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招招手，六個青幫弟子捧著紅布托盤走了進來。
「衛先生，這是六十根二兩重的金條，是我和黃老闆的一點心意，請您務必收下。」
黃金榮瞅了他一眼，心想我也沒出錢吶。
杜月笙朝他輕輕點了點頭。
黃金榮知道他會做人，也就不再多說啥了。
衛寧才不跟他客氣，招招手，李振剛立刻站起來，把那些金條全塞進了包里。
接著，黃金榮也站了起來，從腰間掏出一塊金絲楠木做的木牌，上面刻著複雜的圖案，散發著一股清香。
「衛先生，這是青幫僅有的三塊祖師爺令牌之一。您拿著，以後遇到青幫弟子，只要亮出這令牌，青幫仁社、榮社、興中學會、恆社、江北幫五大幫派幾千號人，都聽您的，上刀山下火海，絕不含糊！」
衛寧接過木牌，點了點頭：「不錯。」
二人說完，杜月笙開口：「衛先生，我還給您備了輛車，是輛最新的美國福特740豪華轎車，加了防彈鋼板和玻璃，現在就停在浦華飯店外頭候著呢，我電話是39340，有啥需要您直接呼我。」
衛寧滅了雪茄，站起身來：「那我就先撤了，希望你說到做到。」
杜月笙欠身：「那當然，那當然。」
衛寧扭頭和李振剛就走。
杜月笙又叫住：「衛先生，這位陳曦小姐，您要不要一塊兒帶走？她可是仰慕英雄多時了，英雄配美人，您看咋樣？」
陳曦緊張地看向衛寧。
衛寧本想拒絕，但掃了一眼青幫這幫人，又瞅瞅焦急的陳曦，便點了點頭。
「行吧。」
陳曦甜甜一笑，趕忙跟上。
目送衛寧離開，杜月笙這才鬆了口氣。
高勝來湊近，問道：「杜老闆，咱真就這麼放他走了？」
杜月笙點頭：「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黃金榮也說：「這種人，咱青幫搞不定，日本人也不行，張嘯林這次是踢到鐵板了。希望咱今天做的，以後能救咱一命。」
杜月笙點頭，轉身看向眾人，鄭重地說：「記住了，從今往後，任何青幫弟子見到衛先生，都得跟見到我和黃先生一樣，誰敢不聽衛先生的，一律按違反十戒處理。」
「是！」
他又吩咐手下：「去給趙四海送點錢，告訴他，以後別在青幫混了。」
說完，他便和黃金榮進了包廂，單獨聊了起來。
……
浦華酒店外頭停著一輛福特轎車，純黑色，霓虹燈下閃閃發亮，每個部件都透著光澤。
司機恭敬地站在車旁。
司機恭敬地說：「衛先生，您想去哪兒？杜老闆讓我送您。」
衛寧瞅了一眼這轎車，拍了拍結實的防彈玻璃，滿意地點頭：「車留下，你走吧。」
司機愣了一下，眼珠子一轉：「啥？」
衛寧掏出那塊木牌，晃了晃：「沒聽明白？」
司機連忙點頭：「明白了明白了。」
說完，他留下車鑰匙，撒腿就跑。
「這玩意兒還挺管用。」
衛寧咧嘴一笑，看向陳曦。
這朵讓上海灘多少男人魂牽夢繞的月色玫瑰，此刻正一臉嬌羞，臉頰上泛起了幾朵紅暈。
「衛，衛先生。」
衛寧拍了拍車門：「上車，先送你回去。」
「啊？哦，好，好的。」
衛寧啟動轎車，風馳電掣般駛離了浦華飯店。
陳曦時不時偷偷瞄一眼開車的衛寧，然後又像受驚的小鹿一般迅速收回目光，心裡七上八下的，緊張得直咬嘴唇。
衛寧問道：「你家住哪兒？」
陳曦連忙回答：「雲江路39號，衛先生，您要不去我家裡坐坐？」
衛寧搖搖頭：「不用了，陳小姐，你回去後儘量少出門，上海灘現在不太平，以後……」
話還沒說完，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槍聲。
坐在副駕駛的李振剛立刻警覺地拔出了M1911手槍，打開保險，目光如炬地盯著前方。
衛寧踩下油門，轎車猛地加速，朝著槍聲傳來的方向衝去。
不一會兒，他就透過擋風玻璃看到，前方有幾個人正在追趕一個黃包車夫。
而那個被追趕的黃包車夫，正是他之前見過幾次的那位！
老黃是個老資格的地下黨了。
打從上世紀二十年代起，老黃就一直在上海灘藏著，年復一年地幹著地下情報的活兒。
前陣子，老黃剛完成監視萬華火柴廠的任務，組織又派他去探查日軍兵力分布，好估算日軍往淞滬那邊投了多少兵力。
可倒霉的是，他被日本特高課的傢伙給盯梢了。
今兒個老黃一到老地方幹活兒，幾個穿西裝或商服的男的就慢悠悠地圍了上來，擺出個三面夾擊的架勢，跟要活捉他似的。
老黃嗅出不對勁兒，立馬開溜。
果然，那幾個特高課的間諜立馬撕下偽裝，迅速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