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調整部署

  說到這裡,楊震擺了擺手,打斷了陶淨非想要解釋的舉動:「這一點上,你可比你的那個老搭檔差多了。杜開山雖說屢屢捅出簍子來,可到了關鍵時刻他真的不含糊。你和他搭檔的時候,總在一起闖禍的那股子勁頭哪去了?怎麼現在畏手畏腳起來了?」

  「嚴格服從命令,這沒有什麼錯誤,所以我不能批評你。但是在嚴格服從並執行命令的大前提之下,針對戰場實際情況,在部署上做一些適合的調整,機動、靈活的執行命令,這也是一個高級指揮員必須具備的條件。」

  「如果只是刻板的,一點也不知道變通的一絲不苟執行命令,要你這個司令員做什麼?一個作戰參謀就可以做的事情,我們又何必提拔這麼多的高級指揮員?命令是要執行,這是大前提。但在這個前提之下,適當的做一些變通也並不是完全不可以。」

  「戰役打到這個程度,難道你不清楚時間越拖下去,老百姓的傷亡可能就會越高,天津城的損失就越大嗎?你一直在猶豫,不想違反命令,我不能說你不對。但眼睛不能只盯著命令,一點都不知道變通。實在不好下決心的,為什麼不及早請示和報告?」

  「你不是之前一直在猶豫嗎?現在你不用在猶豫了,我現在就批准你,對付海河上的日軍艦艇可以使用火炮,而且可以使用大口徑的火炮。如果沿河兩岸的日軍防空火力陣地,確係但你要記住,我要的是命中率。」

  「你怎麼使用火炮我不管,但我在這裡提醒你一句,如果有一發炮彈打偏了落入居民區,造成平民的無謂傷亡,我就處分你。現在我就在你的指揮部等著,什麼時候你將那幾艘日本軍艦敲掉了我在離開。」

  對於陶淨非的批評,楊震沒有像是批評杜開山那樣重。與其說是批評,還不如說是在點醒他。倒不是楊震對待兩個人,有什麼厚此薄彼的心思。而是兩個人所犯的錯誤,雖說都是執行上出了問題,但在具體的區別還是相當大的。

  杜開山是心理上的問題,如果不下猛藥,將來搞不好要影響他一輩子的。而陶淨非是對於執行命令過於死板,在一些事情處理上缺乏必要變通的問題。兩個人的問題,有本質上的區別,這絕對不能一概而論。

  作為政工幹部出身的陶淨非,在執行命令上堅決,從來不打折扣,這也是一個優點。不過往往在關鍵時刻缺乏相應的變通,也是他的一個弱點。不僅是他自己,政工幹部出身的指揮員,絕大部分都有這個毛病。

  大局觀極強、心思細膩,考慮問題更全面一些,執行命令也異常的堅決,但是在關鍵的時候變通能力略差一些,這是政工出身的幹部普遍身上帶著的問題。與單純的軍事幹部相比,政工出身的幹部,往往少了一種從骨子裡發出的兇悍作風。所以在一定的時候,需要給他們加把火、升升溫。

  對於這樣的幹部,有時候就需要點一點。但是從根子上,還是要保護他們的這種幹部。畢竟那個指揮員,都喜歡執行命令堅決,一點折扣都不打的下級。這是一個優點,但在獨立作戰的時候,在一線指揮上又經常會出現這樣或是那樣的毛病。

  所以在對陶淨非使用上,楊震一直沒有將他放在主要的戰場。一般都是部署在配合正面突擊的側翼穿插或是淺縱深迂迴,或是放在阻援、掩護的位置上。也就是說,將他放在主戰場上的次要方向。

  在這種位置上作戰,往往就需要陶淨非這樣執行命令,一點折扣都不打,卻又具備一定韌性的幹部。對於楊震來說,陶淨非與王效明是優秀的將才,但絕對不是一個帥才,至少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

  在正面的突破或是大縱深迂迴穿插的時候,楊震還是喜歡用陳翰章與杜開山,雖然杜開山這個傢伙,因為總是搞出一些狀況讓他頭疼。但無疑杜開山的能力還是相當強的,也是楊震需要的。

  而王光宇在楊震的眼中,已經是一個可以獨當一面的人物。否則楊震也不會將整個東北戰場,交給郭炳勛與王光宇負責。而郭炳勛與王光宇兩個人之中,郭炳勛是負責全局以及戰略上的問題。真正的一線實際作戰指揮,郭炳勛並非是強項。

  東北戰場一線具體指揮,主要依靠的還是現在擔任東北野戰軍副司令員,也是唯一一個副司令員的王光宇。如果說王光宇還一些弱點的話,那就是在戰略策劃上還欠缺了一點火候。但在穩重性上,卻是全軍包括自己在內無出其右者。

  楊震知道隨著軍事理論的發展,戰爭模式的不斷在改變,以及新式武器不斷的出現,現代戰爭複雜性只能越來越高。在軍事指揮上,不可能出現什麼都精通的全局類人物。術有專攻,即便是具備合成指揮能力的將領,也不可能成為精通陸海空三棲的全通人才。

  在現代戰爭模式之下,每一個龐大的戰爭機器,都是由無數密切合作的零件構成的。任何一個方向級指揮員,就像是這個機器某一個部位的操縱員。操縱員選不好,機器運轉的自然就不會流暢。在每一個位置上放上適合的人選,才是作為一軍之首最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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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一軍統帥的楊震,在用人上的心思,陶淨非自然不會清楚。但楊震既然說了就在這裡等著,知道他性格一向是說到做到的陶淨非也就不敢深勸。而且也許長期在楊震指揮下作戰,對於楊震這個比自己年輕好幾歲的上級,已經養成一種盲目的信任。

  自從楊震抵達天津前線後,陶淨非莫名就感覺到底氣足了許多。一號在自己指揮部中坐鎮,讓陶淨非一下子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立即召集作戰參謀,針對楊震的要求準備拿出一套新的方案。同時根據眼下戰局的發展,具體調整戰術上的安排。

  其實不用怎麼研究,戰術上調整的方案,陶淨非已經有了一定的思路和想法。只不過之所以一直沒落實,是因為他自己還在猶豫之中。現在這個決心一號已經幫他下了,那麼他也就沒有什麼在顧及的了。

  方案很快便拿了出來,戰術調整也已經部署下去。不過唯一的困難,就是海河兩岸的日軍高炮陣地具體情況,天津地下黨的同志也無法提供。因為早在抗聯圍城之初,整個天津城區,距離海河兩岸距離河岸五百米的範圍之內,就已經被日軍嚴密封鎖,嚴禁任何中國人靠近和出入。

  而且擔任警戒的全部是清一色的日軍,沒有任何的偽軍警。裡面現在究竟有沒有中國人,天津地下黨的同志也無法確定。在天津戰役打響之後,按照陶淨非的要求,天津地下黨也曾經派人試圖摸到河邊仔細觀察。但不是無法靠近,就是人摸進去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不過有一點天津地下黨的同志可以確定,那就是從沿河兩岸五百米範圍之內,被日軍封鎖前後,那裡的居民從來沒有被遷移出來過。海河兩岸雖說以倉庫和碼頭,以及洋行為主,但是其中的民居數量並不少。

  日軍在封鎖了海河兩岸五百米之內,並未強行遷移過任何居民,也就是說海河兩岸肯定還有為數不少的老百姓。至於究竟有多少,這些老百姓是不是還居住在自己的住房處,地下工委的同志也不清楚。

  而抗聯自身的部隊之中,經日本橋從河東突入河西的那個營,也是眼下唯一靠近金湯橋以下河段最近的部隊,現在卻是已經失去聯繫。河東的部隊,現在只能聽到對岸密集的槍炮聲,知道對岸的部隊還在激戰。但是卻無法與對岸的那個營,取得任何的無線電聯絡。

  但是根據日本橋對岸的部隊提供的情況來看,他們的突擊範圍之內,的確有為數不少的民居。不過日本人的高炮陣地周邊的中國人,早就已經被驅趕出沿河岸二百米的區域。其他方向雖說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在他們看來也應該差不多。

  不過該部隊突擊的方向,主要是位於原來的義大利租界區。在其正面主要是幾個工廠,包括壽豐麵粉公司、天津油廠,並不是居民區。而在其河面的對岸,是原來的日租界,主要是日本各個洋行所在,實際情況與在其北面的原奧租界以及其南面的華界並不相同。

  當初陶淨非為該部選擇攻擊路線的時候,就是看中了這條路線所在的位置,正好處在意租界與日租界。只要突破鐵路線進入意租界,整個作戰範圍,除了那些失意軍閥和政客,以及各大豪門巨富的豪宅之外,基本上便無華界那種居住密度很大的居民區。

  這樣作戰地域相對開闊一些,可以有效的減少平民的損傷,並加快與河西攻擊部隊的配合力度。這一路也的確有如陶淨非當初預料的那樣,進展是各支攻擊部隊最快的一個。如果不是日本橋被日本海軍艦炮給摧毀,該部隊已經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全軍渡過海河。與河西正面攻擊部隊配合,對河東日守軍主力實施前後夾擊。

  該部所處的位置特殊,在整個天津戰局之中並具備代表性。海河兩岸真正的人口聚居區,是在該部攻擊路線上游和下游的原奧租界和華界。所以對於該部上報的情況,陶淨非還是選擇了沒有完全的接受。

  面對兩份截然不同的情報,陶淨非還真的無法這個決心。猶豫了一下,他命令日本橋東岸的部隊,不惜一切代價要與河西的那個營聯繫上。同時改變主攻方向,集中一部兵力沿河而上,全力向金湯橋方向發起突擊。

  與正在向金湯橋一線發起攻擊的部隊配合,爭取在短時間之內奪取金湯橋,並肅清其上下游海河東岸的主要高射火力點。陶淨非命令該師所屬屬炮兵,立即調進城一個加農炮營和一個一零五榴彈炮連。

  在向上游推進的時候,可以對已經確定無中國人的日軍據點,採取精確射擊的戰術,摧毀日軍各個高炮陣地,並摧毀日軍部署在河東中學內的炮兵陣地。同時在原地留下加農炮與一零五榴彈炮各一個連,支援已經突入河西的部隊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