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自從董卓亂我大漢以來,朝廷兵權盡失,威嚴盡喪,各地諸侯割據自立,朝廷的詔令,他們想聽就聽,想不聽就不聽。
河北之地,是大將軍帶著麾下軍士一寸一寸打下來的,別說他不信任朝廷,即使他想交權,他麾下的兵馬能願意嗎?
如果朝廷逼迫太甚,即使今日大將軍沒有篡逆之心,也會被逼出篡逆之心的!」
「那我就坐看他馬強架空朝廷?架空我這天子?然後等他有一天問我鼎之輕重嗎?」
劉協終於忍不住的問道。
劉辯搖搖頭道「昔日厲王奔彘,共伯和受諸侯推舉,行天子事,後歸政於天子,使西周再延百年!
後周室衰微,諸侯強並弱,齊、楚、秦、晉始大,政由方伯,但周天子依舊可傳天下四百載!
周朝能如此,難道我大漢不能如此嗎?」
劉辯雖說大部分心思都在道學上,但在劉虞的逼迫下,也逐漸思考起大漢的未來。
在劉辯看來,只要馬強不暴斃,那麼以馬強為核心的河北軍統一天下只是時間問題,那麼漢室和馬強如何和平相處呢?
人類是很難想像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的,劉辯只能從過去的歷史中尋找答案,最後他找到了他心中的答案。
那就是效仿周天子一樣,只要馬強承認天下是漢室的,那麼實權到底在誰那,並沒有那麼重要。
劉辯覺得,別說四百年,只要真的能用這樣的模式讓大漢延續兩百年,那麼無論是自己還是劉協,日後到地下見到列祖列宗,也能抬頭挺胸了。
效仿東周故事?
這讓劉協仿佛打開了一扇大門。
是啊..自己要的是延續大漢國祚,只要大漢能延續下去,實權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如果馬強能效仿共和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即使大權在大將軍府,可只要天下還是漢室的,並且永遠是漢室的,那不就行了?
劉辯和劉協能有這樣的想法,其實還多虧了儒學的功勞。
畢竟在儒家眼裡,那是什麼都是過去的好啊!
打開了思路,劉協頓時感覺自己不需要那麼急迫,也不需要那麼糾結朝廷大權旁落的事情了。
邊上的唐姬敏銳的感覺到氣氛鬆弛了下來,也不由鬆了口氣,便起身去重新去熱水準備換茶。
後面這一對兄弟又說了什麼,除了他們二人外,就再也沒人知道了。
只是等劉協回到行宮中,召見馬強後,馬強出來時,嘴角充滿了滿意的笑容。
在暫時壓服了劉協的小心思後,馬強也開始著手準備將朝廷徹底搬遷到幽州的事情了。
另外一邊的洛陽,任峻正在一人府上做客。
「司馬公能回洛陽,實在是洛陽之幸啊!我必上書明公,表司馬公為洛陽令!」
「哎,在下昔日畏懼董卓,棄官而走,比不上你伯達敢於起兵反董的勇氣啊,如今我奔波數年,只想有一天能回歸故土,這洛陽令,我還是不當了吧。」
「司馬公乃天下名士,棄官而走乃是不同流合污之舉,如當日我在洛陽,恐怕都沒有這樣的勇氣。
司馬公務必答應在下的請求,河南百姓和朝廷都需要司馬公啊!」
「哎...你這話說的...既如此,就看曹公的意思吧~」
說話的這人便是司馬防,也就是司馬懿之父。
當日司馬防和司馬朗各帶了司馬家族的一些人逃到了河南和兗州,之後又因為兗州戰火,兩方會和到河南至今。
如今曹操拿下了河南,河內則歸了馬強,兩方也沒有交戰,算是暫時太平了,司馬家也從蟄伏的鄉野中重新出來尋找未來的生機所在。
掃視四周,司馬家能投的只有曹氏和馬氏,可河北清分田地、科舉取士的事情天下皆知,做為頂級士族之一的司馬氏天然的就對其反感。
當然,司馬氏看曹操也不順眼,覺得曹操好的不學,盡學河北那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可矮子裡拔高個,總是比河北要強點的。
再加上司馬防當年曆任洛陽令、京兆尹,對河南之地極為熟悉,又曾經舉薦過曹操,有一份情面在那,最後司馬防還是決定出來投在曹操麾下。
這也就有了上面的對話。
任峻又看向司馬防身後的幾個青少年,詢問一番,得知都是司馬防的兒子,那叫一個羨慕啊。
這生兒子的能力,沒的說了!
再一交流,任峻已經不是羨慕了,那簡直就是酸透了。
這幾個各個談吐不凡,這生兒子的質量,都快趕上荀氏了。
「司馬公的這七位公子...司馬公,在下不是聽說司馬公是八位公子嗎?」
司馬防尷尬的說道「吾那次子身體不適,故而沒有出來。」
「哦,可有良醫?」
「已在好轉,無礙無礙!」
任峻這才放心,又說了幾句,這才離去。
等任峻一走,司馬防黑著臉對司馬朗說道「去看看你那二弟!病好了沒有!」
司馬朗急忙應了一聲,一路小跑的來到了司馬懿所在的房間。
只見一個少年極為懶散的半躺在床上,一隻手拿著一本書在看,另外一隻手也沒停著,不斷的拿著放在邊上的果脯往嘴裡塞。
「二弟!你又讓父親生氣了!這次任郡守來訪,父親可是要我們全體出迎的!」
司馬懿翻了個不起眼的白眼,然後一伸懶腰,噗通一聲趴在竹床上說道「我這不是病了麼~」
「你就知道裝病!從小到大這麼多次了,別人不知道,父親還不知道啊!」
「哎~兄長,任峻不過一將死之人,有什麼好見的?與其見他,我還不如多看會書呢~」司馬懿說著,手又伸向了果脯盤。
「哈哈哈~我就知道二哥在裝病,哪裡有生病還吃果子的?」
「是吧!是吧!」
「二哥,你又裝病了?」
司馬朗回頭一看,卻見是三弟司馬孚、四弟司馬馗以及幾個小的都進了屋,正指著司馬懿哈哈大笑呢。
「你看看你!做為二哥,沒個二哥的樣子!給我起來!還有,你憑什麼說任峻是將死之人?這樣的話要是傳出去了,我們司馬家豈不是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