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青春啊，它璀璨如歌！

  帝丹高中炸了。

  黑羽快斗在操場上的準備，本就被許多人看在眼裡，而當他真切開口大喊的那一刻，教學樓上寂靜一瞬，便是轟然沸騰。

  此時下午第一節課剛開始不久，大多數學生本就還沒有回到狀態。

  當那操場上的少年當眾吐露心聲，大喊穿透窗戶玻璃，迴蕩在教室內後，學生們紛紛離開座位，蜂擁到窗邊，不斷張望。

  所有人的視線很快便匯聚於一處，那紅色塑膠跑道上的粉色玫瑰，那玫瑰愛心中的少年。

  黑羽快斗對所見一切全都熟視無睹，只是看著二年級B班的窗口。

  眼神溫柔，不斷傾訴。

  從幼稚園到中學，從家裡到學校，日常的打鬧，過分的玩笑，偶爾的臉紅心跳，還有共同遭遇案件時的危險，和在約會時獨自跑開的歉意……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

  教學樓上，有人輕聲議論，有人竊竊私語，笑聲、驚呼聲交織在一起。

  而二年級B班內，卻是頗為安靜，幾乎所有人都偏轉了視線，包括早已停下手中粉筆的國文老師。

  目光匯集之處，被表白的女孩子靜靜坐在原位，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她並未抬頭看向窗外，也沒有被周圍的喧鬧影響，筆尖流暢地滑過紙面，一篇筆記落成。

  她抬眼望向老師，淡然開口。

  「老師，繼續上課吧。」

  教室內的空氣本就分外安靜，這一刻，便近乎凝滯了。

  眾人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老師也是愣了兩秒，而後收斂起臉上不自覺浮現的姨母笑，重新拿起粉筆。

  「所有人回到座位上，繼續上課。」

  啪啪啪噠——

  國文老師一氣寫就板書，字跡婉約，其為：

  ——我知這世界，本如露水般短暫，然而，然而。

  大部分學生回到了座位上，但依舊心不在焉，不時向窗外張望。

  老師也不去管，自顧自地上課。

  索性沒過幾分鐘，操場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中道健太偏頭看去，兩名穿藍衫的保安正快步朝那玫瑰愛心跑去。

  「工藤新一」慌忙轉身跑向校門口，他的動作很輕盈，是躍出愛心的，並沒有傷害到地上的玫瑰。

  然而，當保安大步流星從愛心邊上跑過時，畢竟還是帶起一陣風，讓幾片粉嫩的花瓣四散開來。

  喧囂漸漸遠去。

  窗邊僅剩的幾名學生也悻悻回到座位上。

  他們再度向小蘭投去視線，所見，依舊是平湖清靜，波瀾不驚。

  中道健太看向前面空著的座位。

  水月也不知道在做什麼，上周就周三上半天過來做了兩門試卷，之後一直都是請假。

  關於青柳同學的事，好想和你道歉啊，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上次考試間隙本來想說來著，結果你又跑出去接電話了。

  真是苦惱。

  想到青柳千素，中道健太又轉頭看去，他的座位在青柳千素斜後方，正好可以看見，青柳千素根本沒有聽課，而是在課桌上一堆高高摞起的書後面玩手機。

  教室講台上的視野，遠比搞小動作的學生們想像中要好，國文老師回頭只一眼，立刻便叫青柳千素起來回答問題。

  「君不見，月如水。」

  青柳千素一如既往地對答如流。

  老師無奈地讓她坐下，好好聽課，青柳千素禮貌答應，坐下來後繼續看手機。

  老師這回就當沒看見，同學們也都見怪不怪。

  雖然這種事其實是從上周四才開始，而且她還經常性地遲到早退。

  但因為每節課，各科老師都會抽她起來回答不止一個問題，且她都簡潔明了地給出正確答案，大家都已經習慣了她的新人設。

  厚積薄發的學霸。

  上次月考中，青柳千素取得了僅次於小蘭的好成績，班級里了解她過去表現的眾人，對此第一反應自然是懷疑。

  而當班主任老師親自給她出卷，她當堂在眾多同學的監考下交出一副接近滿分的答卷後，眾人對她的懷疑便消散了許多。

  至此時，已再無一人對她抱有懷疑。

  哪怕有人心懷不忿，也只敢在心裡小聲碎碎念，「這傢伙運氣真好，竟然被小蘭和水月同學一起輔導」之類的話。

  頂多在人後抱怨，宣之於口卻是不敢。

  因為當上周四有男生不懷好意地上去詢問，螢生為什麼會幫她輔導功課時，被她輕描淡寫地就來了一個過肩摔。

  那時眾人才知道，原來小蘭兩人對她的輔導，還包括了武道。

  人之本性，總是欺軟怕硬的。

  「非常抱歉，我遲到了！」

  教室門口忽然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眾人轉頭看去，就見「工藤新一」面帶溫和笑容，向講台上老師深深鞠躬。

  學生眾又是譁然，表白失敗後竟然沒有找個角落躲起來默默流淚，而是回到了教室，好厚的臉皮……

  不是，是好強大的內心！

  幾位「名偵探後援團」的女生眼神交流，一致決定下課後跑去安慰失落的名偵探，說不定可以乘虛而入呢？

  本來就帥氣多金的男同學現在還懂得了浪漫，比過去還要優秀，簡直是完美的戀愛乃至結婚對象嘛！

  國文老師看了黑羽快斗幾秒，「操場裡的東西收拾了嗎？」

  黑羽快斗微笑，「雖然我的心意沒有得到回應，但那是我的原因，鮮花是無錯的。我想，它若是可以點綴校園，或是成為青春回憶的一部分，那樣也不錯，便還沒有收拾。」

  「總是會枯萎的，那樣就很不好看了，更不好清理。」老師說。

  「不會的，我在那裡留了紙條，需要的人可自取，我會送上我的一份祝福。」黑羽快斗說。

  窗邊眾人忽地又是一陣驚呼。

  老師轉頭看去，正見那玫瑰愛心中，升起了一片氫氣球，色彩清新，在溫和的陽光下緩緩隨風飄蕩。

  氣球的正面，展開著一道紅色橫幅。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下方有一行小字：

  望諸君莫笑，且取玫瑰，贈予有情。

  國文老師人已至中年，但此時見到這一幕，嘴角揚起的微笑，分明來自十八歲那年的夏天。

  她看向黑羽快斗，「進來吧。」

  黑羽快斗看向小蘭，「抱歉。」

  小蘭單手托腮看向窗外，心裡想著另一個人，沒有說話。

  中道健太忽地起身，徑直向外跑去。

  「老師，我去上廁所！」

  其餘同學慢了半拍，也是立刻起身，紛紛要去上廁所，不等老師同意，便一窩蜂地跑了出去。

  少頃，操場之上，更勝之前的喧囂鼎沸而起，少年們心懷憧憬，奔赴向那片玫瑰的愛心。

  辦公樓上教導主任看到這一幕，感嘆學生們需要加強管理。

  但，眼中分明露出了笑意。

  其他沒有動作的學生和老師們，也都大體如是。

  今日，今時。

  這一片澄澈的蔚藍下，儘是歡聲笑語。

  「青春啊……」國文老師呢喃著。

  「自當璀璨如歌。」小蘭說。

  ……

  ……

  下課鈴響，不等班上同學圍聚過來，黑羽快斗就走到小蘭課桌前，告訴她東京警察醫院內的事，自己需要過去一趟。

  小蘭挑了下眉，「這種事給我說什麼，難道你們又認為和螢有關？」

  「當然沒有，只是……」黑羽快鬥眼神黯淡，「我原本打算向你好好道歉的，現在只能等下次了。」

  「怎麼，還想再來一次道德綁架？」小蘭秀眉微蹙，「你頭腦很好，不可能不知道之前那種行為會對我造成多少困擾，但你還是做了，說明你就是故意的吧，這一套……」

  「絕對不是！」

  黑羽快斗連忙搖頭，面容急切，「只是小蘭你一直不給我說話的機會，我一時心急，才想到了這個辦法。」

  他向小蘭深深鞠躬，「非常抱歉！對你造成了困擾，我會向大家好好澄清的！」

  「免了，你還嫌鬧得不夠大是嗎。」小蘭語氣平淡，「你還是趕快去醫院吧，希望松本警視不會有事，不然以你們這些傢伙的無恥，一定又會將事情甩到螢身上去。」

  「不會的，我……」

  「讓你從我眼前消失，你聽不懂嗎？」

  黑羽快斗身體一僵，繼而面露苦澀，起身向小蘭說了一聲「抱歉」，轉身推開圍觀的人群，向門外跑去。

  有那目光敏銳的人注意到，黑羽快鬥眼中滿是自責，眼眶也有些泛紅。

  好幾位名偵探後援團的女生看到這一幕，心都快要碎了，目送「工藤新一」背影消失後，立刻轉頭瞪向小蘭。

  雖然她們自知，在武力方面絕不是這個恐龍女的對手，但也想用目光狠狠地在她身上戳百十個透明窟窿。

  「喂喂，你們有沒有搞錯！」

  鈴木園子忽然大聲開口，「之前小蘭對工藤新一什麼樣子，工藤新一對雪松同學什麼樣子，你們又不是看不見。現在那傢伙演一齣戲，你們就覺得錯的人是小蘭？

  要不要這麼沒有主見啊，各位！」

  圍觀群眾齊齊一愣，而後若有所思，就這樣在周邊竊竊私語……大聲議論起來。

  工藤新一、水月螢生、小蘭、雪松清子，總之就是圍繞著這幾人談論起來。

  最後也不知哪個好事的斜眼一瞥園子，將她也給加入了進來。

  這氣得園子七竅冒煙，直欲發飆，看到小蘭在默默收拾手提包才止住。

  「小蘭等我，我也一起請假。」

  園子快速收拾好了手提包，走過去挽住小蘭的胳膊就往外走。

  有那上周參加過聯誼的人一見這一幕，眼神立時一亮。

  「對啊，她們兩個女生間其實……」

  嘭——！

  巨大的撞擊聲忽然壓下了教室里的全部喧囂，本來雙眼發亮、期待下文的人都是齊齊愣住，就見……

  青柳千素揪著那位男生的頭髮，將他頭從迸射出鮮血的課桌上扯起，黑髮齊劉海半掩的眸中一片漠然。

  「深山別墅、遊輪、私人島嶼，上次聯誼算你便宜點，十萬円，什麼時候給？」

  那男生茫然的視線觸及青柳千素的黑眸，身體立時就是一顫。

  「我……我……」

  嘭——！

  青柳千素抬手將他扔在了過道上，拿起手提包便也向門外走去。

  「算了，留著當醫藥費吧。」

  眾人紛紛讓開道路，無敢言語。

  一直坐在原位整理玫瑰花瓣的中道健太抬頭看了一眼，覺得青柳同學果然頗具俠義之風，對幫助過她的人非常維護。

  對了，待會兒一朵玫瑰定價多少呢……

  「喂，你快說呀，小蘭和鈴木同學間其實什麼？」

  待青柳千素一走，立刻就有人看向地上那位額頭染血的男生。

  那男生咬牙切齒，「她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好閨蜜，你連這都不知道嗎？白痴！」

  ……

  ……

  下午三點，黑羽快斗抵達東京警察醫院，下計程車的時候正在回復小蘭的郵件。

  ——我剛剛看了，水月還在那裡打坐冥想，沒有什麼事。

  小蘭回覆：

  ——他吃飯了嗎？

  黑羽快斗：

  ——不僅吃了飯，而且醫院的人說，他現在一天要吃六頓飯，每噸至少一公斤牛肉，四個小時一次，晚上也不間斷。但他就算吃飯的時候，也好像沒有意識，只有身體在動，很讓人擔心他的心理狀況。

  小蘭：

  ——不用管他，他已經「喪我」了。

  黑羽快斗：

  ——聽不懂。

  小蘭：

  ——你今天的表演太不工藤了，如果有下次，記得收斂一點。

  ——園子過來了，勿回。

  黑羽快鬥眼神閃爍，輕輕笑了笑，收起手機，在千葉和伸帶領下去到了松本清長病房外。

  走廊上，目暮十三杵著拐杖迎上來，「工藤老弟，我們希望你扮演成百合小姐的初戀，和她一起呼喚松本警視的求生意志，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拜託了！」

  黑羽快斗微微皺眉，「但這還是主要看松本老師的表演吧，目暮警官你之前說她辦不到，現在可以了嗎？」

  「事實上，我們打算將她催眠，讓她認為你就是她真正的初戀。」

  里昂·勞站在目暮十三身側，向黑羽快斗伸出手，做了一番自我介紹，末了微笑道：

  「日本的高中生名偵探，久仰大名。」

  「我對里昂先生也是聞名已久。」

  黑羽快斗也伸出手，他說的不是假話，畢竟他也早就瞄準了新加坡的紺青之拳，在網絡上搜集了各種信息。

  里昂的公司負責寶石的安保，姑且算是他將來的對手，他自然頗為在意。

  「我對催眠不是太了解，讓松本老師完全將我當做另一個人，有這種可能嗎？」

  握手完畢，黑羽快斗問。

  里昂微笑道：「一般來講，比較困難，但一則是工藤先生與百合小姐的初戀長相頗為相似，二則是工藤先生曾救過她的性命，在她昏迷前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此便有了可能。」

  黑羽快斗想了想，「這會不會對松本老師造成長期影響？而且以後高杉俊彥在她心裡又會是什麼形象？」

  里昂搖了搖頭，「這只是催眠，不是改寫記憶，工藤先生想太多了。在催眠狀態下，百合小姐的意識可能會有些恍惚，但只要一脫離那種狀態，就會恢復正常，絕不會造成長期影響。」

  「那樣就好，我需要準備什麼嗎？」

  「首先，你需要更換一套西裝。」

  半個小時後，看著松本百合雙眼迷離，柔情似水地注視著自己，黑羽快斗心底不禁對「催眠術」這種東西升起了一抹警惕。

  這種堪稱操縱意識一樣的能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眼看著黑羽快斗和松本百合手牽手，走入松本清長的病房，目暮十三轉頭看向里昂，也是眼神幽幽。

  「里昂先生，真不愧是專家啊，這一手真是令人佩服。」

  「目暮警官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可是守法公民。」里昂微笑道。

  其實他心裡也頗為驚奇，自己往常給人催眠，不藉助藥物的話，頂多也就給人下個心理暗示。

  比如用紅線束縛住別人拳頭之類的。

  他之前給目暮十三提議過使用精神類藥物，被否決了，他還以為這次催眠效果會大打折扣，就算松本百合願意配合也不例外。

  畢竟松本百合可是清楚知道高杉俊彥的身份，更知道他已經被自己父親用拳頭活生生給打死了。

  潛意識知道真相，表意識就會抗拒，這種人催眠可是很麻煩的。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

  他剛剛的催眠過程非常順利，輕而易舉就讓松本百合進入了意識恍惚的狀態，再讓黑羽快斗出現，輕鬆便完成了對松本百合意識中「初戀」這一形象的替換。

  當松本百合情不自禁地上前抱住黑羽快斗時，里昂站在一旁雖然面帶微笑，但著實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悄悄從兜里摸出一個小陀螺，在辦公桌上輕輕一擲，等到陀螺「滴溜溜」的停轉倒下後，他才長出一口氣。

  還好，不是盜夢空間。

  那難道是自己技術進步了？

  剛剛那種如有神助的感覺還真是不錯，好好體悟一下吧，如果能將靈光一現化作真實實力，自己一定會成為催眠大師。

  「里昂先生，不知你的催眠術，可不可以用在審訊上？」目暮十三忽然開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