橋,呂胖子,你倆死哪去了!什麼,迷路?騙鬼呢,你倆又溜號去偷偷喝酒了是吧?!」
訓話的,似乎是僱傭這倆人的頭頭。
呂胖子連忙笑著說好話,還說他倆馬上就回營地,絕不耽誤明天的工作。
電話那頭聲音一變,音調驟然拔高:
「不!不不不,別回來!」
「千萬別往營地這邊來!」
「你倆在樹林裡嗎?立馬找個空曠地方點燃篝火,想活命就按我說的做,立馬找空曠......嘟嘟嘟,嘟嘟嘟......」
電話里忽然傳出一串忙音。
「草,不就一天沒幹活嗎,老子之前還幹了好幾天,說好一天八千塊,這tm是想賴帳?」
呂胖子一邊罵一邊撥號。
肥碩的手指戳在屏幕上,回播了好幾次,頭頭的電話始終打不通。
「草了,張繼你什麼意思?合著之前爺爺幫你燒了那麼多死人,就白幹了唄?」
「我告訴你啊,沒門兒!我和高橋也不是吃素的,你不信去殯儀館打聽打聽,我倆上頭有人知道不!」
電話打不通,呂胖子索性發一長串語音過去罵。
「信不信我倆把這幾天看到的事兒抖摟出去?我可都偷偷拍下照片了!
高橋,你小子啞巴了?你也說幾句啊!
高橋,高橋?高......」
呂胖子忽然發現,自己周圍安靜的可怕。
醉醺醺的同伴,高橋,不知何時,不翼而飛!
呂胖子揉了揉眼,只覺得腦仁兒嗡嗡的疼。
他的手電筒快要沒電了,手電光線只能照亮自己周圍四五米的距離,呂胖子無助的晃著手電轉圈,忽然,他的手被楊萬擰住。
啪的一聲輕響。
手電筒被楊萬奪去,直接丟到二十幾米外的樹林深處。
眼看著自己的手電猶如螢火蟲一般飛出去,呂胖子是又驚又怕:這得是多大的力氣啊,能扔出二十幾米?這他娘還是人能做到的?
剛要扯嗓子尖叫,呂胖子的大嘴,就被楊萬伸出手死死壓制住。
「別出聲!」
「你看那邊!」
手電筒還亮著。
沙沙沙——
幾分鐘後。
手電筒照應出樹林裡的一個人影。
那個人,特別的高,又高又瘦,活像是剛剛消失的高橋。
楊萬稍稍鬆開手,呂胖子一頭霧水,還納悶兒呢:「高橋去那邊幹啥?你有是誰啊,是張繼讓你來的是不?」
楊萬沒有回答。
呂胖子剛要罵人,話到嘴邊,忽然硬生生自己咽回去了。
他看到,樹林裡的瘦高人影,遠不止一個。
沙沙沙——
那些人影,緩慢的朝手電筒移動著,動作僵硬,速度極慢,但它們的數量多的恐怖,密密麻麻擠滿了整片小樹林!
最前面一個人,終於走到手電筒前面。
它蹲下來,渾身哆嗦的撫摸著那個手電筒,把手電捧起來舉在臉邊,用臉頰不停磨蹭。
看清那個東西的臉的瞬間,呂胖子幾乎連怎麼呼吸都記不得了。
「它們,它們怎麼,它們怎麼下來了啊?」
那些瘦長人影,擁擠的靠在手電筒周圍。
它們的脖子像蛇一樣扭曲在一起,纏繞著,蹭著那個發亮的手電筒。
就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即將凍僵的遊子,貪婪的想要靠近溫暖火爐。
「不可能,不可能......」
「那麼多吊死的死人,全從樹上下來了嗎?都死的透透的了,怎麼還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