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五章 這一仗我打定了

  這些事情,尤其是在二師期間的事情一般人不了解,但是時任一縱作戰參謀楊繼財還是很清楚的。說實在的和這樣到那都要說了算,表面上看和氣的緊,但實際上就是一根走那都要咯人鋼條的軍事主官相處。尤其是給他擔任參謀長,真並不是一個容易的事情。

  自己提供的建議,如果與他的初衷不一致,他很難聽進去的。但自己這個做參謀長的,又是職責重大。參謀長是做什麼的?就是根據戰場實際情況,制定作戰計劃,並提出建議和方案供軍事主官選擇的。

  作為參謀長不提醒犯錯誤,提醒這位很不習慣使用參謀長的上級又很難聽進去,實在是處於一個兩難的境地。這種情況,這無疑讓跟自己大哥學的對任何事情都舉重若輕的楊繼財有些頭疼。

  更為關鍵的,去年雙城一戰,這個傢伙給上級的表現是比較善打防禦作戰。實際上楊繼財很清楚,這個傢伙壓根就不是一個老實服從命令的傢伙。他血液之中的進攻狂熱,比誰都強烈。擅長打防禦作戰,並不代表這個傢伙沒有進攻的欲望。

  很明顯他身上的毛病和實際上的想法,他的上級也不是一點察覺沒有。至少作為指揮整個林西戰場的最高軍事主官王光宇,應該還是很清楚。所以才將已經調到挺進軍的自己,從熱河又硬給拉了回來。

  早在接到調令來阿魯科爾沁旗擔任這個整個林西戰場上最小一個,但位置卻又是最關鍵的戰區參謀長的時候。楊繼財就清楚能讓司令員不遠千里將自己從熱河戰場上召集回來,除了讓自己協助他之外,還有一個最關鍵的原因,就是讓自己看著這個此刻因為一向渴望的戰機出現,而雙眼裡面冒著精光的傢伙。

  讓自己看著他,別搞出什麼么蛾子來,為整個戰局帶來什麼不利的影響,破壞上級的統一計劃。至少在林西正面戰鬥取得決定性的進展之前,必須保證阿魯科爾沁旗一線,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哪怕是絲毫的意外。

  實際上楊繼財也沒有說錯,對於將王德耀這樣一個明顯不是太安分的傢伙,調到阿魯科爾沁旗一線負責全局,王光宇並不是太放心的。對於自己的這個老部下,當年在抗聯四軍任副軍長時候的警衛班長。王光宇很清楚他的性格,對於自己的這位老部下他更是又愛又恨。

  愛的是他打防禦戰,的確有一手。而且性子極其頑強,只要是沒有上級的命令,即便是打到一兵一卒也不會退縮。去年一戰下來,號稱排炮之下不動如山。戰場上的敏銳性,也是足夠的,對於戰機的把握更是相當的不錯。

  但也正是他骨子裡面的這個其實很不安分的性格,卻也讓王光宇有些頭疼。將他調過來,即是一個很好的選擇,弄不好又是一個定時炸彈。王德耀的性格決定了即決定了他會是一員虎將,但是搞不好也會捅出天大的簍子。

  在二師當副師長的時候,就和正職鬧不到一塊去。眼下自己獨當一面,豈不是更加不會安分守己的按照上級的部署來行動?而眼下林西戰局緊張,自己又沒有太多的精力去兼顧這個傢伙,難保這個傢伙不搞出點意外動靜。

  尤其阿魯科爾沁旗戰區,目前還沒有配備政委人選,實際上軍政主官都是由他一人兼任,就更加沒有人能夠約束他了。將這個傢伙放在阿魯科爾沁旗,王光宇即是放心又是擔心,可謂是相當的矛盾。

  所以王光宇幾經考慮,將剛從挺進軍被自己又要回來的楊繼財,派到了阿魯科爾沁旗去當參謀長,就是希望楊繼財能夠看著這個傢伙一點。至少對於這個倔強而又自信的王德耀,是一個制衡。

  王光宇認為楊繼財為人雖然年輕一些,但是性格穩重、心思縝密,而且極為擅長謀劃。讓他去當這個參謀長,雖然肯定無法約束住這個傢伙。但是還是可以憑藉他的能力,給予一定的制衡。

  只是對於這個任務,楊繼財是最頭疼的。這位司令員,自我感覺一向的良好。一旦認準的事情,很難聽進別人的勸說。而且人家是三五年參加抗聯四軍的,軍齡到現在已經整整七年了。按照關內調過來幹部的說法,人家是紅軍時期的老幹部。

  而自己無論是資歷,還是年紀,與其相比相差太多。這位司令員也從骨子裡面,有些看不上自己這一類的學生官。對於參謀長,在他眼中也只不過是一個高級傳令兵,最多也就是一位大管家。在他當團長的時候,他的參謀長就被他搞成一個擺設。

  儘管在抗聯之中參謀長的地位很高,但在他的部隊,就被他搞成那個樣子。對於這個任務能不能完成,楊繼財可是心理一點底都沒有。與這樣的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軍事主官相處,在楊繼財心中可謂是一個難題。

  在南興安戰場上,便因為作戰部署與行動上的分歧,與二師長搞的相當不愉快。現在讓自己來給他當這個參謀長,自己能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嗎?面對著這位相當有個性的防區司令員,一向有些對自己相當有自信的楊繼財,首次有了不自信的感覺。他清楚,一旦眼前這位下定了決心,自己勸說的那些話恐怕連耳邊風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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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對於楊繼財的勸說,王德耀根本就沒有聽進去。楊繼財說的沒有錯,自己是負責整個戰區的最高軍事主官,現在最應該做的是留在自己的位置上,而不應該去做一個團長該做的事情。但是這一仗,對於首次獨立負責一個戰場的他來說,在意義上實在是太過於重要了。

  兩個團,又是新編成的部隊。不去一線親自指揮,他這個心就懸著。所以自己這位參謀長說的雖說不錯,他也認為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王德耀卻堅持認為自己應該去一線坐鎮。畢竟實際的戰術上怎麼調整,自己親自盯著還是放心一些。

  面對著固執的王德耀,楊繼財也有些惱火:「司令員,我不想說別的。縱隊交給您的任務,是整個阿魯科爾沁旗戰場。在這個戰場上是攻是守,是您的職責和職權。但是作為您的參謀長,我堅持我的意見。在這個時候,您不應該脫離您的指揮位置。」

  「您是整個阿魯科爾沁旗戰場的軍事主官,不是某一個團長。您要負責的是整個戰區的作戰行動,而不單單是某一個方向的作戰行動。司令員眼下的阿魯科爾沁旗戰場,我想對於整個林西戰場的重要性不用我再和您重複一遍了吧。」

  「如果您已經下定決心必須要親自去指揮作戰,不想再做任何的更改,那麼我希望您還是和王司令員匯報一下。至少讓王司令那邊,要有一個心理準備。一旦這邊因為兵力薄弱出現什麼異常,那麼他們那裡也不會陷入被動之中。」

  對於楊繼財的勸說,王德耀明顯有些不高興:「小楊參謀長,你的心態我明白。但是這一仗只要打好了,我們在下一步作戰之中的壓力,將會大大的減輕,對我們今後的作戰可謂是相當的有利。」

  「日軍目前採取的戰術是三個聯隊齊頭並進,如果我們利用夜間他們在轟炸與炮擊之下,處於混亂的狀態,打垮他們一部分,甚至是一個聯隊,掰掉他們的一支觸角。那麼你想對明天白天的戰鬥,會有一個什麼好處?你不要再勸了,這一仗我打定了。」

  「另外你也是軍事幹部出身,更是軍區教導隊的高材生。你應該明白戰場上,根據戰局的變化,對於兵力和火力部署的調整,關係到整個戰鬥的成敗。咱們手中的這兩個團,又都是新編團。這樣的戰鬥,我不去親自指揮怎麼能行?」

  「至於南線的兩個日軍聯隊,只要我們的地空火力不中斷,就基本上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即便他們調整部署,改變攻擊方向。但是在我們優勢火力打擊之下,這行軍的速度想快也快不起來。」

  「我又不是要一口吃掉二十八聯隊全部,只是要消滅其一部分。只要我不被二十八聯隊黏住,速戰速決,即便南線有什麼變化,也可以隨時掉頭回來增援。所以,南線雖說壓力會大一些,但是危險性其實並沒有高到哪裡去。」

  「今晚夜間行動的整個計劃,就這麼定了。你留在這裡,隨時掌握南線動態。我帶領二團主力,奔襲海哈爾河流域的二十八聯隊。我們手中有著最現代化的通訊手段,只要我們自己穩住陣腳,我就不信這個國崎登能玩出什麼新花樣來。我們可不是某些方面的那些豆腐渣軍隊。」

  「至於王司令那裡,我看匯報就必要了。要是事事都要向上級請示匯報之後,在下定決心,那麼還要我們這些人幹什麼?林西主戰場那邊,眼下戰事正緊,司令員根本就沒有心思顧及我們這邊。戰機稍遜即逝,等到總部答覆,恐怕黃花菜都涼了。」

  「我的同志哥,打仗不是靠讀幾本書就能學會的。所有的真正經驗,還要從戰鬥之中去學習。要是靠那些書本上的經驗,就能學會打仗。我看你們這些書生,豈不是都成了名將了嗎?老哥雖說沒有什麼文化,但這些年下來,不是一樣學會打仗了。」

  「你們這些知識分子那裡都好,就是這個教條主義要不得。一場屁大點的戰鬥,也要請示、匯報。要是所有的條件,都給你備齊,還要我們這些下面的指揮員幹什麼?沒有上級的命令,見到有利的戰機也只能放棄?這可不是我老王的風格。」

  當王德耀說出的這番話來的時候,尤其是在某些方面的觀點,卻不知道他的這些思想倒是和他下一步的主要對手,一木清直很是有一拼。只不過兩個人的差別是一個純屬妒忌心理,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

  一個純粹是經驗派的,自認為什麼都可以通過戰場上去學。戰爭大學畢業的自然認為戰爭大學,比什麼軍校都好使。兩者之間雖說並非是初衷一致,著眼點也不一樣,但其中的意味卻也是差相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