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工藤小蘭:再見了,愛曾經來過
「不是最近,是十三年前在幼稚園的事。
那位一直戴著墨鏡的魚塚先生對我說,我的第一位青梅竹馬其實是志保小姐,她這次在實驗室里拿我和清子試藥,其實是……既想要成全我們,又是對我移情別戀的報復。」
工藤新一語氣頗為恍惚,好像自己也對口中的話抱有一種聽天書一樣的感觸。
而螢生和小蘭對視一眼,眼中也都是深深的茫然。
事情,是這樣的嗎?
酒廠用這種說法來讓工藤新一幫忙注意雪莉的蹤跡,倒是可以理解,但是,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思維混亂度直線上升,眼看就差一個宇宙大爆炸就可以開闢新紀元了。
「咳咳!」
螢生一陣戰術咳嗽:「不是,工藤,你和我說這個幹嘛?」
不對勁,很不對勁。
他和工藤關係有那麼要好嗎?
不會是這個濃眉大眼的傢伙加入了酒廠,立刻就跑來試探他了吧!
工藤新一語氣幽幽:「魚塚先生說,你知道這件事。」
嘶——!
螢生倒吸一口涼氣,完蛋,破綻出現。
不過,
這場景怎麼和他想的不一樣?
其他各方佐證呢?雪莉、貝爾摩德、工藤新一合力的三堂會審呢?
這不能直接把線索連貫起來,推導出全盤始末,一下把他錘死,那這中間的間隙,不是任他自由發揮?
螢生輕嘆一聲,絕對哪裡出了問題吧。
主要就是貝爾摩德急著找雪莉報仇,大概是藥物和仇恨雙重迭加所致吧。當然,這也不能完全怪她,誰讓後面意外頻發,研究所內又缺少一個主持大局的人。
啊——
GIN,組織真是完全少不了你。
真希望伱能夠活下來,少了你,生活會少很多樂趣。
還有,你可是殺意提供大戶,今後一定要再接再厲才行。
念頭飄飛不過轉瞬,在工藤新一視角中,就是螢生沉默了幾息後,語氣有些古怪地發問:
「工藤,你是真不記得了?」
工藤新一一愣:「我難道該記得嗎?」
「你說呢?」
螢生反問:「我以前難道和你是一個幼稚園嗎?應該不是吧。這種事情我不從你嘴裡知道,我能從哪裡知道?
你仔細想一想,三天前在酒店裡,你喝醉後就真的沒有說些什麼嗎?
關於志保小姐,也關於雪松同學。
好好回想一下。」
「這……」
依舊是那間熟悉的病房,工藤新一看著蒼白的天花板,滿臉都是茫然。
他難道酒後說了什麼?
可他完全沒印象啊!
不只是對酒醉後的經歷沒有印象,現在他完全清醒著,對於所謂十三年前和宮野志保是青梅竹馬的事,也沒有絲毫印象,這兩段記憶真的存在過嗎?
騙人的吧!
螢生嘆息一聲:「唉,工藤,你這種情況我其實問過相田小姐,她說大概是因為你那段經歷太過痛苦,觸發了大腦的防禦機制,幫你迴避了那段記憶。
喝醉後想起過往,可能是酒精影響了海馬體的功能,誘發了記憶閃回。
其實,這種事情要想驗證很簡單,你只需要回想一下,你在轉入櫻花班之前,你在哪裡上學就好了。」
工藤新一沉默了片刻:「就是這一點,我一直想不起來。」
螢生問:「你認為只是幼年時的記憶本就不清晰嗎?」
「對,我……」
「你可是天才來著,自幼就記憶力超群,簡直可以說是過目不忘,為什麼會忘記這種事情呢?」
「……」
雖然被這樣夸很高興啦,但水月有這麼了解他嗎?
工藤新一撓了撓頭,正要開口,又聽螢生幽幽道:
「只要你不想再自欺欺人,打電話詢問你的父母不就行了嗎?問清楚他們當年為何會給你辦理轉校。他們過去不告訴你,可能是為了保護你,但你現在已經成長了,不是嗎?」
這種事工藤新一當然知道,但糾結了片刻,還是頗為苦惱地道:
「這種事我不想告訴他們來著。」
螢生疑惑道:「你隱去研究所的事情,只說喝醉後說了些奇怪的話被別人聽到不就行了,而且喝醉酒也是一個不著調的傢伙給你硬灌的,你無辜的緊。」
「我知道,不過我告訴他們後,我老媽說不定會回國,就算不回來,也一定會找其他人詢問我的近況,然後……唉,你知道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事。」
工藤新一一陣唉聲嘆氣。
螢生還是理解不能:「你的近況有什麼問題嗎?推理破案,青春日常,不和之前是一樣的嗎?難道你母親已經認定未來的兒媳婦是小蘭,知道你和雪松同學走得很近後,會大發雷霆?」
小蘭:「……」
工藤:「……」
這傢伙的態度為什麼可以這樣隨意呀!
工藤新一嘆息:「說起這個,你和小蘭現在到底是什麼關係?」
「你覺得呢?」螢生反問。
「正式交往了?」
「差不多,有什麼想法嗎?」
「恭喜你們,然後……我要是說我有些失落,會不會太過無恥?」
「人之常情,並沒有什麼不妥,而且失落也分很多種類,很多等級,你處在哪個範疇?」
「額……這種還可以量化的嗎?」
「當然可以。」
螢生道:「失望、遺憾、哀傷、空虛,有這些感觸嗎?」
工藤新一想了想:「好像要差一點,不,應該說不是這些方向。」
「那這樣的失落就很純粹了呢,一個最簡單的判定標準,你認為這件事會讓你情緒低落多久?一天,一周,還是一個月?是否會因此影響到你的日常生活和工作?」
工藤新一撓頭:「你讓我現在想這些,我也沒法確定吧。」
螢生思索兩秒:「問,甲乙丙三人在咖啡廳里都點了一杯冰美式,相聚聊天,一小時後,甲乙無事,丙身亡,警方檢測,三杯咖啡中都有毒,原因為何?」
「信息太簡略了,可能性有很多。」
「不考慮場外因素機械降神,只在題幹上尋求最大的可能性。」
工藤新一沉吟了幾息:「毒在冰塊里,甲乙喝的快,丙喝的慢,冰塊融化了。相聚聊天,可能有人在控制談話節奏,如果丙是地位較低者,或者不喜歡冰美式的苦澀,那麼這種手法可能性就更大。」
「簡直完美。」
螢生讚嘆一聲,又道:「問,一位蘭花收藏家在密室中遇害,衣領上沾有黑色的土壤,他的妻子說他最近和一位園藝師發生過爭執,生前最後會見的人是一位蘭花商人,那天下了小雨,玄關上……」
螢生話停下了。
工藤新一等了兩秒沒有下文,忙問:「玄關上有什麼?水漬、土壤、花瓣,還是腳印?形狀規則呢?」
「嘛,感覺編出來會很麻煩,我還沒有想呢。」螢生笑了笑,「而且,我們這可不是推理問答環節,想一想原來的話題,你得抓住重點才行呀。」
工藤新一沉默了半晌,忽而苦笑出聲:「原來是判斷情緒是否會影響我的思考嗎?結果顯然沒有。那蘭花這個問題,我是不是第一時間就該聯想到小蘭?
水月,我得說,你這種判斷方法太不靠譜了,簡直就是轉移注意力嘛。
而且我平時破案的時候,也根本不會想到小蘭呀,這什麼也說明不了。」
螢生道:「這多少可以說明一些東西,不過我不是專業人士,也就不妄加揣度了。我只問你一件事,在對小蘭離開感到失落的同時,你是否也感到了一陣解脫?」
工藤新一啞然,良久……
「水月。」
「嗯?」
「你其實就是專業的吧。」
「呵,忘了我是流螢了嗎?」
「啊——也對,不愧是頂級牛郎,抱歉,我這麼說你會介意嗎?」
「很高興能夠得到來自名偵探的認可。」螢生微笑道。
「哈,你這傢伙。」
工藤新一完全躺倒在病床上,抬手捂住了臉頰,短暫的黑暗之後,又露出了眼睛,炯炯有神的眼睛。他的聲音也在完全恢復了平日的活力,只是頗為平靜:
「要說我對小蘭沒有好感,絕對是騙人的,但有時候,我其實不太知道該怎樣和她相處。
興趣愛好、性格習慣、價值觀和生活目標,老實說,我和她差異都蠻大的。
最清晰一點,我喜歡推理,這在我的生命中占據了很大的份額。
但小蘭,只會對此反感呢。
比如福爾摩斯,我敢肯定,這絕對是她最討厭的詞彙之一,水月你上次讓小蘭找我給她開書單,我猜她絕對沒有看吧。
不過也無所謂,你對我的善意,最後成全了你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聽到這話,螢生下意識就想要反駁。
小蘭還真看了,而且看得還很認真。
但是在他開口之前,一隻手指就封住了他的嘴唇,螢生抬頭看去,小蘭面上帶著淡然的笑容,輕輕搖頭。
電話里,工藤新一還在繼續道:
「我和小蘭之前還可以正常相處,看起來還蠻融洽的,其實大都是小蘭在遷就我。我總是丟下她不管去破案,而她總是一次又一次地原諒我,並且會主動提出下一次約會。
比如這次空手道比賽,其實在兩周之前,小蘭……」
工藤新一頓了一下:「這件事小蘭和你說過嗎?」
螢生道:「兩周前,她說如果取得冠軍,你就要去熱帶公園與她約會對吧。」
「對,所以現在那個人已經換成……」
「打斷一下。」
螢生問:「能否獲得空手道比賽冠軍,都是要看小蘭自己的決心與能力,她為什麼不能為自己而戰呢?如果僅是我和她中的某人想要和對方約會,為什麼不能直接說出來呢?」
「誒?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工藤,這不是你的問題,至少不僅是你的問題,繼續吧。」
「我……唉,抱歉,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我太過以自我為中心了。」工藤新一語氣黯然,「就和我剛剛說的一樣,我其實很少主動,都是小蘭在遷就我。
可以說一句很不要臉的話嗎?」
考慮到小蘭在場,螢生代他說了出來:「其實算是小蘭在追求你,對嗎?」
「對,就是這樣。」
工藤新一苦笑:「認真來說,其實從櫻花班起,我就對小蘭有好感了,她的那張笑臉,切實地撩動了我的心弦。
只是後來我們逐漸長大,事情就成了我剛剛說的那個樣子。
怪我不主動吧,讓小蘭一直在等待,得不到回應。
但我不主動的原因……
就是之前那些。
園子一直說,我和小蘭兩個都是傲嬌,要不然早就應該在一起了。
但其實有很多心動的瞬間,我都很想開口說出來,我喜歡她。
為什麼沒有?
呵,還不是總會想到一些其他事,比如你之前所說解脫感的來源,我會想,如果我們確定戀人關係了,那小蘭是不是會對我有更多的要求,是不是要占用我更多的時間?
那我之後要是去破案怎麼辦?
那我想要看推理小說怎麼辦?
我們還沒有確定關係時,我可以敷衍她兩句就置之不理,確定關係後,是不是就必須要騰出心力來安慰她?
難道我今後正在詢問嫌疑人時,正沉浸倫敦的雨夜中時,她一過來,我就只能去陪她逛街了嗎?
老實說,我對此有些隱約的恐懼。
嗯……
或許上升不到恐懼的程度吧,但就是有著這樣一重障礙,水月你應該可以理解吧。」
「當然可以。」
螢生道:「害怕確定關係後就會失去自由空間嘛,很常見很普遍的心理,瘋狂單身夜就是這樣來的。
不用為此感到苦惱,這其實是你有責任性的表現,哪怕你知道小蘭會遷就你,但你還是想要負起更多責任。相反,我這種渣男在與女性交往時,就從來不會考慮這些。」
「……」
工藤新一無語:「謝謝你的開解,讓我覺得自己也沒有那麼差勁,不過你和小蘭在一起後不會還是這樣吧?」
螢生道:「小蘭是特殊的,我會為她改變,還是繼續說你的事情吧。」
「特殊的啊……」
工藤新一呢喃了一回,苦笑出聲:「這種話我還真說不出來誒。至於我和小蘭,剛才已經說盡了吧,她是很好的人,很理想很完美的大和撫子,但,我們不合適。
不是說完全沒法在一起,頂多就和現在很多普通家庭一樣嘛,我白天在外面一個人忙,她就待在家裡。
然後日常聊天我也儘量注意不涉及推理,儘量關注她在意的東西。
八卦呀,廚藝呀……
老實說,我之前都快以為這就是我和她的未來了,雖然沒有清晰想過,但隱約閃過一些畫面,覺得好像也能接受,畢竟小蘭等待了我那麼多年,我總得讓她有個結果才是。
只是……
最近出現了一些意外。」
話音落定,聲音很輕,不及賽場上震天的歡呼聲萬分之一,但任憑人群的波動如潮水般席捲而過,觸及此處,也立時煙消雲散,在礁石周圍化作世界的結界。
出現了一些意外。
螢生忽然感覺,這其實是一個很高頻的詞彙呢。
他在說,小蘭在說,現在工藤也在說。
一個接一個的意外,事情就成為了現在這種樣子,世事難料,大體如是。
他偏頭看向小蘭。
小蘭也偏頭看向他。
靠在無人的前座之上,在喧囂的背景板中,一抹輕柔的笑意在她的臉上綻放。
這樣,不是最好的結局嗎。
就如她自己深思熟慮過的,就如新一現在所說的。
他們都是很好的人,但就是不合適。
以前的他們都太過不成熟,沒有認真思索這些問題,但現在經歷過一些事情後,她和新一兩人,都已經成長了。
有些人註定無法陪伴一生。
就這樣吧,結束了。
螢生微笑,握住小蘭的手,詢問工藤新一:「在經過與雪松同學的相處後,你忽然意識到了另一種人生方向?」
「對。」
工藤新一輕嘆:「在過去,我其實從沒有認真想過這類問題,直到今天凌晨,我在病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看著窗外的昏暗的天際,想了很多很多。
最關鍵的,其實就是對比吧。
我沒有說小蘭不好的意思,但就是她身上的一些優點,對我並沒有太過吸引。
而相比清子……
其實我和她相處也沒有太久,但莫名就是經歷了很多事呢,尤其是案件,這短短几天時間裡,我和她一起經歷的,比我過去和小蘭在一起幾個月乃至一年都多。
嘛,畢竟我經常獨自跑掉呢。
然後小蘭就算在現場,除了報警外,也絲毫沒有參與感。
就這樣。
要說我突然對清子深愛到無法自拔,這當然不現實,但有她作為對比存在,我對小蘭的感情,就立刻清晰起來。
小時候以及相處時偶爾的心動,這其實大都是出於小蘭的容貌吧。
而長久的陪伴,帶給我的與其說是感情,倒不如說是感動。
如果小蘭還在等我,我可能……」
「好了。」
螢生打斷道:「這件事到此為止,之後你和小蘭單獨面談一次,可以嗎?」
工藤新一沉默了幾息:「謝謝,你果然才是最合適她的人。」
「那現在回歸正題,聽你字裡行間的意思,雪松同學貌似出了什麼意外?」
「對,她失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