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番話後,心緒平靜下來的楊震,轉過頭對杜開山道:「你馬上傳達我的命令,駐朝各陸軍部隊、航空兵部隊、艦艇部隊,立即按照預定計劃展開行動,以最短的時間把目前駐紮在釜山、蔚山一線的部隊,送到日本本土上去。」
「你這個駐朝集群總指揮,今天正式改任駐日集群總指揮。原駐朝集群司令部,正式改編為駐日集群司令部。但朝鮮獨立軍正式脫離你們的指揮,成立朝鮮人民軍。不過考慮到目前日本本土的日軍兵力,總部已經決定暫時調兩個朝鮮獨立軍旅歸屬你們指揮。」
「第一波登陸部隊傘兵二師,外加一個空運的輕裝步兵師由隋長青指揮,杜開山帶著第二梯隊以及司令部隨後跟進。你們馬上要進入工作狀態,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完成總部登陸日本本土的戰略目標。隋長青,你馬上趕到機場坐鎮指揮帶領第一梯隊。」
「記住,如果日軍有反抗,你們就直接開火。老杜的第二梯隊,會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登陸支援你們。航空兵的威懾力量,在接到你們的要求後,也會為你們提供火力掩護。記住,只要你們登陸後日本敢抵抗就給我狠揍。」
接到楊震的命令,隋長青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強忍著內心的激動,對著楊震和郭炳勛、杜開山三個人,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後直接奔向了機場。那裡一個運輸機大隊,以及作為先導部隊的傘兵二師六團,特種作戰司令部的六個中隊已經在等著他了。
而在釜山背後的幾個機場之內,一個輕裝的步兵師外加傘兵二師的主力,以及大批的運輸機,則已經做好了隨時出發的準備。這些機群之中不僅包括了抗聯幾乎所有的容克五二運輸機,美制運輸機以及已經改行的斯特林轟炸機。
還有作為戰略威懾手段的一個B二十四轟炸機大隊,兩個雅克九戰鬥機大隊,以及SBD俯衝轟炸機和A二零攻擊機各一個大隊,四個獨立B二十五轟炸機中隊,也全部掛好了高爆航空炸彈、凝固汽油彈和火箭彈,在等待著起飛的命令,以配合他的強行登陸行動。
為了此次行動,航空兵除了駐東北的所有能夠出動的力量,全部調入朝鮮之外。還從關內戰場調來了部分機群,以保證航空兵有足夠的飛機,對日本本土的陸海軍有足夠威懾力,以壓制他們的異動。
日本天皇宣布投降,可日本陸海軍中,尤其是死硬分子最多的日本陸軍,難免會出現有異動的情況。這些人就連近衛第二師團長都敢殺,更何況是敵國的武裝部隊?尤其是第一批部隊選擇機降的所有地點,基本上都在日本重兵布防的瀨戶內海沿岸。
無論是吳、佐世保、神戶,還是橫須賀都在日本本州的瀨戶內海沿岸。西海岸只有舞鶴一個,只能建造驅逐艦等中小型艦艇的造船廠。前三個海軍造船廠,是日本海軍主要的造船廠。日本海軍絕大部分的大中型艦艇,都是這幾個船廠造出來的。
楊震第一波目標選擇在這裡,固然有自己的戰略意圖。但最大的困難就是,這幾大造船廠都位於瀨戶內海之中。這無疑造成了機降梯隊與登陸梯隊之間的空檔,尤其是在日本陸地鐵路交通,已經被抗聯炸光了的情況之下。所以保證足夠的威懾力,也是楊震在此種情況之下,採取的一種必要手段。
同時為了保證在日本國內的機動能力,無論是機降梯隊的隋長青,還是登陸梯隊的杜開山也得到充分的授權,可以徵集日本本土所有的汽車,尤其是軍用卡車來執行任務。甚至這個授權之中,還包括了日本本土所有能夠起飛的運輸機和轟炸機。
考慮到日本本土眼下,已經陷入了極度的油荒。楊震命令後勤部在釜山港、蔚山港,囤積的物資之中,除了部分的糧食和藥品之外,還有整整一萬噸的汽油,以及抗聯煉油廠的最新產品五萬噸船用柴油。
楊震為了此次行動做了萬全的準備,從整個行動的展開,到行動持續所需的交通工具、後勤補給,外加撤退的路線,都已經考慮的相當周全。甚至當初調回王效明,將杜開山調任到朝鮮,也有為此次行動做準備的一部分原因。
而接到楊震的這個命令,對於隋長青個人來說,要說不激動那是假的。儘管三天前,一號在抵達朝鮮的當天,就已經找他談過話,由他指揮抗聯登陸日本的第一梯隊。但今天接到一號親口下達的正式登陸命令,對於隋長青來說,仍然是異常的激動。
自參加三五年參加抗聯以來,他已經整整與日軍血戰了十年。為了今天無數的戰友,犧牲在冰天雪地之中。為了今天他曾經飢腸轆轆、衣不遮體,在零下幾十度的酷寒之中轉戰。經歷了無數的生死磨難,終於迎來了抗戰勝利的這一天。
現在更是奉命指揮整個抗聯上百萬大軍之中,第一支登陸日本本土部隊的行動,成為抗聯第一個邁上日本本土的高級指揮人員,這怎麼能讓他不激動。他是這場歷時十四年,無數人為之付出犧牲艱苦奮戰之中的倖存者,更是倖存者中的幸運者。
看著隋長青離開的背影,楊震笑了笑沒有做什麼評價。隋長青目光中的激動神色,他不是沒有看出來,但楊震並不認為這有什麼。打到日本本土,是九一八事變後多少中國人的夢想。如今這個曾經以為是遙遠的夢真的實現了,激動倒是在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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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隋長青離開之後,楊震看著杜開山,沉默了一下才道:「要你在朝鮮做什麼,已經跟你談過了。所有的計劃和目標,都已經下發到你們手。任光從蘇聯回來後,會協助你的行動。我別的不想在說什麼,這些東西關係到中國下一步的工業建設,不管你想什麼辦法,都要給我全部搞到。」
楊震的命令,讓杜開山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道:「一號,單單是日本本土的駐軍,我倒是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不過有一點多少有些難以處理,一旦美軍進駐之後,阻攔我們的行動怎麼辦?」
對於杜開山的疑問,楊震想也沒有想到:「美國人阻攔你們,你們手中的槍是做什麼的?美國人不先開槍,你們也不要開槍,但是態度必須要強硬。如果美國人先開槍,你們也沒有什麼可忌諱的,直接打過去就是了。」
「還有,你們登陸之後的行動速度一定要快。爭取在美國人大規模登陸之前,儘可能的完成上級指定的任務。你們的後路不要管,由總部給你們撐著。但是你們的行動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得到最大收穫,直接關係到總部對美交涉。」
交待完畢杜開山需要注意的事項之後,楊震語氣之中突然有股子說不出來的惆悵:「老杜,這也許是我以東北人民抗日聯軍總司令的名義,給你們下的最後一道命令。」
「我請你還有參加所有此次行動的指戰員記住,這個計劃能不能實現,關係到我們的未來能不能進入一個快速發展的渠道。你們要記住,你們的此次行動背負著全民族的希望。我希望你們拿出在戰場上的智慧和勇氣,打贏這場不一定會有硝煙的戰役。老杜,拜託了。」
楊震的這番交待和惆悵的語氣,杜開山沉思了一下後抬起頭來道:「一號,您說的這些我明白了。請您和三號放心,我一定會保質保量的完成上級交給我的任務。也會儘可能的處理好與美軍的關係,不會讓總部為難。」
「一號您和三號保重,我這就去釜山港坐鎮。我一接到老隋那邊一登陸,我就馬上強渡朝鮮海峽,在日本本土登陸後,立即按照原計劃展開行動。力爭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完成上級指定的任務。」
「一號、三號,你們永遠是我的司令員和參謀長。我知道對日戰爭眼下已經結束,也許就在不遠的未來,我們這些人肯定會有變化,都最終會走向不同的方向,也許不可能會在您的身邊一直戰鬥下去。」
「但您們二位,永遠是我杜開山的首長。這些年在您二位麾下戰鬥生活,是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更是我人生之中最光彩的一頁,也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收穫。兩位首長,無論我走到天涯海角,我都是您二位手下的兵。」
說完這番話後,杜開山在給楊震和郭炳勛敬了一個軍禮後,轉身離開臨時作為司令部的這所小院子。跳上院門外他的汽車,向釜山港疾馳而去。他不敢在停留下去,他不想讓一號和三號,看到他眼中的淚花。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這個時候的杜開山,眼中卻不由自主的含滿了淚水。正像他說的那樣,這些年在楊震與郭炳勛麾下戰鬥的經歷,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收穫,也是最難忘的經歷。
正是在楊震與郭炳勛的嚴格教導之下,他從一個川軍的排長,短短的幾年之中成長為一名指揮幾萬,甚至十幾萬大軍的高級將領。坐在汽車上,這些年的一幕幕,就像一部電影一樣在他腦海之中不斷的回放著。
如今政委調走了,王光宇與陳翰章也調走了。那些曾經在東北的冰天雪地之中,一同戰鬥過的老戰友,大部分如今都已經是天各一方。杜開山知道也許等到自己從日本返回,迎接自己的不再是那些自己熟悉的上級和戰友。
其實杜開山臨別時勉強含著的淚水,儘管他掩飾的很好。但楊震依舊清楚的看到了。只是他沒有說出來。杜開山心中想著什麼,對他很了解的楊震還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沒有說出來,是不想增加杜開山臨別時候的傷感。
不僅僅是原來先後被調走的總指揮、李延平、王光宇、陳翰章等人。還有眼前的郭炳勛,也即將要離開。中央已經批准以抗大山東分校為基礎,成立一所培養團以上指揮人才的指揮學院,由郭炳勛擔任院長,而這個指揮學院的地點設在了石家莊。
郭炳勛能夠得償所願,這一點楊震很為他開心。這份調令此刻就在楊震的身上,也就是說下一個調走的將會是郭炳勛,而對於這所軍事院校的地點,楊震沒有去做爭取,因為他知道無論自己再不情願,曲終人將散的那一幕都要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