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接到李明峰艦隊已經行駛出波羅的海,楊震的這顆心才算徹底的放下。隨即將主要的注意力,又轉回了日本本土上。因為那裡還有著他手中最大的兩顆籌碼,如果搞不到這些東西,蘇聯人是真的不會饒了自己。
眼下已經打的精疲力竭,正處於恢復期的東北,是真的沒有能力在應對一場大規模的戰爭。最關鍵的是,眼下蘇聯人的實力,也不是日本人可以相比的。這個時候真的與蘇聯人發生衝突,那絕對將會是一場災難。
但考慮到蘇聯人隨即會做出的反應,楊震也在東北做了一定的部署。八月十日他就秘密給各個軍區,尤其是北滿的各個軍區下達了總動員的命令。同時在朝鮮戰場實現戰役目標之後,他立即將裝甲四師調回了佳木斯。
並將搞來的一百多門德制八十八毫米反坦克炮,並一批八十八毫米高炮,以及留在東北的兩個直屬七十六毫米加農炮團,抗聯剛剛投產,也是剛剛開始裝備的兩個八十五毫米加農炮營,也全部配發給了北滿各個軍區,部署在滿洲里與通遼方向。
從歐洲收集來的一百七十多輛黑豹坦克,編成的三個重型坦克團儘管還在訓練之中,但也作為預備隊被調到了西滿作為二道防線。在滿洲里至大興安嶺,通遼正面都構築了大縱深的反坦克陣地。
並將已經完成轉換的第一批德制戰鬥機部隊,六成全部調到了北滿各個機場。並命令原來對日轟炸的部分轟炸機部隊,做好向北出擊的準備。為了應對蘇聯的後續反應,楊震可謂是下了苦工。
楊震在對德武器收集時,原來並未在抗聯名單上的PAK四三型德國八十八反坦克炮,出現在最新交換名單上。他就是為了此次行動,而提前做的準備。這些火炮抵達東北一批,立即被下發部隊一批,也是為了這一時刻。
而在四四年南滿戰役結束後,楊震就以繳獲的日制五十毫米反坦克炮為基礎,加上繳獲的日軍七十五毫米高射炮,編成了六個獨立反坦克炮營。也早在四五年初就秘密調往了北滿地區,部署在了東滿地區。
開什麼玩笑,他去老虎屁股上面拔毛,不做好萬全準備,一旦蘇聯人真的拉下臉來,那個後果就不是簡單的在桌面上,只打嘴巴官司就能夠解決的。該做的準備,一樣都不能少。反正要是打不起來,這次的總動員也可以當做一次戰時的演練。
此刻挨了兩枚原子彈的日本人,已經是死老虎一隻。無條件投降就在這一兩天之內,楊震倒也不用為日本人耗神太多。讓他可以騰出在整個東北的部隊,做好應對蘇聯後續反應的準備。
就在蘇聯境內的抗聯海軍人員,最終開始展開了已經準備半年行動的第二天。也就是一九四五年八月十五日,日本政府正式宣布接受波茨坦宣言,在各個戰場停止一切敵對行動,無條件投降。
相對整個中國戰場關內從南到北,各大城市在接到日本投降的消息之後,不斷的組織遊行慶祝。大後方幾乎所有的城市,鞭炮都到了脫銷地步。而在東北與華北根據地內,一樣到處都響徹著鞭炮聲的慶祝狂潮。
此刻位於朝鮮釜山境內的抗聯前指內,倒是顯得異常平靜。而反倒是前指所在的院落外,釜山周邊的抗聯駐軍,反倒是不斷的沖天鳴槍,絲毫不心疼彈藥的消耗,在慶祝日本無條件投降。指揮部隊的幹部非但沒有制止,就連自己也控制不住的內心狂喜,拔出手槍不斷向天開槍。
接到日本正式宣布投降的消息,已經趕到朝鮮親自坐鎮的楊震。走到窗子看著司令部內歡天喜地的人群,聽著外邊部隊朝天開槍慶祝的槍聲。制止了想要下命令,制止這種無紀律行為杜開山。
沉默良久他才轉過頭,看著眼前的郭炳勛這個得力助手,以及杜開山、隋長青等一幹得利部下道:「這一切都結束了,我們終於活著看到了勝利。自從三八年到現在,我們整整在東北苦戰了七年。」
「這七年之中,我們一起走過了無數的風浪,經歷了無數的挫折和困難,終於迎來了今天我們的勝利。不管未來你們還要經歷著什麼,不管你們未來會走到什麼地位。我希望你們永遠不要忘記,我們曾經走過的這些路,更不要忘記那些在戰場上犧牲和倒下的戰友們。」
「更不要忘記自九一八事變到現在,為了爭取這一天早日到來,在抗日戰場上倒下的無數東北仁人志士。忘記那些戰鬥在崇山峻岭冰天雪地之中,火烤胸前暖、風吹背後寒的老抗聯。不要忘了一路軍、三路軍,那些犧牲沒有能迎來今天的那些廣大指戰員。」
「不要去制止部隊適當的慶祝活動,他們有資格、更有權利去慶祝今天的勝利。沒有他們在一線的衝殺、浴血苦戰,單憑我們這些指揮員,就算每人都長了八個腦袋,也換不來今天的勝利。」
也許是這些年始終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也許想起了這些年無數的日日夜夜,也許是想起了犧牲的戰友和親人。說完這番話後,楊震站在窗邊上拔出手槍,沖天一口氣打光了彈匣中所有的子彈。打光一個彈匣之後並未收手,又換上一個彈匣全部打光。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在將身上攜帶的兩個備用彈匣的子彈,全部都打光之後才停了下來。但他沒有將手中的手槍插回槍套內,而是直接丟到了窗子邊上的桌子上。同時掏出了另外一支手槍,同樣打光槍內的子彈後,卻愛惜的放進了褲袋裡面。
楊震放回褲袋內的手槍,郭炳勛還是認識的。那是張婷犧牲後留下來,楊震一直隨身佩戴,經常在沒有人的時候,或是偶爾輕閒的時候,從不假手警衛人員,都是自己親手擦拭、保養的那支手槍。
看著楊震的舉動,郭炳勛並沒有制止。因為他知道這些年,面前這個一號心中積累了太多的壓抑,也承受了太多的壓力。部隊的發展、壯大,每一次戰役的策劃、發起,直至戰役的結束,無不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
為了弄來抗聯發展所急需的外援,不斷的與美英蘇三國勾心鬥角、唇槍舌戰。每一次談判從構思到策劃,到交涉付出的心血是別人難以想像的。而每一次的談判過後,郭炳勛都會看到楊震臉上,那掩飾不住的疲憊。
戰場上的壓力、戰場外的壓力,都壓在他一人的肩上。可以說沒有自己,最多抗聯的指揮體系建設和理順上,會出現一些的問題。離開了自己或是其他所有的人,都不會帶來什麼決定性的影響。
但如果沒有他,在東北如此惡劣的自然環境之中,面對著關東軍日軍最大,也是裝備最精良的重兵集群。抗聯別說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就是連生存恐怕都很困難。而自己這些當年的戰俘,恐怕早就成為日軍細菌戰的犧牲品。
這些年下來,每走一部都要苦心考慮,每走一步都要精心計劃的生活,讓他承受著太多應該的、不應該的壓力。而所有的悲傷和喜悅,都只能壓制在心裏面。看著楊震帽檐下露出的星星點點白髮,知道這些年自己這個搭檔,究竟承受了多少的郭炳勛,心中長長的嘆息一聲。
等到楊震發泄完畢,同樣想起了來東北之後的日日夜夜,郭炳勛也有些心緒難平的輕嘆道:「是啊,我們這一代的人,包括我們的後代,都不應該忘記我們這個國家和民族曾經遭受過的苦難。
「而我們這些曾經的親歷者,不應該忘記那個細菌戰基地內的一切。不應該忘記身上穿著單衣,在零下幾十度的嚴寒之中,餓著肚子艱苦作戰的經歷。更不能忘記這些年,您帶著我們走過的每一步路程中的艱辛。」
郭炳勛的這番話,楊震卻顯得很沉默。轉過頭看著窗外,聽著外邊遲遲未能平息下來的槍聲。良久才道:「時間會慢慢掩蓋掉一切曾經的傷口,隨著時間的變化,我們這一代人終歸會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
「可我們這一代人的犧牲,經受過的苦難,我們的後代真的能夠記得嗎?後代的人,能不能真正記得我們這一代人,曾經為了這片我們深愛著的土地,曾經的浴血奮戰嗎?警鐘長鳴,又有幾個人能真正的記得?」
說到這裡,楊震卻淡淡的笑了笑,即像是回答自己這番問話,又像是說給身後的郭炳勛等人一樣的道:「白雲蒼狗,我們這些人只做了我們應該做的。之後的事情,不會是我們能夠掌握的了。一個時代的結束,註定是另一個時代的開始。」
轉過頭來,看著身邊的部下,楊震頓了一下後道:「今後不管你們走到什麼樣的位置,都記住你們都是從抗聯走出來的幹部。我們這些年堅持的精神和理念,無論到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
「一個時代的落幕,但只要我們這些人還在,就並不意味著這個時代徹底的終結。在那個舊時代之中,我們這些人做出了我們力所能及的貢獻,無愧於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民族,還有我們身上的軍裝。到任何的時候,我們可以無愧的面對我們的子孫和後人。」
「但在即將開始的新時代之中,我希望記住你們身上擔負的使命和職責,記住我們曾經走過的路,宣誓過的誓詞。無論在任何情況之下,都不要去參與到政治之中。記住你們都是軍人,不是政治家更不是政客。」
「你們的職責是保家衛國,為我們的子孫後代不在經受我們這一代人,曾經經歷過的苦難。在不遠的未來,為我們這個苦難深重的國家,構築一道讓任何窺視我國土的侵略者,都心驚膽寒的鋼鐵防線。」
「我們這一代人,浴血疆場換來的今天豐收果實,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沾染。無論你們走到那裡,都要服從命令、聽指揮。記住我今天的話,不要參與到政治之中,保持好你們的軍人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