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大伯惦記了,我這還沒來得及回哈爾濱,倒是電報里說,父帥一切都好。」張輔臣長付玉廷四歲,而且結義兄弟數他年長,喊一句大伯也是對的。
說著讓隨行的江永寧把帶來的禮物放下,「家赫從上海回來帶了些土產,您千萬不要客氣。」
眼看著幾個盒子格外精緻,張輔臣趕忙說道:「你這孩子來便來,還客氣什麼!怎麼樣,一路舟車勞頓,累壞了吧!」
倒是句貼心話,這年代又沒高鐵,那撅嘴的綠皮跑得比拖拉機還慢,要不是他和江景澤中途亮了證件,搭了一趟給北平送補給的專列,大概還要再耽擱幾天。
饒是專列,也不很舒適,骨頭都快折騰散架了。
「勞大伯惦記,我這走南闖北的,也是慣了。」付辰眼珠轉了轉繼續道,「在家時候常聽父帥提起您,家赫早就想拜會了,總算是得到機會了。」
張輔臣聽到付辰提起付玉廷頓時笑得更加開心:「那老傢伙能說什麼好事?」
抬眼看了看付辰,他忽然臉色一沉:「也就是家赫你了,換做別人且是想不起我這老傢伙呢!」
眼看他這臉色,付辰當然知道讓他不爽快的「別人」是哪位。
不過,相對於自家老爹,張輔臣口中多少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不過,這種話頭他是不能接的,只能摸了摸鼻子轉移話題:「父帥嘛,他說張叔有遠見,有謀略,也有算計。當初你們一起打天下,全靠張叔來謀劃布局的。」
「你這小子會說話,比你父帥強多了。」張輔臣人老成精,聽出付辰口中恭維的意思,不過卻不反感,「你父帥什麼人我還不知道嗎?那副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的。這樣可不好,當年若不是大帥替他兜著,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你倒是沒隨了他,挺好!」
「張叔誇我了。」付辰搖了搖頭,哪兒是沒隨了付玉廷,其實原本的父子倆就是一個脾氣,只不過現在是換了個「芯」。
張輔臣忽然嘆了口氣,眼睛看向窗外:「哎呀,這一晃都過去二三十年了,我們都老了,大帥也不在了。當年那段一起闖蕩的日子,雖然辛苦危險,可是卻是這輩子過得最痛快的日子。哪兒像現在這般,處處受阻,想要大幹一場都要瞻前顧後的。」
原本付辰還不知道怎麼向張輔臣提日本人的事,現在聽到對方說起這個,急忙接過話題:「張叔說的沒錯,家赫才從上海回來,那邊的洋人的確囂張跋扈,小鬼子更是肆意妄為,四處禍害我華夏子民。」
「這事我倒是也聽說過的,似乎之前還有個日本娘兒們想要騙少帥?」張輔臣皺了皺眉頭,他雖是常年奔波在外,可也時刻關注北平以及少帥的事情。
「是的。」付辰點了點頭,「這次家赫去上海也是為了抓那個日本女人,可惜沒能解決掉。」
要不是九一八要爆發,他還真有心一路攆這女人打,直到弄死她為止。
聽到這話,張輔臣忍不住又打量了付辰兩眼:「我聽說那日本女人的事是咱們東北軍查出來的,難道是你?」
「也是家赫運氣好。」付辰謙虛地笑了笑,他怎麼也沒想到少帥的事情張輔臣這麼關心,對他也真是盡心盡力了,「只是張叔有沒有想過日本做這件事背後的目的?」
「目的?」張輔臣不屑的瞥了下嘴巴,「還不是為了撈好處,我們華夏地大物博,是誰都想來分一杯羹。」
聽張輔臣的語氣,付辰知道他是看不上小鬼子的。
不過也是,九一八之前誰能想到一個彈丸之地竟然敢打華夏的主意。
不過他這次來必須說動張輔臣,說動了他就等於說動了整個東北軍:「張叔,依我看小鬼子想的可不是分一杯羹這麼簡單的。」
「哦?」張輔臣挑了下眉梢,「依你看他們還想幹什麼?」
「以我看,他們想全面占領華夏,把華夏變成他們的殖民地,甚至是第二個日本。」付辰這段話說的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說的。
而他也不是危言聳聽,說的都是將要發生的歷史,一段刻在華夏人血骨里的歷史。
張輔臣聽完付辰的話以後先是怔了一會,接著竟然笑了起來:「怎麼可能,就憑小鬼子那點本事?當年八國聯軍都沒能把華夏全面占領,就憑他小日本?知道華夏多少軍隊麼?就咱們東北軍,足足有六十萬!家赫,不是張叔說你,年輕人有危機感是好的,可是也不能太過敏感。」
付辰見張輔臣完全不把他的話當一回事不由得急了:「張叔,我這不是敏感,我在上海見到了小日本頻繁行動,不僅僅收買當地黑道勢力,還企圖滲透進當地守軍。依我看他們已經做了很久的準備了,就等找個由頭全面宣戰。」
他這話完全是真實的歷史,只不過是過了幾年以後才被披露出來的,其實小鬼子早在六年前就開始謀劃了,九一八隻是他們的一個藉口,而且那次事件還是他們自己動手做的。
張輔臣不像很多人看著付辰年輕就忽略他的話,他仔細地聽完付辰的敘述以後,悶頭思索了起來。
這段事件里,付辰並沒有開口再說什麼,該說的他已經說完了,再多說無益。他只是緊張地盯著張輔臣,等著對方的決定。
也許他可以做到。
也許他可以改變這段歷史。
若是能阻止九一八事變,那麼華夏將可以免去八年的戰爭,華夏人民也可以減少流血犧牲。
兩人就這麼沉默著,整個房間內只有擺鐘在「嘀嗒嘀嗒」地響著,仿佛在宣判華夏的命運。
「不會的。」
沉默良久,張輔臣才緩緩地搖了搖頭,「日本人最近還在出口物資給我們,一切貿易依舊照常進行,不會開戰的,否則他們自己也要蒙受損失。」
「可是,張叔,這也許是他們的障眼法……」
付辰聽到張輔臣的話,眉頭微皺還想再做一些努力,可惜卻被張輔臣打斷了,明顯比起付辰這個少年人的話,他更相信自己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