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魚之淚跟淋雨這兩件事情，是怎麼混合在一起的，到現在依然沒能明白。

  神經病啊！

  你們以為我是傻子嗎？

  坂田曉根本不可能認為這個世界上存在所謂的人魚之淚這種事情。

  總之呢，是很奇怪的女孩子。

  還是敬而遠之為好。

  坂田曉選擇離開，匆匆趕往公司。

  ……

  今天是公司開年會的日子。

  晚上跟公司的同事們一起吃飯，拉了好多長桌，坐了滿滿當當的很多個部門的人。

  坂田曉是個不怎麼會喝酒的人。

  但是霓虹的酒桌就是這樣，作為後輩一定要給上司們的面子。

  更何況這是公司的聚會。

  玩到這裡，山田正治表示pokeni也太懂他了吧，這完全是自己的真實寫照啊。

  讓坂田曉沒有想到的是，來參加聚會的人當中居然有早上遇到的立花雨。

  本能地覺得這個女生腦子不正常，於是坂田曉選擇了避開。

  可沒想到立花雨居然從人群中認出了他。

  「前輩！哇塞，這麼巧呢，你也是公司的啊。」

  「是，是這樣沒錯。」坂田曉有些為難地點了點頭。

  「我是今天來公司報導的立花雨，以後還請多多指教。」立花雨跪坐在他的身側，然後雙手撐著膝蓋行了一禮。

  「嗯，哪裡哪裡，還請你以後多多指教才對。」坂田曉趕緊禮貌地回應道。

  這樣看起來，這傢伙跟白天簡直判若兩人，現在正常得要命。

  「喝一杯吧前輩。」

  啊這……

  「是。」坂田曉雖然酒量不好也很為難，不過依然端起酒杯。

  「啊！賽高！」

  立花雨一口氣喝完，發出了意猶未盡的讚嘆聲。

  看樣子這傢伙還挺喜歡喝酒的。

  ……

  看到立花雨這麼豪爽的樣子，公司的前輩們立刻對她充滿了好感，招呼著她去了另外的酒桌。

  「跨年啊，就是要好好喝一杯！」大叔模樣的領導哈哈大笑，給立花的酒杯里倒滿。

  立花雨將酒杯清空，嘖嘖嘴唇，然後高舉起右手。

  「賽高！」

  「很好，很有精神！再來一杯。」

  山田正治玩到這裡，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這個場景真實得有些讓人感到不適了，他認識的職場色狼們都是這副德行。

  古源老賊最後一作，該不會要來個綠吧？

  這山田正治可完全接受不了。

  你都要引退的人了，就不能做點好事情，非得噁心玩家們留個罵名？

  好在山田正治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男主角跟他的想法一樣。

  坂田曉見狀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雖然這個傢伙看起來腦子不正常又粗線條，但要是遭毒手就不好了。

  於是坂田曉也跟著擠了過去，主動幫立花雨擋酒。

  公司的前輩們不免眉頭緊皺，臉上寫滿了【這個傢伙真是礙事】

  不過礙於面子，還是跟坂田曉喝了起來。

  ……

  yue！

  yue！

  畫面一轉，坂田曉趴在大橋上，雙手抓著護欄，瘋狂地吐了起來。

  立花雨則在他的後面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

  「前輩！不能喝酒就不要喝那麼多！」

  坂田曉半睜著惺忪的眼睛，臉上一片紅暈，乜著眼睛看著她，「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啊？」

  「為了誰啊？」

  坂田曉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她，下一秒又yue了出來。

  「yue！」

  鏡頭拉遠，夜晚的燈光迷離，空氣中也帶著迷醉的味道。

  又或者，兩人確實已經喝醉了。

  立花雨輕輕撩撥著耳邊的長髮，嘴角抿著一抹笑意。

  晚風如同一隻手掌，輕輕地握著她，將裙擺向後揚起。

  這一幕真的是美麗極了。

  山田正治突然反應過來，他們所在的地方可是《被窩男》里的名場景。

  也就是被窩男第一次遇到刺蝟女的地方。

  這算是pokeni埋下的彩蛋了，用行話來說叫做call back。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一幕，山田正治的內心小小地震動了一下。

  「謝謝前輩。」

  立花雨將雙手握在胸前，笑吟吟道。

  坂田曉擺了擺手，強撐著身體準備離開，不過剛走了兩步就雙腿一軟。

  幸好立花雨趕緊跟了上來，將他的手搭到了自己的肩膀上。

  「我送你回去吧，前輩。」

  【真是丟臉啊，明明我應該是保護女孩子的那個，沒想到喝得這麼狼狽。】

  【不過這個傢伙的酒量也太好了吧，居然一個人放倒了一桌的男人。】

  【早知道就不替她擋酒了。】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的設定嗎？

  山田正治笑得異常的開心。

  ……

  【在這樣溫柔的風中，旁邊卻傳來了立花雨身上的味道。

  不知道是酒的清香，亦或是海水，混合著她身上的味道，有一種淡淡的如同百合花般的氣息。

  雖然很淡，卻隨著她的發梢輕輕撩撥在我的臉頰。

  在這一刻，我突然覺得這傢伙好像也沒那麼糟糕了。】

  兩個人影落在地上，立花雨攙扶著坂田曉慢悠悠地走著。

  「對了，你早上說人魚之淚可以滿足人的願望，那你找到了嗎？」坂田曉笑著問道。

  雖然內心中依然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不過呢，他卻很想看看立花雨的反應。

  「嗯哼……」

  立花雨神情落寞地搖了搖頭，不過下一秒鐘又開心起來。

  「前輩，如果是你的話，你找到人魚之淚會許什麼樣的願望呢？」

  「我？」

  坂田曉愣了一下。

  【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如同一支利箭射中了胸膛。

  是啊，我的願望是什麼呢？

  至今為止，我曾經無數次地思考過這個問題，但又總是因為徒勞無功而得不出答案。

  在這個世界中，似乎沒什麼好留戀的。

  對於一個不知道為什麼而生，為什麼而死的人來說，願望似乎也就不存在了。】

  「你呢，你的願望是什麼？」

  坂田曉反問道。

  「嗯……」

  立花雨抿著嘴唇笑了笑，一雙黑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如同天上星辰一般。

  「我的話，我希望人魚能獲得幸福。」

  「欸？」

  坂田曉微微一怔，沒太明白。

  願望不都是為了自己而許的嗎？

  而且，這個希望人魚能獲得幸福是從何說起？

  立花雨的臉隱藏在黑暗中，不過呢，從坂田曉的視角看過去，這個傢伙好像落寞得要死。

  「你聽說過人魚公主的傳說嗎？」立花雨問道。

  「嗯？」

  「傳說中，王子遭遇了海難，愛上英俊王子的人魚公主救了他。

  但是為了能和王子在一起，於是小美人魚懇請女巫讓她變作人形。

  代價則是不能說話，並且一旦沒能跟王子在一起，那麼就會因為詛咒而化成泡沫。」

  安徒生《海的女兒》，後來被迪士尼改編成為動畫電影。

  「所以呢？」坂田曉依然沒能明白。

  這個傳說哪怕是真的，跟你們淋雨什麼的也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吧？

  我又不是傻子！

  「最後，王子沒能跟人魚公主在一起，在她想要表明自己心意的時候化作了泡沫。」

  立花雨指了指天空，「泡沫飛上了天空，人魚公主的靈魂依然在雲端哭泣，所以，下雨的時候，其中就有可能夾雜著人魚的眼淚。」

  「人魚公主雖然受到了詛咒，但是眼淚卻有著強大的魔力，凡是得到它的人，都能滿足一個願望。

  但小美人魚沒有獲得愛情和幸福，所以被詛咒的人魚之淚，也會有一個負面影響，那就是會帶來一段刻骨銘心的感情。」

  立花雨往前走了幾步，抬頭看了看天空，「我想人魚公主一定很落寞吧，光是想著她承受的一切，一個人的孤單，我就好難受好難受。」

  她抬起雙手捧著胸口，眼角有著晶瑩的淚花。

  看到這裡，坂田曉很想去抱抱她，不過到最後依然忍住了衝動。

  「怪不得你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嗯。」

  立花雨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向著坂田曉走了過來，輕輕握著他的手，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我發自內心希望人魚能獲得幸福。

  要是那樣的話，詛咒也會被解開了吧。」

  啊……

  真是個善良的女孩子呢。

  山田正治感嘆道。

  與此同時他也在思考著剛才傳遞的信息，雖然遊戲中的人物並不知道，可玩家們經歷了那麼多的pokeni遊戲，自然會明白——

  人魚之淚是真的，是P社遊戲中非常重要的設定。

  背後是以海的女兒為藍本創作的故事嗎？

  山田正治不是很認同，至少以他對古源老賊的認知來看，這個傳說多半是一個煙霧彈。

  古源椿楸從來就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但正是不按常理，才會有那麼多的經典，那麼多的反轉和衝擊。

  催淚彈，總會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炸開，讓眼淚決堤。

  提簽鋪墊的故事，不見得真實。

  果不其然，過了幾秒，立花雨又回頭笑了笑，眼神狡黠地看著坂田曉。

  「還有另外一個關於人魚的故事，你想聽嗎？」

  「嗯？嗯。」坂田曉點了點頭。

  立花雨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卻緩緩搖了搖頭。

  「今天太晚了，以後有機會再跟你說吧。」

  欸？

  山田正治跟遊戲中的男主角反應是一樣的，只覺得胸口一滯。

  好傢夥，哪有人說話只說一半的啊。

  這可是最終作啊，揭開人魚之淚的謎底的，你剛把人的好奇心給調動起來，結果又不說了？！

  「啊！！！」

  立花雨發出一聲大喊，雙手握著欄杆，身體一躍而起。

  坂田曉一陣慌亂，趕緊用手抓著她的裙擺，防止這個傢伙發酒瘋掉到河裡去。

  立花雨將雙手圈在嘴邊，高聲喊道，「我最喜歡人魚了！！！」

  「請你一定要幸福！！！」

  神經病啊。

  坂田曉捂著額頭，不過呢，這句神經病跟早上的卻完全不同。

  他看著立花雨的眼神也變得柔和起來。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呢】

  「前輩！你也來吧，喊出心中的願望。」

  「……」

  「或者喜歡的人也可以。」

  「……」

  坂田曉被立花雨生拉硬拽著騎上了大橋護欄。

  「我！好想！趴！在！柔軟的！」

  「啊啊啊……前輩……」

  立花雨一臉驚恐，臉頰漲得通紅，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好像坂田曉才是那個更顛的人。

  該不會說出可怕的話來吧？

  大概是類似的心理。

  山田正治在電視機外都快笑暈過去了。

  「柔軟的龍貓的身上，我好想趴在！」

  坂田曉一口氣喊完。

  回過頭來的時候，正對著立花雨漲得通紅的臉。

  「嚇死我了前輩！」

  她埋怨地抬起手來，然後在坂田曉的後背狠狠拍了一巴掌。

  「啊！啊啊啊啊……」

  坂田曉搖晃著身體，差點兒被這一巴掌給拍掉落下去。

  立花雨趕緊一把拉住他，將他從護欄上拽了下來。

  ……

  兩個人溜達著，逐漸從橋上走了下來。

  「啊，水的味道。」立花雨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坂田曉嘗試著嗅著鼻子，旁邊河流的聲音變得清晰可聞起來。

  「有沒有覺得，剛才要是掉下去也不錯？」

  立花雨俏皮地轉過身，對著他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神經。」

  坂田曉板著個臉，「我可不想掉下去。」

  「趁著月色，要不要去河裡游個泳呢？」立花雨提議道，「我啊，可喜歡游泳了。身體在水裡滑溜溜的感覺，自由自在像飛一樣。」

  「不要。」

  坂田曉看了看天空。

  完了完了，這個傢伙又開始不正常了。

  烏壓壓的一片，哪裡來的月色？！

  一定是喝醉了。

  「回去吧。」坂田曉此時酒也醒了大半。

  「好啊，我們下去！」

  白痴嗎你？！

  ……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雨已經沖了出去，不知道為什麼，哪怕天上沒有月亮，我也如此清晰地看清了她的身形。

  白皙的皮膚，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在草地上，美得如同一尊女神。】

  畫面中，立花雨已經將外套脫下放在了一邊的草坪上。

  裡面是白色的吊帶和牛仔褲。

  她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縱身一躍。

  華麗而優雅的弧線划過，然後撲通一聲沒入了水中。

  坂田曉不由得大驚失色，然後拼命向河邊沖了過去。

  【喝酒游泳，會死人的】

  【在這一刻，我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安危，腦子裡只有剛才雨白色的身影。

  千萬，千萬不要出事！】

  「立花！」

  「立花！」

  坂田曉衝進河流中，一邊伸手去摸，一邊高喊著立花雨的名字。

  而河流中心，半截身體露了出來。

  立花雨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長發如同海藻一般披散著，對著坂田曉開心地笑了起來。

  見狀，坂田曉的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嘩啦一聲，立花雨再次一頭扎進了河流中。

  在黑暗而模糊的河流當中，坂田曉仿佛看到了一抹巨大的銀色魚尾。

  一閃而過。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