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魏拯民

  奉命前來接應一路軍總部的董平在韓仁和的帶領之下,終於在額穆、樺南兩縣交界的一處秘營中見到了一路軍總政委魏拯民。看著因為斷糧數日,只能依靠野菜充飢,而顯得很虛弱的一路軍總政委,董平連忙命人已經準備好的吃的拿了出來。

  董平此次南下,楊震除了部分日本牛肉罐頭、白糖以及木耳之外,還給他帶了兩袋白面以及僅有的三十斤小米。並告訴他,如果補給出現匱乏,讓他按照野外生存訓練時候的經驗去找吃的。這兩袋白面、小米還有白糖誰也不許動。這些是給一路軍魏拯民政委補充營養的。

  之前董平還以為楊震有些小題大做。一路軍活動的地區雖然日偽軍的實力要大於北滿。但人煙也要比北滿的三江稠密的很多。弄點吃的應該不會像北滿那麼困難。結果等見到一路軍的部隊才知道,一路軍的情況並未比去年的年底的二路軍強到那裡去。

  儘管董平再三強調這些白面與小米,還有白糖都是楊震再三交待帶給一路軍總部首長的。但這位身體已經極度的虛弱,渾身因為營養不良而浮腫的魏拯民,卻堅持要求將這些現在難得的營養品全部留給樺南秘營中的傷員。而他自己只喝了一點小米粥。

  即便是打開了一筒牛肉罐頭,也是全部倒在了警衛旅的那口正熬著高米粥的大鍋之中,分給了大家,自己連一點殘湯都沒有留下。

  看著董平無奈的笑容,魏拯民笑了笑道:「我是政治委員,怎麼能在這個艱難的時候搞特殊化?更何況,這些年輕的戰士整天要行軍打仗,還要抬著我這個老病號,更需要營養。放心,我有那點小米粥就夠了。」

  對於魏拯民的堅持,董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卻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對著身後戰士揮了揮手,將戰士遞過來的一個行軍包交給了魏拯民道:「這是我們在路上下套子弄到的幾隻狍子後,按照我們副總指揮教的方法,用火加上鹽燻烤的可以保留長點時間的鹹肉。「

  「雖然看起來您現在並不適合多吃鹽,這東西也因為製作的有些簡單,而味道不是很好。但好賴能補充一些營養還是好的。您多少吃一點,至少也要將浮腫消下去。這裡面還有十幾個野雞蛋,您也吃一些。」

  接過董平遞過來的挎包,魏拯民卻是堅持的搖搖頭道:「還是留給戰士吧,我這裡不需要。你們年輕,還要長途行軍作戰,身體養不好可不行。從你們剛才匯報的情況來看,你們已經出來一個多月了。」

  「在遠離後方補給,形勢又是這麼險惡的情況之下,估計你們也很難搞到糧食。這些肉既然能保存一段時間,還是你們自己留著吧。我這裡用不到。」

  聽到魏拯民要將這些東西留給自己,董平連忙道:「我們這次出來雖然只帶了半個月的補給,但我們主力在北上之前,在敦化、寧安交界的老黑頂子設立了一處秘營,那裡儲備了不少的糧食和彈藥。這些糧食都是在那裡補充的。」

  「我們副總指揮臨來時候交待過,這處秘營全部交給一路軍。除了我們臨時補充了每人二十斤之外,那裡現在還有兩千多斤糧食,十萬發日式三八式步槍彈。還有一部分裝備,雖然數量不算很大,但也有五百多支我們北上之前繳獲的三八步槍和十挺歪把子。」

  「等找到楊總司令後,我們將會將秘營以及其中的所有糧食、彈藥、裝備全部移交給一路軍使用。只是副總指揮再三交待,這處秘營除了您和總司令、以及幾個主力師的師長之外,儘量不要讓別人知道。就算身邊的作戰參謀也儘量不要知道。」

  聽到董平這麼一說,魏拯民不由的微微一愣道:「你們副總指揮真的這麼說?為什麼?至少我們的身邊人還是可以信任的吧。形勢這麼緊張,要是我們幾個知情人都犧牲了,那部隊豈不是白白的浪費了一處可以補給的地點?」

  董平沒有回答魏拯民的疑問,只是堅持道:「這是我們副總指揮再三交待的。那些糧食、裝備的儲備地點,他已經畫成地圖,一會我會親自交給您。這些事情是我們師後勤處彭處長親自做的,即便是當初留守部隊,也只有寥寥幾個人知道。」

  「我們副總指揮看問題一向很準,我想他這麼做必然有他的原因。他恐怕是認為你們身邊的人中有不可靠的。我們臨來的時候,副總指揮曾經說過,二路軍已經全部撤到江北。這處秘營就留給一路軍。」

  「不過我們副總指揮希望你們不到萬不得已,輕易不要使用這處秘營中的物資,更要做好保密工作。並再三讓我轉告您與楊總司令,除了你們幾個軍師長之外,就連身邊的警衛排長與作戰參謀都不要告訴。因為這是給你們留在最艱難的時候使用的,一旦其中有人叛變,將會帶來極大的損失。」

  對於董平的話,魏拯民沉思了好大一陣子後道:「好,就聽你們副總指揮的。你們的事跡我在日偽的報紙上看過了,打的好啊。雖說小鬼子大大壓縮的傷亡數字,但恐怕不會太輕。這一點從你們能在駐防有日軍整整一個師團的三江地區連續占據數縣,就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也許是肚裡面有了糧食的關係,也許是被分割在南滿以來,第一次見到友鄰部隊的人,魏拯民的談性很濃。儘管急於尋找一路軍總司令,以便完成楊震交待的勸說二人北撤休整的任務。

  但董平卻仍舊耐著性子沒有打斷他的談性,並按照他的要求,詳細的將自己部隊從寧安南部山區秘營北上以後的經歷詳細的做了一個匯報。包括奇襲鏡泊湖、兩次群策山之戰,興山要塞血戰,都講的明明白白。

  魏拯民一邊聽一邊不住的點頭。待董平大致匯報完畢,魏拯民感嘆一聲:「到底是英雄出少年。我們一路軍曾有一個全抗聯最年輕的十八歲師長,便已經倍感自豪。但現在看你們這位副總指揮更勝一籌。年紀輕輕這仗打的卻是大開大合,有張有弛。真想能見見他一面,好好請教一下。」

  只是魏拯民的談性沒有持續多久,便被人給打斷了。一個身上穿著扎滿了草,伏在地上根本就分辨不出是一個人的人來到董平身邊小聲的匯報導:「教導員,剛剛右側的山谷之中來了一隊日偽軍警。」

  「這隊日偽軍以偽滿軍警為主,大概有一百多人。裝備比較精良,每人各有一支長短槍,除了長槍是清一色的三八式馬槍之外,短槍都是清一色的快慢機。而且還有兩挺歪把子機槍和電台,您看,我們是不是該撤退了?」

  聽到此人的匯報,魏拯民忽然想起了什麼,皺了皺眉頭道:「又是這幫叛徒。你們見到的這支日偽合編的部隊,應該就是日軍利用抗聯叛徒組成的所謂特別行動隊。」

  「我們在他們手中可是吃了大虧的。他們熟知我們的活動規律,對我們威脅很大。一路軍陷入如此困境,可以說是他們直接造成的。我們部署在濛江境內的七十多處秘營,樺甸的三十多處秘營基本全部損失在他們手中。所有物資、糧食全部被毀。」

  說到這裡,魏拯民轉過頭對韓仁和道:「老韓,你去看看是整天跟著我們的崔胄峰挺進隊,還是咬著總司令的程斌挺進隊?還是居中策應的唐振東挺進隊?」

  韓仁和應了一聲之後,便帶著警衛旅的幾個戰士急匆匆的下山去了。見到韓仁和下山的背影,董平對剛剛前來匯報的潛伏哨示意帶著幾個人跟上去,千萬不要出什麼狀況。如果能不驚動敵人,儘量不要驚動敵人。畢竟魏拯民就在這裡。

  眼前的一百多日偽軍雖然不在自己眼裡,但這周圍方圓幾十里的山林之中誰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的日偽軍?一旦槍聲將其他的日偽軍引過來,自己倒是無所謂,依靠手下這個偵察連精良的裝備,以及平日裡艱苦訓練養成的戰術素養,突出去並不是什麼難事。

  但這裡還有一路軍的總政委和部隊,自己若是將他們丟在這裡,就算是完整無缺的回到石頭廟子,恐怕副總指揮也得扒了自己的皮。

  好在韓仁和也是老兵了,雖然沒有有如董平的部下般受過嚴格的訓練,但勝在游擊經驗豐富。在沒有驚動敵軍的情況之下,也將山下日偽軍大致情況摸了一個清楚。當韓仁和氣喘吁吁的回來報告時,臉上還帶著一絲的興奮道:「政委,山下是程斌那個狗娘養的。這個混蛋就在山下的隊伍里,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現在他們正在山下埋鍋造飯,一點防備也沒有。政委,怎麼樣,幹掉這幫傢伙。要是再讓他們咬下去,我們恐怕會越來越困難。這幫傢伙對我們太了解了,就算我們改變行動規律,還是死咬著不放。只有徹底的解決他們,我們才能真正的擺脫日偽軍的追擊。」

  看了看身邊不過百餘人的警衛旅,以及戰士們身上幾乎癟了一半的子彈帶,猶豫了良久,魏拯民卻是咬咬牙對韓仁和以及聽到山下是一路軍最大的叛徒程斌後,紛紛圍上來請戰的戰士們道:「程斌是總司令的老部下,對總司令太了解了。不解決掉這股叛徒,對總司令總是一個威脅。」

  「老韓,你收集一下彈藥,集中給槍法好的戰士使用。其他的人上刺刀,用手榴彈。我們一會趁著他們開飯時警惕性最低的時候,摸上去速戰速決。別人我不管,那個程斌一定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絕對不能讓他給溜了。」

  說罷,魏拯民看了看站在一邊沉默的一言不發的董平。雖因為他們不是一路軍的部隊,而沒有給他們布置任務,但眼中卻也透露出他此刻的想法,

  這個教導員和他帶著的這個團的部隊,身上的傢伙極為精良。雖說有一半是自己沒有看到過的武器,但一看就是自動火器。每個人身上還掛有六枚手榴彈,一支快慢機。不過一百多人的部隊,居然還有六個擲彈筒。除此之外,還有六挺鬼子最新裝備的九六式輕機槍。

  別看不過一個團的部隊,但手頭上的火力足可以頂上一路軍的一個主力師。聽到董平的部下稱呼他為教導員,還以為是二路軍新設的一個職務的魏拯民,一直以為眼前的這一百二十多人是二路軍的一個團。

  習慣了以老抗聯思維看待一些事物的魏拯民,壓根就沒有想過這只是楊震手下一個連的編制。而且這個連還因為其作戰的特殊性,編制還要比一般的步兵連人數幾乎少了三分之一。

  這倒也不怪魏拯民看走眼。因為按照抗聯各軍的編制,一百人以上就至少是團一級的建制。甚至在經過去冬今春的日軍殘酷掃蕩之後,一路軍的一個主力師甚至有的還不到一百人,甚至整個一軍全部加在一起也不過四百多人。

  裝備倒還無所謂,但最關鍵是這些人彈藥充足,每一個人身上的子彈袋都是滿滿的。就算他們不參戰,但如果他們能將身上的子彈分出來哪怕是一半,自己最大的難題,彈藥不足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本來已經打定主意撤退的董平見到一路軍的部隊堅持要打,不由的皺了皺眉頭。等接收到魏拯民看過來的目光後,明白他心思的董平沉默了一會道:「魏政委,既然你們堅持要打,那我們二路軍也不能作壁上觀。」

  「這樣,要打可以,但是必須以我們為主力打。而且這場戰鬥由我指揮,你們警衛旅協助我們做好側翼與身後的防範就可以了。請你們放心,等戰鬥結束,所有繳獲武器我們一件不要,全部移交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