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澤不提,付辰也記得當初的事;
就算沒有當初在黃埔的事,現下陳紹川和野田林志勾結,就算他付家赫不下手弄死他,真能搞到口供,說是堂堂黃埔總教官跟日本人勾結企圖謀害東北軍的將領,就這單單一條,也足夠將他槍斃了。
深吸一口氣,付辰示意江景瀾前面帶路。
狂風,將頭頂的積雨雲暫時驅散。此刻他們正身處於肥南縣城之外的小樹林裡,而這些剛剛被江景瀾抓獲的俘虜,正被麻繩死死捆在粗細不一的樹上面。
「總教官,原來這都是命啊。遲早有一天咱們還是見面了。」付辰冷然地低下頭,用極其冰冷的目光回敬著對方仇恨的眼光。
「付家赫,落到你手裡我沒什麼好說的,」幾乎渾身浴血的陳紹川冷笑著,「沒有替校長除掉你這個紅黨,此乃我畢生遺憾之事。」
聽到這混蛋還有臉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話來,付辰簡直是氣不打一處來:「我付家赫是否是你們的紅黨,你們心裡有數,但你帶頭跟野田林志這個日諜有所來往,老子心裡是更有數!」
當下將這一路而來,反覆幾次遭遇敵軍的事說出來,然而最先震驚的並不是江景瀾兄弟,而是陳紹川那些被綁在樹上的手下,以及學生。
「長官,這付家赫說的難不成都是真的嗎?」
「您跟外敵有關係?」
一片七嘴八舌驚醒了早就因失血而昏迷的鄭澤榮,眾人的話他也是聽到了。
反而更是做賊心虛的他,立刻艱難地嚷嚷起來:「都不許吵了!」
「都是傻瓜嗎?」陳紹川聽到有人聲援自己,反而膽子大了起來,「看不出來這付家赫企圖分化我們嗎?」
一句話說完,四下頓時鴉雀無聲。
士兵們,包括是幾個黃埔的學生頓時幡然醒悟,再看付辰的時候,眼底又有了仇恨。
「是不是日本間諜,老子等下會讓你們知道的。」付辰冷笑兩聲,仿佛四下的溫度頓時又給降低了幾度。
「怎麼,難不成打算屈打成招麼?」似乎給他笑容嚇到了,鄭澤榮更加心虛地說著。
「那是你們刑訊科玩的,」付辰合抱手肘,「我可是東北來的文明人,咱們說話,就要開開心心的。」
言罷,臉上的壞笑更甚,他好似變魔術一樣,拿出個氣罐來。
這玩意在21世紀並不難見,就是傳說中的「笑氣」。
被發明1799年的氣體,是一種無色有甜味氣體,有一定的鎮痛和麻醉的作用。
之所以被稱做笑氣,是由於吸入它之後,腦垂體會大量分泌多巴胺,讓人感覺身心愉悅,高濃度的氣體甚至會致人大笑。
可是,民國時代的人們並沒有見過這麼洋氣的玩意,見他拿出這麼個亮晶晶的罐子已是很奇怪了,根本不知他要做什麼。
「嗯?」
不等陳紹川想明白,付辰捏住他的鼻子,就把氣口對準了他的嘴巴!
完全驚呆了的陳紹川,只覺得喉嚨里頓時刺入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氣息——要知道,罐裝的氣體都是已被液化的,溫度接近零下一百度。
冰冷的氣體帶給口腔和食道的衝擊,會讓人痛不欲生——然而,這氣體……是會讓人發笑的笑氣。
「哈哈哈哈哈哈……」
包括江家兄弟在內,眾人根本不知付辰對他做了什麼,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被施暴的陳紹川,居然大聲地笑了起來。
笑,居然笑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
笑聲越來越大,越發不可思議;這種原本歡快,又透著幾分愉悅的笑聲,卻讓眾人心底直冒冷氣。
越笑,這種詭譎,詭異,又可怕的聲音讓人不自覺地發抖。
包括鄭澤榮在內,所有俘虜噤若寒蟬,誰也不知道黑豹子家裡的三公子,對他們的長官做了什麼。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聲,陳紹川冷汗都猶如瀑布般下來了。若不是被麻繩死死捆著,恐怕早就虛脫趴在地上了。
他粗喘著,卻連撐起頭回瞪付辰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你這個……你這個殺千刀!」陳紹川一面發抖,一面強撐著身體說著,「你你對我到底做了什麼……啊!」
根本不等他說完,付辰捏著他的鼻子,又是將一股氣體狠狠灌了進去!
這股氣體比剛才下的量還大,剛才那一下就是想讓他適應一下,這回該是讓他「美美」的體會一下什麼叫做現代科技的力量。
「我做什麼?」付辰終於是鬆了手,然後直起身子環顧眾人,臉上的壞笑更甚,「早是說了,我這個人最是心軟了,既然都曾在黃埔,咱該是開開心心的麼!」
說著,漆黑的瞳仁冷冷地掃過所有人,甚至包括鄭澤榮在內,也不敢回看這副陰鬱至極的目光,忍不住低頭閃避開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說是什麼讓大家開開心心!?
笑聲越來越大,眾人心底卻越來越害怕——這黑豹子家裡的三公子歪招居然這麼多,誰知道會拿出什麼細碎的手段來折磨他們!?
「真,真是讓你們要坑死了!」嚇得嚇得臉越來越白的盧營長越來越害怕——媽的,這次本打算在校長面前立功,升官發財的好事誰不喜歡?
可現在……
真要是剛才被流彈命中也便好了,這要給付家赫盯上了,指不定還拿什麼招……
「咳咳咳,不,別別……」
思緒突然被陳紹川竭力的告饒打斷,付辰毫無憐憫之意地照著他的咽喉又狠狠懟了一股氣體。
冰凍的劇痛交雜著笑氣帶來的莫名感覺,讓他忍不住大笑起來——笑,讓他渾身劇痛,身子就跟散架了一般,簡直比任何刑法都難受上千倍!
「不,不要了,不要了……」
哪裡管他的求饒,付辰把罐子裡最後一點氣體也擠了進去,就聽這渾身顫抖的男人發出更高的笑聲,忽然爆發出一聲慘叫,然後暈了過去——就算是失去了知覺,被氣體作用下的身體還在劇烈地發抖著。
「鄭隊長,現在是不是輪到你了?」付辰又摸出一罐氣體來,「咱們也來開心一下子吧?」
鄭澤榮重重地咽了口口水,最終痛苦地告饒道:「我,我我什麼都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