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思明縣

  第558章 思明縣

  思明縣。°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這是一座新設縣治,從大明新朝置縣開始算,至今也有七八年。

  其實就是原來的金廈三都,因為新朝開海的大環境下,廈門港靠著得天獨厚的海港優勢,短短一兩年內就迅速發展繁榮。

  當時的朱怡炅與內閣一致認為,廈門不可能直隸於同安、海澄任一一縣,因為這裡涉及到了台廈海防重鎮。

  於是乎,經過內閣、樞密院協同商議,又按照台廈戰略規劃,最終將廈門、金門及附近島嶼(不包括鼓浪嶼),從同安、海澄縣中劃出,並置思明縣,原廈門城升為思明縣治,由福建布政使司直轄。

  雨軒閣。

  這裡是思明縣最好,也是最貴的高檔青樓。

  雖然南京城的青樓大多倒閉的倒閉,流放的流放,餘下倖存的也全都改行去做勾欄瓦捨生意。但沿海城市,尤其廈門、寧波這些開埠港口,還是不缺青樓楚館的。

  不僅不缺,還個個都屬於高檔消費場所,價錢上甚至比原來的青樓還要昂貴。

  這並非經濟決定市場,同樣也在於天高皇帝遠,所以才不像南京那般,查的那麼嚴。

  而且,這些沿海港口的高檔青樓,還藉助新朝開海以及朝廷取締青樓楚館的旨意,趁機迅速兼併同行。

  不過幾年光景,便在沿海造出了數家壟斷性質的風月場所,就連南京勾欄瓦子裡的海外「胡女」也是跟他們學的。

  雨軒閣的二樓,一處包廂雅間。

  呂崇寧懷中摟著一名美艷女伎(不是妓),正在喝酒聽曲。

  真的只是喝酒聽曲,雖然手上小動作不斷,而那名女伎同樣也沒有絲毫厭惡。反而曲意逢迎,眼看雙方都喝的面紅耳赤,就要更進一步。

  「砰!」

  突然,門被撞開,一個中年人急匆匆跑進來:「少爺,不好了,要出大事了。」

  呂崇寧本來想呵斥,但見到來人,又忍著怒氣說道:「忠叔,何事那麼急躁?我不是說了,不用聽夫人的,我今晚不回府了嗎?」

  「不是……不是夫人,是……是朝廷……朝廷……」忠叔想說話,但看到呂崇寧懷裡的女伎又支支吾吾。

  呂崇寧不是笨蛋,一聽到朝廷二字,瞬間腦子清醒了三分,也沒有說出什麼「有話就說」的智障發言。

  「哼,我就知道,又是那賤婦,待本少爺回去再與其算帳。」呂崇寧佯裝一臉怒意,也確實有些怒意,當先一步起身離開。

  忠叔見此,輕舒口氣,跟著一起快步離開這處高檔青樓。

  沒用多長時間,兩人回到呂府。

  呂崇寧喝了被解酒茶,這才問道:「忠叔,到底出了何事?如此急匆匆的。」

  忠叔說道:「少爺,出大事了,上面傳來消息,朝廷要徹查沿海的關稅,負責查案的欽差御史,現在估摸著已經在路上了,最遲後天就能到同安縣地界。而且,這次還是全面徹查,不僅廈門,還有寧波、廣州、澳門這些,全部都要徹查。」

  「什麼!」呂崇寧臉色大變。

  呂崇寧是呂猶龍的兒子,只不過是妾室所出,現在已經抬為正妻了。因為原配妻兒都被滿清朝廷以丟城失地,還投降大明為罪名,滿門抄斬了。

  這傢伙現在既是呂猶龍長子,也是僅剩的獨子。所以呂猶龍對這個兒子也是猶為重視,原本打算再等一兩年,就去跟皇帝給兒子求個官職恩蔭,而他也順勢辭官告老。

  對於這種政治交換,皇帝一般都不會拒絕,畢竟只是一個恩蔭而已。就算不考慮內閣輔臣辭官告老的政治籌碼,只是從龍之功,也足夠給呂崇寧封官來做了。

  好歹人家呂氏為了(被逼)跟你造反,九族親戚都消消樂了,大不了給個閒職爵位養著,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別看呂猶龍現在內閣,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就連內閣的投票制度,說是六人投票,其實也跟五人沒多大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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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呂閣老,基本全程都是跟風投票,哪邊有三票,就跟著投哪邊。

  但不代表他就真的沒有話語權了,好歹也是新朝內閣的首批閣部大臣,資歷就擺在那裡。而且還有一層從龍功臣,加上清廷降官的皮蓋著,這些都可以看做政治籌碼。

  哪怕為了政治穩定,皇帝也得來個千金馬骨,讓他安穩退下去,只要能力不算太差,反正也不需要他在內閣真的參與決策。

  呂崇寧強自鎮定了心神,問道:「朝廷下來了欽差,那廈門市舶司那邊如何?還有,我們的帳目可做好了,能不能對的上?」

  呂崇寧作為閣部之子,因為閒著無聊,所以在廈門市舶司慫恿利誘下,近幾年也開始插手海貿。

  忠叔說道:「少爺放心,我們的帳目肯定都沒有問題,本來就是真的。市舶司那邊的官帳也年年都要查,應該也沒有什麼大的紕漏。只是,沿海的帳目好說,這內地……」

  這話說的已經足夠委婉,簡單來說就是後世金稅三期的套路。

  查完發票查庫存,查完庫存查金額流水。

  總會有一個環節,甚至多個環節出現紕漏,然後帳目對不上的問題。

  因為內地搞偷稅漏稅,不可能像沿海走私那麼簡單,沿海你只需要搞定海關,但內地你不僅要搞定官僚稅務,還要搞定與伱合作的商號,甚至與你合作商號再合作的商號,也可能成為破綻漏洞。

  真要是能全部都搞定……那就算你厲害,錢多沒地方燒。

  呂崇寧也不是蠢蛋,瞬間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沿海官帳沒問題有什麼用,內地帳目要對不上,還是要出事。廈門市舶司那邊有沒有什麼應對之策,他們打算怎麼做?」

  忠叔搖頭:「他們說讓少爺您不用擔心,那邊已經都安排妥當。而且還說,當今大明天下,沒有哪個海商是不逃稅的,也沒有哪個海商是不去賄賂官員的。就算韃子朝廷以前,前明的天下,海商走私逃稅,還比現如今更嚴重,朝廷總不可能真的全部抓完的。否則今後開海也不用再做了,要是沒有了海貿之利,不僅打的是陛下的臉,也會讓朝廷每年損失千萬兩的關稅銀子。市舶司那邊說了,就算這次陛下真要徹查,可能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多抓幾個典型,敲山震虎而已。其餘海商,至多也就是補齊偷漏的稅款。」

  呂崇寧卻不僅沒有安心,反而心中更加驚懼,他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誠然,沿海走私偷稅的問題,早在前明時期就已成慣例,但慣例不代表沒問題啊!

  當今這位陛下,不還是將慣例的士紳不用交稅,給強行改了嗎?而且還把反對士紳交稅的文人士子,全部都流放到了遼東苦寒之地。

  就算這些都不提,陛下之前幾次在全國搞的清查貪腐、「文字獄」這些,有哪次不是殺的人頭滾滾,流放下來的罪民幾乎都是以萬人為單位。

  這次當真會因為所謂「慣例」,就對沿海走私問題高拿輕放?

  呂崇寧越想越怕:「既然橫豎最後都要補齊稅款,為何不能直接主動投案,這樣說不得還能從輕發落?」

  忠叔只是呂家的管事僕從,也不能真的給出什麼建議,只是忍不住說道:「少爺何須如此憂心,老爺好歹也是當朝閣部,便是陛下那裡也能說的上話。就算真的事發了,也自有市舶司擔著,朝廷欽差那邊也應當不會太過為難少爺。」

  呂崇寧搖頭沒有多言,別說他爹只是閣部中最無足輕重的那個,只是皇帝為了政治平衡才將之留在內閣。

  而且,幾年前的江西案,天子門生,皇帝的結義兄弟,一個賞賜鴆酒,還有一個削爵思過,到現在也才恢復到一字侯,並且逐漸泯然京師。

  他這麼一個無足輕重的閣部獨子,在皇帝那裡算個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