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最致命的問題

  對於陶淨非來說,這些海河沿岸的防空火力群,只要能敲掉的還是要儘可能的打掉。因為這些陣地不僅能夠對空中進行火力封鎖,對地射擊一樣殺傷力驚人。在抗聯航空兵撤出戰場之後,這些高射炮群和高射機槍群,調轉自己的槍炮口,也加入了日軍戰場火力支援群。

  在作戰之中同樣給抗聯的攻擊部隊,帶來不小的損失。如果能敲掉主要攻擊方向的日軍高射火力點,也可以減輕一線作戰部隊的壓力。不過陶淨非在給該部的命令上,也再三強調只能使用單炮直瞄精確射擊,而不允許採取覆蓋射擊的戰術。

  抗聯自己就是使用高射武器平射,支援地面作戰的行家。自身裝備的多種中小口徑的高射武器,幾乎每一次作戰行動之中,在對地支援上都發揮了相當重要的作用。對於日軍這些平射的高射武器威脅,不用在戰場上去用血換來代價,自己就已經清楚中間的利害。

  所以這些高射武器群,必須要儘可能的清除掉。因為一門十三毫米高射機槍,或是一門雙二十五毫米高射炮,就可以封鎖一條上千米長的街道。而這種街道在天津城區之內,數量相當的有限,基本上都是攻擊部隊主要攻擊路線。敲掉這些高射火力,可以減輕攻擊部隊的壓力。

  在調整完畢部署之後,陶淨非沒有經過任何的猶豫,立即展開新的攻勢。但是無論在河東戰場,還是河西戰場。分散建制,並不意味著部隊要徹底的全部打亂。如果徹底的分散攻擊,部隊將無任何的應變能力。

  所以他要求兩個方向,所有參戰部隊每個師,都要各留一個完整建制的團不要打散。一線作戰各個部隊,每個團也至少要保留一個完整的建制營。一線作戰部隊與二線作戰部隊之間的間距,不能拉的過大。

  同時對金湯橋的部隊不打亂建制,還是以營為作戰建制,對金湯橋一線保持足夠的壓力。在保持向金湯橋一線的攻擊部隊,建制完整的同時。他給該部每一個連,都配備了兩門七十六毫米加農炮作為直瞄火力。所有的高射機槍和雙二十三高射炮,也全部被他調進城參戰。

  除了原定向金湯橋一線進攻的部隊之外,所有的坦克部隊全部被以連為建制,下發給每一個團,攻擊重點除了金湯橋之外,就是各部隊作戰範圍內,已經暴露出來的日軍炮兵陣地。他給坦克部隊的指揮員命令就一句話,向著日軍炮兵陣地所在位置見縫插針穿插。

  陶淨非給坦克部隊下達的命令,就這麼一句話。什麼作戰計劃,作戰範圍統統都沒有。當然還有一句話,就是我只要日軍的炮兵陣地。不過考慮到在陌生的城市環境之下作戰,對能不能有熟悉戰場所在城市的嚮導相當的關鍵。

  他給眼下聚集在自己指揮部內的,幾十名天津地下黨的工作人員。每人配發了一支衝鋒鎗,四個彈匣外加四枚手榴彈,突擊學習了一下怎麼開槍、投彈後。給每個人腦袋上扣了一頂鋼盔,不管願意不願意,都給加強到一線作戰部隊充當嚮導。

  搞的此刻在他指揮部內的天津地下工高官,身邊就剩下一個宣傳部長、外加學高官,和幾個地下交通員。對於陶淨非的這個做法,地方上的同志多次提出抗議。甚至那位書記得知楊震已經抵達海光寺後,多次要求與楊震見面以便交涉。

  這位書記認為,天津地下工委現在已經動員了一大批熟悉天津情況的黨團員,到抗聯各個部隊充當嚮導。留在海光寺抗聯指揮部的這些人,都是天津地下黨的骨幹和各級幹部。如果一旦損失過大,整個天津地下工委就相當於徹底的癱瘓了。

  尤其他們之中很多人,都掌握著單線聯繫的秘密情報渠道。這其中不僅有日軍的,有重慶方面和汪偽政權的。可以說整個天津地下工委,甚至晉察冀社會局的秘密關係和情報資源,都掌握在這些人手中。一旦出現大量的犧牲,那麼就意味著很多的情報資源都要失去聯繫。

  為了保證這些手中掌握著大量情報資源,以及統戰關係的人員安全。當初抗聯一打進天津市區,除了極個別聯絡不上的人員之外,天津地下工委第一時間,便將他們全部的撤了出來。不能不說天津地下工委,為了保護這批幹部煞費苦心。

  陶淨非的舉動,讓這位大革命時期入黨,久經考驗、地下工作經驗豐富,但並不知道抗聯已經調整戰術的老資格黨員很是不滿意。這算什麼事情?已經想辦法給你們調集了這麼多嚮導,基本上滿足你們每個攻擊營,都配備了一到兩名嚮導,你們怎麼還嫌不夠?難道真的要把天津地下工委所有人員,在此戰之中一鍋端了才能滿足你們的需要。

  只是對於這位黨齡與自己年齡差不多大書記的抗議,楊震只是說了一聲抱歉,並未制止陶淨非的做法。因為楊震知道政委出身的陶淨非,能下這麼大的一個決心,說明他已經決定破釜沉舟了。

  否則也不會在天津地下工委的同志,已經選派出這麼多的嚮導,還依舊感覺到不夠用。所以楊震除了說了幾聲抱歉,並表示會交待部隊保護好這些人之外,並未對陶淨非的做法給與任何的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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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儘管那位地下工高官,外加時任天津地下工委學高官,當年他在北平大學法學院讀書的同班同學,怎麼苦口婆心、曉以利害,楊震也沒有吐這個口。對於楊震來說,沒有什麼比現在的天津戰局更加重要。

  不儘快解決天津的日軍,按照眼下的戰局再這麼打下去,這平民的傷亡數字將會越來越大。而且一旦擁有大量輕工業的天津城一旦打爛,那麼這個損失和代價也太大了。破壞容易,想要再建設就難了。

  楊震替陶淨非壓住了陣腳,前邊的陶淨非則以最快的速度調整著部署。雖然在重新部署的時候,陶淨非進行了最周密的調整。但戰術調整之後,究竟能打成什麼樣子,他的心中依舊沒有底。整個天津城的這個八卦一樣的城市結構,實在是讓人頭疼。

  其實這次天津作戰,從打響其實就一直讓陶淨非很是傷腦筋。外圍作戰雖說日軍抵抗也相當的頑強,楊柳青、軍糧城、小站、大沽口、北塘等各個要點,也是經過反覆爭奪才最終確定歸屬。但對於陶淨非來說,這都並不是真正讓他頭疼的。

  外圍的戰鬥雖說也艱苦了一些,但是與現在正在進行的巷戰爭奪相比,可以說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真正讓他頭疼的是進入巷戰階段之後,整個戰鬥的艱難性和不確定性,尤其是情報上的不足。

  天津日軍指揮官很狡猾,在城郊戰鬥的時候,雖說也反覆爭奪每一個要點。但是對於兵力的使用上,卻始終牢牢掌握著一定的節奏。同時城內的炮火支援,也只動用了部分的炮兵,將地面炮兵的主力都隱藏起來。直到進入城區作戰,其真正的炮兵實力才全部展現出來。

  整個城區全部被日軍炮兵,早就設置好了標尺。各個炮群都有自己固定的作戰方向,再加上機動炮群的配合,讓抗聯各個方向的攻擊部隊,每向前進一步,都要遭受大量的炮火覆蓋。與日軍交手這麼多年的陶淨非,還是第一次遭遇到一個局部戰場的日軍,火力這麼密集。

  這還不是陶淨非遭遇的最困難的事情,最致命的問題就是情報上的缺失。從天津外圍戰鬥打響一開始,日軍便對天津進行了嚴密的封鎖。包括偽軍和偽政府人員在內的所有中國人,就連偽高官在內一律不許出城。

  將城內的偽軍所有高級指揮員,與偽政府的所有能夠接觸到軍事問題的職員,全部集中到一處嚴加看管。所有的偽軍與偽警察,則全部打亂建制,編入日軍守城部隊作戰。別說活人不許出城,就是死人也不許出城。

  期間不管什麼原因死亡的中國人,都不許出城下葬。屍體與棺木要麼暫時存放在家裡,要麼送到天津日本人開設的火葬場火葬後帶回家。反正就是一句話,不僅活人不許出城,死人也不允許出城。

  日軍封鎖過於嚴密,導致城內的情報送不出來,城外的偵察人員根本進不去。天津地下黨的多部秘密電台,又被日軍憲兵隊採取輪番停電,全市禁止銷售電池而全部破壞,失去了與城外的所有聯繫。

  直至戰線已經推進到天津市區,但是對於天津的城防工事結構以及布防態勢,抗聯天津前線指揮部依舊掌握的一鱗半爪。就連天津日軍的指揮部所在位置,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究竟藏在那裡。

  儘管抗聯調動了相當多的情報技術部門參與作戰,但始終未能鎖定日軍指揮部所在位置。因為自天津攻堅戰打響後,原來聯絡頻繁的日軍天津指揮部,多部大功率無線電信號,就好像全部消失了一樣。

  十五瓦的電台倒是發現了十幾部,但是分布範圍幾乎遍布整個天津城區,根本就無法確定那一個才是日軍指揮部的位置所在。至於十五瓦以下的五瓦和兩瓦的戰術電台數量更多,很難查清楚究竟是日軍什麼級別指揮部使用的。

  當進入市區後,各部隊只能猶如盲人摸象一般摸著打。甚至戰役發起之初,他指揮部所用的那幾張天津城區地圖,還都還是民用版本的。如果不是在海光寺戰場,繳獲了幾張日軍使用的天津城區軍用地圖,恐怕他連一張詳細的天津城區地圖都沒有。

  民用地圖雖說也是地圖,但與軍用地圖是兩碼回事。民用地圖上所有的東西清晰度,與軍用地圖壓根就沒有辦法相比。對於攻占天津這樣的戰役規模來說,這種準備工作無疑是相當不充分的。

  像攻占天津這樣的就連戰術情報都不多,甚至可以說少的可憐的戰役,也算是久經沙場的陶淨非還是第一次碰到。在這種大量居民聚居的城市,像現在的這種亂仗,讓他只能每一個部署調整,都要經過深思熟慮才能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