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付玉廷上下打量了付辰一圈,要說他以及好幾個月沒見過這個兒子了,之前只是聽說,現在看來真是沉穩長大了很多,「看來你也知道?」
付辰自然明白付玉廷這是在考他於是思忖一下才回答:「明擺著的事,少帥這回讓我們這回自己應付南京方面,擺明了就是有些刁難之意。家赫想了半天,也不知父帥是什麼意思?」
付玉廷冷哼了一聲,不屑道:「刁難?天高皇帝遠的怕什麼刁難?齊齊哈爾離南京幾千里地,呵呵,難不成還來拿人不成?」
分明看得出付玉廷的不屑一顧之意,付辰也忖度不出自家老爹的心思,不由聲音低了幾分:「父帥的意思是……想黑龍江自治?」
就在知道自己老爹是奉系軍閥之後,付辰在實驗室的電腦里搜了很多相關的歷史和傳奇。
大帥生前,奉系一直都是相對獨立的存在;後來因為大帥拒絕跟日本人合作,被密謀的小鬼子炸死在皇姑屯;不僅如此,付辰的二哥付家祺和江景澤的母親也死於那次事件。
然而,就在這次事件之後,也就促成了東北易幟——奉系,也正式以「中央東北軍」的身份登上歷史舞台。
可是在大帥犧牲後,原本就不是鐵板一塊的東北軍,內部便出現了更大的裂痕。
這其中有很多將領不支持東北易幟,想要孤懸關外,由此引發了數不清的矛盾。
想到這裡,付辰忍不住嘆了口氣:少帥也沒有什麼馭下本事,再加上常年躲在北平,在九一八之後有大批大批的漢奸皇協軍也就不奇怪了。
付辰凝望著臉色一變的父親,卻不想他竟是說道:「自治?若真有這心思,還至於等到今天?」
接著,他又沉吟道:「家赫,從前大帥闖關東的時候,就跟著他了,怎麼可能在這節骨眼上,付家要做出背棄之事?」
如此說來,付玉廷倒是和大帥是過命的交情了。
付辰倒並不意外他這麼說,可是……
老子關係好,不一定跟兒子關係就好。心裡剛這樣想著,付辰就聽自己老爹惡狠狠地說著:「只是有些人,爛泥扶不上牆……東北軍遲早敗在他手裡!」
莫名其妙的被付玉廷的瞪了一眼心中正納悶,這時候聽到父帥這麼說才明白過來,這是把自己和少帥看成一類人了。
他不由得鬱悶地摸了摸鼻子,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副駕駛座上的江景澤很識相的沒有插嘴父子兩人的對話,此時見到付辰一臉吃癟的表情,不由得好笑。
付家赫,你也有今天啊!
…………
之後無話,既然付玉廷都說了不必操心,那付辰自然不用跟著咸吃蘿蔔了,目前還是要趕緊把廠子建立起來,離九一八事變沒多久時間了,形勢會越來越嚴酷。
車子很快到了通縣,前來迎接的李志沖簡直激動到了極點,先是把自己能拉出來的兵都排在路口,緊接著想把之前收繳的小山炮拖出來鳴炮致意,卻沒想到這輛軍用車徑直停在路間,付玉廷冷冰冰地已跳下車來。
「搞這麼大的排場,不需要訓練嗎?」就聽這位高大的將軍聲色俱厲地訓斥道,「之前就聽說過通縣守備鬆懈已蔚然成風,今天這拉出來,是顯眼給誰看呢?」
本來是想顯擺顯擺自己手下的兵,卻沒想到自己這陣仗,在風聲赫赫的東北軍面前只能算一窩稀拉兵。
好好一個顯擺,愣弄成顯眼了。
眼看著臉一陣陣青白的李志沖,付辰眼睛轉了轉,剛想替他說兩句好話,卻沒想到一旁的何雲正笑嘻嘻的迎上來,一番自報家門之後,付玉廷只是哼了幾聲,點名要見那位「給錢」的趙善人。
原以為被點到名了,能跟這位早就顯赫的大將軍多說兩句話,卻沒想到付玉廷只是輕描淡寫了幾句:「以後就要承蒙各位照顧家赫」之類的。
眾人面面相覷,卻見付玉廷轉身就上了車,反倒把付辰弄了個臉紅,趕緊別過幾人,小跑著上車道:「父帥,不在通縣落腳嗎?我看這些人,怎麼也會準備一些酒水的。」
「喝什麼?」付玉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這種偏地鄉紳,能不用他們就不用,最好這輩子都不要跟他們打交道……一旦給東西堵上嘴了,將來想脫身都要掉層皮!」
這倒是。
付辰倒是忽視了這一點,剛想再說什麼,就聽自己老爹又道:「景澤,開車,過去看看你們那個山寨。」
哈?
這就算是突擊檢查了吧?
付辰不由得臉色一黑,卻也不敢違逆,慌亂地對江景澤擺了擺手。
「主子,這會子正熱呢!」江景澤頓時明白他的意思,趕緊說著,「您就算不想喝那幾個鄉紳的酒,咱們找個鄉下店子,。然後……」
「閉嘴,現在就去!」
這下嚴令擲下,就算不去也不行了。
江景澤無奈地吐了吐舌頭,再次發動了汽車——天氣一熱自家老大脾氣就會變壞,這要是跑過去看到一地雞毛的樣,指不定還會怎麼著呢。
可他又不敢不去,真要不聽命令,等下軍棍打得屁股開花,倒霉的可是自己。
家赫兄啊,兄弟可要對不住你了!
說著就是拐上進山的道路,雖說是前朝馬道,看上去很是平整,但到底比不上新修的那些公路,甚至連鄉間的土路都不如,車子開上去一路顛簸的很。
眼看著付玉廷的臉色越來越壞,向來安安穩穩的付辰也沒底了。
就在車子剛在路間停下,就聽烽火台上面立刻多了一面紅旗,緊接著,一把三八式步槍就對準了這邊。
嚇得江景澤齜牙咧嘴的大喊大叫著:「徐海水,你他媽要死啊!」
瘋啦!連你老大的爹都預備著要打?
「可以啊,這反應速度相當不錯啊!」不想付玉廷居然一點都不生氣,甚至還笑了出來。
徐海水的槍法,還有警戒性,就算是放在東北軍裡面也是數的來的。付辰臉上多了幾分洋洋得意的笑容,剛想說話,付玉廷回身又笑道:「不止是一道明哨,那邊的烽火台,還有一道暗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