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太子渡津

  第670章 太子渡津

  太子的座艦,在天津大沽口(大沽河)北港登陸。

  天津之名,取自前明太宗靖難於此,為天子渡津之地。

  大沽口也自此而始,成就明清兩朝,拱衛北京海防重鎮。現今北京都城地位不在,但大沽口卻並未因此而衰落,反而北段沿海近幾年來,也在朝廷持續投入下,迅速崛起為北地海貿大港。

  大沽口北港的隸屬也比較有意思,從嚴格的行政區劃來說,這裡應該歸屬天津知府管轄,但實際上卻是順天府尹、天津知府、河北布政司三方共管。

  行政管理體系看似混亂,卻又保持詭異的平衡,天津知府、順天府尹、河北布政司都曾數度上奏,闡明大沽口北港的管轄問題,甚至還進一步提請天津的行政歸屬

  朱怡炅沒有做出明確批覆,這個問題他打算留給兒子,等將來太子登基,天津府的行政歸屬問題,也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新帝對北京的態度。

  朱伯圻還未下船,就已感受到港口繁華。

  放眼望去,港口停靠商船,往來絡繹不絕,整個碼頭都是繁忙勞碌的苦力,還有成批等待裝卸的貨物。這些貨物大部分都來自南方,也有部分是從遼東、草原等地裝船過來,而且還不是將天津港當做中轉站。

  別看天津北港新開沒幾年,但這裡毗鄰北京,即便如今的北京早就不是都城,可戰略經濟地位依舊不可小覷

  更何況此前皇帝專門將北京變成直隸府,進一步提高了北京的政治和戰略地位。這等於是一個昔日舊都,又加上軍事重鎮,比之前明的陪都南京都不遑多讓。

  商人們並不傻,知道北京未來就算恢復不了首都地位,那起碼也能保住北方大城、軍事重鎮,這其中的物資需求,以及能賺取的利潤,足以讓各地商人來此貿易。

  眼前這些都還算少的,畢竟港口新開沒幾年,許多商人都還在觀望。

  太子座艦靠岸登陸,軍艦提前對港口清場。

  這或許有些擾民,但如今海貿可沒有後世那麼文明,大海上隨處可見海資。民間商船為了自保,普遍都會裝載火炮,這些火炮講港以後,就會進行拆卸,而且需要到官府報備。

  朱伯圻在一處碼頭下船,隨行侍衛和官兵提前在港口開闢出道路。

  原本繁華忙碌的港口瞬間陷入停滯,所有碼頭工人、商船掌柜、船員水手們,全都被集中驅趕到某處,敬畏的看著從龍船上下來的太子殿下。

  朱伯圻對此有些不悅,卻也理解待衛和官兵的難處。

  「那邊那個黑壯漢子,叫他過來,孤有話問他。」隨手一指遠處人群。

  被叫到的黑壯漢子頗為忐忑,見到朱伯便下意識跪拜:「小民拜見太子爺!」

  朱伯圻伸手攙扶,不是虛手去抬:「不必緊張,只是簡單與你聊聊,你叫什麼名字?」

  黑壯漢子說道:「回太子爺,咱叫劉三根,家裡排行老三,老家在安徽那地兒。前些年萬歲爺說要遷人到北邊兒,咱尋思著在老家也沒啥混頭,便咬咬牙,帶著老婆孩子遷過來了……」

  這叫劉三根的黑壯漢子,看著憨厚靦腆,這一說起話來似乎就收不住。朱伯圻連忙抬手轉移話題:「咳咳……看你在這碼頭幹活,不知這工錢幾何?」

  劉三根倒是直腸子,問啥說啥:「工錢啊?工錢還不錯,畢竟咱這裡人少,又是從南邊過來的。有官府幫襯著,那些外地的客商不敢欺負咱,所以工錢開的都還可以。咱是前幾年才來,所以官老爺們給分了地,還給分了房子。現在錢也攢的差不多,咱打算把房子給擴建一些,再讓小兒子和小女兒去村里讀個義學啥的。那義學是知府老爺和幾個仁義的老爺們合夥蓋的,不收咱的學費銀子,還能管孩子一頓午飯。就是這幾年,米價漲的有點厲害,每年都要漲個幾文,倒是賣布賣煤的便宜了不少……」

  朱伯圻連連點頭,也沒感到厭煩,笑道:「能送兒子和女兒一起去讀書,這樣很好。多讀點書,認識些字,將來也能少勞累些。那建義學,為伱們做主的天津知府,確實幹得不錯。」

  劉三根憨厚笑道:「都是萬歲爺的好,咱聽爹娘說過,以前那是真吃不飽飯,官府還老喜歡收稅,不如現在的知府。」

  只這一句話,就抵得上天津知府多少年的政績了。

  而且,就從這一個碼頭苦力的話中,便可以看出,如今的大明新朝,女子地位已經不復曾經那般低下.

  說平等可能還太早,但這已是起了個好頭,女子也能去村中義學讀書了。

  便是底層百姓,但凡是有條件的,也都會想著讓子女讀書識字。

  這並非大明新朝開的先例,早在宋朝開始,愚民思想就已經有些過時,同樣過時的還有「奉天承運」的思想觀念。

  嚴格來說,朱皇帝其實算開了歷史倒車,因為他是奉天承運皇帝。

  真正將愚民思想貫徹到底,並將許多傳統節日廢除,也是滿清開始,他們害怕漢人扎堆聚集,容易造反。

  包括後世對於古人全部都窮困潦倒,骨瘦如柴的刻板印象,也是來自於滿清。只有滿清切實爆發過席捲全國的集體赤貧現象,甚至地主家都沒有餘糧。

  朱伯圻又招來一個海商:「你是從哪裡來的?做的什麼生意?」

  那海商說道:「回太子殿下,草民徐有德,籍貫山東。主要做的是草原羊毛生意,也兼做一些高麗參(遼東人參)、東珠生意。近幾年黑龍江那邊開伐紅木,草民也從中賣過一些。」

  朱伯圻一笑:「草原羊毛、高麗參、東珠、黑龍江紅木你都做過,看來你這生意做得屬實不小啊!」

  徐有德拱手說:「殿下折煞草民了,黑龍江紅木草民只做了一年,便覺運力上吃不消,今年就沒接著做了。高麗參和東珠,也只是偶爾與人合作做過幾次,利潤很高,但貨源難拿。還有一些大商社從中截流,草民只做過幾次,主營還是草原上的羊毛,這些卻是真的不愁賣。」

  朱伯圻說道:「看來這如今做生意,也不容易啊!」

  徐有德笑道:「生意哪有好做的,也幸虧有萬歲爺,如今海路大開,雖然競爭的同行變多了,但能賺到的銀子,還有賺銀子的商路也比從前要好得多。從前出海做生意,來回打通的關節可太多了,不像現在,就是給那些官爺送銀子,也沒人敢收。」

  這話說的,肯定有些水分,但問題已經不大,至少商人們能夠接受了。

  畢竟,絕對沒有貪污是不可能的,即便朱皇帝幾次搞反腐清查,也難以杜絕官吏收錢的現象。

  不過已經不錯了,至少現在明面上,都是清官了,便是收錢,也不會動搖地方民生。而且不會有官吏敢明著索賄,苛政盤剝,至多就是利用小權力,謀取些私利。

  朱伯圻又連續招來幾個碼頭工人,還有幾名海商問詢,說的也是天南海北,甚至沒一個是原籍同鄉。

  也都說沒被官吏們盤剝,現如今的日子也比從前要好過的多。

  確定天津知府沒有提前收到消息,而在港口弄虛作假,朱伯圻沒有多做停留,直接換船前往北京。

  這一趟北巡,他要去的地方可還不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