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吧,不過我可時醜話說在前面。以後再不管好你們家的傻子,可別怪我海蘭蕙不留情面!」
女子從太師椅上啪地跳了起來,氣沖沖地離開了前敞廳。
「三爺,咱們見過難伺候的,可是從來都沒見過這麼難斥候的主兒啊!」工頭滿面尷尬地看著付辰。
付辰看到海蘭蕙把腿就走,也是滿臉尷尬,他從口袋裡先是讓順子給憨兒鬆綁,又掏出煙給了工頭一支,勸道:「趙頭,你別和女人家計較。你可能有所不知,她外祖父是齊齊哈爾的旅長……她們家呢,又是前清貴族,自然是被家裡寵壞了。」
這工頭趙春來一臉無奈,先是扶著自己的外甥站起來,一面慘聲嘆了兩句道:「三爺,咱攤上這事算不算倒霉呢?咱不是亂說怪話,這年景兵荒馬亂的,營生本就不好找……這,這讓咱們貼錢白干……」
「您這說的,方才不是讓海小姐找個台階下麼?」付辰先是掃了一眼海蘭蕙並不在了,趕緊壓低聲音說道,「都是出工出力的受苦人,我還能難為你呢?你們儘管放心踏實的好好干,工錢料錢我會一併結算的,一個大子兒都不會少了你們的。」
聽到這話,趙春來頓時喜笑顏開。
說真的,這些底層勞動人民,不就是想著拿手藝換錢,然後讓家裡人吃飽飯穿暖衣麼?
「以後她的閨房院子繞著點就是了,打從明天起我派人過來看著。」付辰略是想了想,轉臉對順子說道,「從新兵營叫倆穩妥的過來看門子。」
「那我可謝過三爺了。」工頭聽到付辰這麼說,臉色終於緩和了一些,不然這位大小姐要是一直這樣,他寧願不做付三爺的生意了。
付辰也清楚這次是海蘭蕙小題大做了,他又好好地安撫了一下工頭,更是在海府對面的酒樓,請所有工匠都大吃了一頓好的,這才事情壓了下去。
這麼一番忙活,天已經黑了,付辰本來要做的事情反倒耽誤了下來,最終只能帶著順子打道回府。
就在他剛回到家裡,身子還沒有暖和過來的時候,就見順子又走進來通報:「鄭參謀帶帶著佟營長來了。」
聽到這話,付辰的精神頓時一振,急忙道:「快,快請進來,然後去泡茶。」
這話說完,他看著約莫到了晚飯時間,又加了一句:「去吩咐廚子準備幾個好菜,再把昨天景澤送來的山雞燉了。」
他沒想到鄭誠安的速度這麼快,昨晚說好的,今日就把人帶來了。心中不由對這個鄭參謀更滿意了,為人直爽,辦事果斷。
不錯!
是個值得招攬的人才。
原仲琪那頭肥豬,一定是瞎了眼了,才把這種實心眼往外推。
就在付辰思索的功夫,順子已經把人給帶來了,也許是為了保密,兩人都沒有穿軍裝,甚至連臉都用圍巾擋住,只露出一雙眼睛。
一進門,鄭誠安就感嘆付辰的家裡暖和,一邊大步走到了火爐旁邊烤火,只有佟福生還站在大門口,看上去有些拘謹。
直到這時候付辰才仔細打量佟福生,一看之下不由得心中感嘆,真是個人物!
這人和鄭誠安差不多大,身高足有一米八,健壯異常,肩膀足有付辰兩個寬。他皮膚黝黑,四方大臉,劍眉朗目。
一雙蒲扇一般的大手,虎口滿是繭子,一看就是常年使刀用槍磨出來的。
這副樣子,讓他第一時間想到了,三國里的張飛。
不過據他了解的佟福生有勇有謀,可比張飛更加驍勇善戰。
見到付辰打量自己,佟福生也在打量付辰,他從來沒想到最近在東北名聲鶴起的付三爺,竟然是這麼一個才剛十八九歲的少年。
「佟營長。」付辰率先開口,對著佟福生拱了拱手,「快請進,裡面火爐暖和。」
「付三爺,客氣。」佟福生對著付辰點了點頭,隨著付辰一起走到火爐邊。
主賓三人圍著火爐坐好,順子也把茶壺拎了上來,順北還給三人拿了一些小點心。
看著兩位客人安頓好,付辰才率先開口:「這麼冷的天,還要你們跑一趟。」
還是鄭誠安先開口,滿臉笑容地道:「三爺哪兒的話,昨日你給我們的銀元,我們都發下去了,兄弟們可高興了。今兒我和老佟乾脆給兄弟們放了個假,讓他們都回家看看。」
「這就好,兄弟們都安心過年,才能安心打仗。」付辰很滿意鄭誠安和佟福生的安排,這麼會體恤下屬的營長,也正是他需要的。
想到這裡,他把目光又轉向到了佟福生,和鄭誠安相比,佟福生明顯不善言辭,在一旁坐著甚至有些緊張。
這個情形看的付辰不僅暗自好笑,這麼一個勇猛的漢子,咋還靦腆上了?
不過沒關係,和人打交道正是他擅長的,就連上海那位杜爺都和他成了好友。
「佟營長,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今天一見果然是英雄人物啊!」
佟福生聽付辰這麼說,不好意地咧嘴笑了一下:「三爺誇獎了,我也沒什麼本事,就是有把子力氣而已。」
「佟營長這就過謙了,打仗可不是有力氣就行的。」付辰爽朗地笑了笑,轉身讓順子叫店家來,把好酒好菜都招待上來。
很快,熱騰騰的鍋子羊肉,狍子肉,叫花雞,鮮魚湯,還有拼盤等等好菜都端了上來。
「兩位還沒有吃飯吧?」付辰讓順子趕快給兩位滿上,然後先是端起酒杯笑道,「那日在海倫團部,咱麼匆匆一見,家赫早就萌生了結交和親近之意,只是獨立團公事繁忙,一直耗到了現在……來來,家赫先干為敬!」
「付團長您太客氣了!」
「三爺這麼說,真是讓我等受寵若驚!」
兩人趕緊站起來和付辰碰杯,不管是按照軍階還是職務,他倆都比付辰矮了兩級;況且這位又是黑豹子家裡的少爺,就算當年名聲再是如何的不好,如今也是直屬於老上司的獨立團長。
「這話怎麼說的,快請坐下,」付辰對順子擺手,「來,再給兩位滿上……今兒我是真高興了,非要一醉方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