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很好!」格里高利笑著看向正在用聽診器給他的心臟做檢查的藤原。「除了我的**是青紫色的——我先問一句,你和那個女孩在一起那麼久,不會是因為你在最開始的某次和她做的時候,不小心把她的這東西捏壞了,所以要留在她身旁贖罪吧?」
「人家用牙咬都一點事沒有,你這多少太敏感了一些。」藤原淡淡道。「還有,你剛才差點死了,卻對此一點關切的情緒都沒有,要不然你就是對自己的生命完全置之度外,要不然就是你……知道這次呼吸抑制發生的原因?」
「新的止疼藥效果太弱了,所以我吃了很多,現在看起來可能我吃得太多了。」格里高利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除此之外,沒什麼問題。」
「更弱的止疼藥,然後靠上量來維持止痛效果?這聽著不太像你的作風啊?」千羽挑眉,隨後卻轉身離開了。「我先去拿點東西給你喝。」
「你不會是……」藤原也想到了什麼。「你現在在吃什麼止疼藥?」
「普通止疼片,一次吃三天的量。」說到這裡,格里高利撇了撇嘴。。「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請你喝杯酒,僅此而已。」千羽抱著一瓶酒和三個酒杯走了回來。「波本威士忌,對藤原是感謝他剛才正好帶我過來,救了你的命——如果不是他的話,我多半都不會注意到你這邊。」
這樣說著,他給藤原倒了一杯。
「至於你,慶祝你大難不死,我想應該也值得一杯吧?」千羽將第二個玻璃杯也倒滿了酒,遞給了格里高利。「至於給我自己一杯的理由……」
千羽說到這裡的時候,突然微微勾起嘴角,滿上了第三杯。「我自己喝我自己的酒,還需要理由嗎?」
藤原拿起了屬於自己的酒杯,看了一眼之後便露出了莫名的笑容。「你說的也對,那我們乾杯?」
「嗯,乾杯?」千羽也拿起酒杯,和藤原一同看向格里高利的方向。
「……」格里高利拿起酒杯,和兩人碰了一下,隨後卻在準備喝的時候停了下來,眯起眼睛看著千羽。「等一下,你們在……搞我嗎?」
千羽沉默地看著他。
「飲酒會在一定程度上抑制呼吸中樞,」搖晃著酒杯,格里高利繼續說著。「在我剛剛呼吸暫停之後這麼做,真的多合適嗎?」
「反正剛才那只是個意外,小小喝一杯應該無妨吧?」藤原反問道。「除非……」
「除非我由於某種原因而不敢喝,沒錯吧?」放下了杯子,格里高利這樣開門見山地反問著。「比如說,如果我還在服用和維柯丁同族的阿片類藥物的話,我就不會敢冒著心跳驟停的風險去喝這杯酒。」
「是的,如果只是維柯丁的話,或許要喝很多酒才會有事,但如果是你那樣性格很可能做的,也就是服用更強效的止疼藥物來替代維柯丁的話,或許僅僅是這一杯就已經足夠了。」千羽歪了歪頭。「所以請告訴我,你能喝下去嗎?」
「這杯酒嗎?」格里高利撇了撇嘴。「算了吧,你們的判斷還是挺準確的。」
「那麼,你在服用什麼?」藤原問道。「剛服用了幾天就出現呼吸抑制,我可不覺得你服用的會是低級別的止疼藥物——那這麼早就出現問題也太倒霉了。」
「而且如果是合法藥物的話,你也沒必要騙我們說,你服用的只是大量的低階藥物,這意味著你服用的可能是在鎮痛鏈頂端的那些東西……」千羽則這樣喃喃自語道。「等一下,你在服用的不會是……」
「雖然我不太確認,但看你剛才愉悅到那個程度的樣子,」藤原則更加開門見山。「你嗑海洛因嗑嗨了?就為了戒斷維柯丁,你真的用那東西來替代?一百年前他們用這東西戒鴉片,你這倒好,更狠了。」
「不不不,我可不會用那麼麻煩的東西,會被抓起來的。」格里高利笑著擺了擺手。「美沙酮,你們聽說過嗎?不致幻的海洛因,比後者要安全多了,而且也被用來進行海洛因戒除中的維持治療。」
(現實生活中,1993年衛生部頒布的阿片類成癮戒毒療法的指導原則中,首選脫毒治療藥物就是美沙酮。和毒品相比,美沙酮的維持時間長,戒斷症狀輕,屬於吸小毒來戒除大毒的一種替代性做法,使得吸毒者能夠儘可能回歸社會。)
「但那東西還是會成癮,而且和你之前服用的維柯丁相比,還是用大毒來替換小毒,如果你這麼做是為了戒斷維柯丁……」千羽說到一半卻被格里高利打斷了。
「我不是為了戒除維柯丁。」
「那好吧,」千羽重新換了一種措辭。「你應該也清楚,美沙酮相比於維柯丁的限制更多——你剛才都已經表演過一次危險狀況了,差點死掉的那種!」
「那只是個意外,我不小心睡著了而已,我覺得這是值得的。」格里高利搖頭。
「是啊,」藤原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只要睡著了就有風險,所以只要你一輩子不睡覺你就安全了——忘記按時吃藥,你可能會死;不小心喝了一杯酒,你可能會死;不小心吃了衝突的藥物,你還是可能會死。如果你單純是為了緩解疼痛,你完全可以……」
「你也知道我的腿會痛,對吧?」格里高利打斷了藤原的發言。「那麼,願意聽聽我選擇美沙酮而不是那些更安全的止疼藥的理由嗎?願意聽聽我即使付出生命安全的風險也要選擇美沙酮的理由嗎?」
這樣說著,格里高利站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向不遠處的一個柜子走去。「『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裴多菲的名言,你們覺得如何?我覺得,為了不被痛苦終生囚禁的自由,我付出這么小的代價,太合算了。」
這樣說著,格里高利來到了剛才他躺著的沙發麵前,示意他們看過來,隨後他用那條殘廢的腿勾住了沙發。「當然,我肯定會冒對一般人來說難以接受的風險,但如果你詢問一個被自己的身體囚禁在殘疾人的行列裡面的人,是否願意用這來換取這樣——」
在千羽和藤原的注視下,格里高利用自己那條平常甚至連行走壓力都無法承擔,無時無刻不在被劇痛折磨的右腿,將沙發抬了起來。
「這就是我換來的東西,」格里高利將沙發抬起了大約20厘米之後才放下,帶著相當認真的語氣對他們說著。「我被解放出來了,我自由了,我屬於我的意志了,我覺得我賺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