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手中的圖上作業全部完成之後,林志強才放下手中的工具才道:「參謀長,我不知道您見過大量的汽車、坦克行軍時候的情景嗎?但是我見過,而且偽滿軍雖然不見得清楚。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關東軍肯定也清楚。人家也有汽車和坦克,在這種天氣之下,這種機械化部隊行軍的特徵,他們應該是很清楚的。」
「全機械化行軍,下雨天還好,有水氣壓制著灰塵揚不起來。但是晴天就不行了,這些汽車、坦克捲起的大量塵土,一個老兵在很遠的地方就能發現並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做出最準確的判斷。」
「更何況,自從我們出關以來這幾天一直盤旋在我們頭上的日軍偵察機,也不是吃乾飯的。這麼明顯的目標,再發現不了,那麼日軍又豈能占據我大半的國土?這幾天盤旋在我們頭上的那幾架日軍飛機,不是什麼戰鬥機,也不是什麼轟炸機,而是幾架日軍九八式偵察機。」
「我們自出關到現在已經與日偽軍兩次作戰,戰役企圖已經是暴露無遺。再加上北面抗聯發起的強大攻勢,以及目前整個戰役的進程,日軍就是傻子也知道我們此次關內外共同行動的真實意圖。」
「而且以日軍參謀的能力和素質來看,他們也可以輕易的判斷出關內我軍出關的部隊,根本就不會只有先頭旅一個旅的兵力。搞這麼大的動作,只派出一個旅的兵力這可能嗎?換了誰也不會相信。」
「雖然我軍主力行動一直掩飾的相當不錯,戰略偽裝也相當的到位。但這幾萬大軍出關,那裡有可能一絲蛛絲馬跡都沒有這可能嗎?日軍的各級參謀軍官,雖說狂妄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一些。」
「但是其對戰局進展的把握,以及對形勢的判斷上,還是有相當的可取之處的。如果連這一點都判斷不出來的話,那日軍的軍官教育也就太失敗了。而從目前的戰局判斷,這一點基本上是沒有太多可能的。」
「如果我沒有判斷錯誤的話,我們頭上的這架日軍偵察機,就是日軍派來尋找我軍主力行蹤的。日軍的偵察機能在圍場上空轉悠尋找我們,為什麼就不能去克什克騰旗的上空轉悠?尤其是運輸隊的行動如此明顯的情況之下,日軍為了在短時間摸清楚狀況,派出偵察機去查看的可能性在百分之百。」
「所以幾位首長,我認為這支運輸隊的行蹤根本做不到嚴格的保密。除非他們一路順利,在路上沒有因為任何事情耽擱,搶在日軍做出反應之前與我軍主力會合。否則,他們的行蹤不會隱瞞太長的時間。」
「而不管這個支隊的真實意圖是什麼,也不管我們的主力行蹤是否已經全部暴露。但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熱河的日軍絕對不會讓這個支隊順利的南下與我們會師的。他們很清楚,如果這支抗聯的支隊一旦在熱河站住腳,不僅可以威脅到西面的察哈爾,也隨時可以越過長城威脅其華北方面軍。」
「在發現我們的行蹤之後,在必要時候採取一切手段,也是日軍一貫的作風。正面打不過,搞些下三濫的舉動對於日本人來說,也是習以為常的事情。所以首長,我認為我們眼下最應該做的是怎麼該將日偽軍的下一步行動遏制在萌芽的狀態。」
對於林志強這番可謂是長盤大論的分析與判斷,司令員在讚許其心思縝密,並為其極為標準的圖上作業喝了一聲彩的同時,卻又對他並未將所有的話都說講出來而微微皺了皺眉頭。沉思良久才道:「林志強,如果你現在是挺進軍的作戰處長,你覺得你應該怎麼去做才是最恰當的。」
說到這裡,看了看林志強聽完自己這番反問之後,多少有些變色的臉色。這位司令員擺了擺手道:「話不能只說一半。我看的出,你這番話可是話裡有話。你心中已經有了一定的想法,只是現在因為某些忌諱不敢或是不想說而已。」
「現在我和政委都在這裡,你有什麼話完全可以直接說出來嘛。有什麼不能說的?我是司令員,但也不是神仙,可以做到對待任何的事情都是滴水不漏。古語說的好,三個臭皮匠還頂一個諸葛亮。」「
「你現在就當做你是挺進軍的司令員,有什麼想法都掏出來,也別藏著、掖著。我們不是田豐,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作戰會議,就是讓大家在軍事部署上有什麼想法暢所欲言嗎。你說出來,對的我們會積極的採納。如果不同意見,我們也可以坐下來探討一下嗎?」
「在軍事指揮和作戰部署上,很多時候固然要講究軍事指揮員的權威。但在必要的時候,也需要軍事民主嗎?只有集思廣益,多方面徵求下面各級幹部的意見,我們這些做首長的才能制定更好的,也是更符合實際的軍事部署。」
聽到司令員這番鼓勵的話,林志強猶豫了一下之後,咬了咬牙道:「司令員,我建議以攻代守。我們如果始終等日本人主動進攻,那麼戰場的主動權就始終掌握在日軍手中。尤其我們還是在他們控制嚴密的地盤上作戰,被動迎戰只能是越打越被動。」
「我的想法就是與其我們被動沿公路設防,還不如利用目前熱河境內兵力空虛的情況,集中部隊主動出擊。採取百團大戰的戰法,採取大規模滲透、伏擊的戰術,在運動之中調動日偽軍並消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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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林志強拿起手中的紅藍鉛筆,在東起努魯爾虎山,西到赤峰西部的七老圖山脈之間的公路線和各個日軍集團部落上不斷的圈著。重點在赤峰與葉柏壽之間的葉赤鐵路線上打了一個叉後才道:「司令員、政委,我的建議是,即要分散開,但各部隊又不能徹底的分散開。」
「以旅為基本建制,每個旅劃分一塊作戰範圍。將所部三個團在自己的作戰範圍之內,全部撒開。但是撒開,不是以前我們的分散游擊。一是要保持團作為作戰建制的原則不能變,二,三個團部署的時候,要能做到交替掩護和協同作戰的目的,所以活動區域不能過遠,更不能過於分散。」
「三,也是最根本的是,各個旅要即要能分散出去,但是又要能在必要的時候,迅速的收回來。所以各團不能完全的散開,包括各旅也要在各自之間形成配合。一旦敵軍大舉掃蕩,隨時可以集中兵力打他一仗。」
「司令員、政委,我們部隊的真正優勢就在於分散活動能力強,能做到即能散開,又能隨時收回來。可聚可散,即能攥成拳頭打出去,也能伸出巴掌扇出去,這就是我們最大的,也是真正的優勢。」
「現在我們團一級都配備了電台,過去那種在需要的時候,只能單純依靠通訊員去部隊日常活動範圍去尋找的事情,已經成為歷史。有了現代化的通訊工具,我們部隊可以更加有效的發揮自己真正優勢。」
「我們部隊一集中,這是日偽軍樂觀其成的。如果我們要是將部隊以團級建制分散出去,四面開花才是他們最頭疼的事情。如果他們以分散對分散,那么正好給了我們可乘的戰機。如果以集中對分散,按照熱河境內目前日偽軍兵力數量來看,只能是顧此失彼。」
「我的想法就是除了總部手中控制一部分兵力作為機動兵力,防備察北日偽軍之外。將其與的兵力撒出去,以縱隊為骨幹,以旅為四肢,以各個團為手足。在這塊地區來一個四面開花,調動日偽軍脫離堅城,在運動之間充分調動日偽軍尋找戰機。」
「只要我們各部隊在配合上能夠做到默契,運動之中不要過於突出和分散。能夠做到可以伸出去,也可以收回來。將日偽軍分散開來,利用集中優勢兵力、火力的原則,一口口的吃掉他們。我想我們在熱河境內還是大有可為的。」
「但有幾點一定要注意,各部隊在分散活動的時候,一要嚴格規定電台聯絡時間。二,總
部要制定一批備用密碼,以下發給各個旅,以便隨時可以更換。以防止密碼使用時間過長,被日軍破譯,反倒是造成我們自己的被動。」
「在抗聯無論戰時還是平時各級電台密碼使用期限,都是有著嚴格限制的。平時最多使用一周,作戰期間密碼使用最長不許超過二十四小時就必須要更換。而且平時與戰時密碼,以及無線電的頻率使用,都是分開的。各部隊本身也有一定的備用密碼。」
「在無線電的頻率使用上,也不是固定一成不變的。尤其是師一級部隊隨時都要按照總部的命令,更換無線電頻率。無論是平時還是戰時,都嚴格禁止明語通訊。無論形勢再緊急,也絕對不許在無線電上使用明語。」
「一旦發現有使用明語者,不管你的職務多高,都要一撤到底。這樣做雖說有一定的麻煩,但也可以保證我們的無線電通訊聯絡避免被日軍截獲、破譯。各位首長,日軍的無線電監聽與破譯能力還是相當強,而且有一定水平的。」
「在正面戰場上,國民政府的部隊可沒有少吃密碼被日軍破譯後的虧。甚至是吃了很大的虧。我們的無線電技術還不如國民政府,所以我們必須更加的小心。如果我們自己不小心,一旦密碼被日軍破譯那後果可就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