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酷吏田文鏡

  第188章 酷吏田文鏡

  五月末。

  第二軍攻打饒州府。

  在不考慮攻心為上的前提下,鄭定瑞選擇發動強攻。打算憑藉明軍強悍的戰力,速攻拿下饒州城。

  但很可惜,鄭定瑞這個一向沉穩的明軍老將,這次卻是難得碰上了釘子。

  偽清南瑞總兵李君賢是個有真材實料的,而饒州營又是贛北諸營中唯二設有參將的,滿額兵力為三千,浮梁營被鄭定瑞破了,現在只有兩千出頭。

  但配上南瑞鎮本部前後二營,加起來也有將近七千人,再加上一萬南昌練軍,整個饒州城便有著一萬七千大軍。

  將近兩萬守軍,還半數都是正規軍,另半數也是滿兵滿甲。

  自古攻城,往往兵力要多於十倍才能保證破城。而明軍以往都是靠著軍隊優秀的軍事素養,外加火炮和糖藥之利,最後一點心理威懾才能破城。

  可以說,若拋開糖藥等火器之利,明軍的攻堅能力其實並不強。

  畢竟明軍這邊的將領就沒有正兒八經打過攻堅戰的,哪怕楊恭此前在偽清那裡也只是個勇力過人的把總將校。

  攻城,那是碰都沒碰過。

  饒州城外,第二軍的先鋒部隊如潮水般退下。

  鄭定瑞面沉似水,一旁的副將更是恨聲道:「可惡,就差那麼一點點了。」

  過不了片刻,從前鋒退下來的蘇天威灰頭土臉,單膝跪地道:「大帥,再讓末將帶弟兄們沖一次吧!要不然弟兄們死的可就不太值得了。」

  這先鋒攻城的卻是第二軍第一鎮的精銳主力,畢竟這一戰是要來打饒州府,再配合廣信的第四軍,奪取南昌這個江西中樞的,自然得出精兵。

  鄭定瑞剛剛都看得清楚,純粹是清軍抵抗過於頑強,自己這邊兵力不占優勢,當然攻不下來,遂也未怪蘇天威,說道:「此非戰之過,你且先退下吧!」

  「是。」

  蘇天威頗為不甘心,但還是恭敬退下。

  「破城炮什麼時候能送到?」待其走後,鄭定瑞看著遠處還瀰漫戰火與焦黑的饒州城問道。

  一旁副將回答:「大概還要三天,這山路崎嶇不好走,破城炮又太過笨重。」

  破城炮說是炮,實則卻是炸藥。

  先前的棺材炸城,明軍可謂是屢試不爽。

  但棺材這玩意兒畢竟不吉利,而且棺材炸藥本身重要的不是棺材,而是在於棺材那良好的氣密性。

  朱怡炅正式稱帝建制以後,大明走向正軌,這軍器局早就按著棺材的結構,製作了類似的大型糖藥彈。

  畢竟這玩意兒比開花彈好造多了,對材料沒有任何要求,越脆越好,又不需要發射出去。

  朱怡炅親自題名「破城炮」。

  「好,那就再等三天。」鄭定瑞點頭,姑且還能沉住氣。

  實在是這饒州城太難打了,就如同一隻縮頭烏龜。

  李君賢不僅堅壁清野,面對明軍所有挑釁也是完全不予理會,只一門心思的守城。

  明軍沒有破城炮,單純靠幾門火炮,大軍用人命堆,就算拿下饒州,第二軍也會打殘了。

  這並不符合明軍一貫的戰術。

  至於繞過去直接打南昌。

  你猜為啥古代基本很少有直接繞過一座城去攻打另一座城的戰爭記錄?

  哦,楊恭就是個奇葩,而且人家是走水路,這叫戰略轉進。

  打下南昌純屬意外之喜,楊恭和王企埥都沒想到。只不過楊恭是沒想到南昌如此不堪一擊,而王企埥是沒料到明軍會從長江順著鄱陽湖打過來,猝不及防。

  饒州城。

  李君賢正於城頭巡視,他的盔甲上還有未乾涸的鮮血,手中的寶刀血跡斑駁,明顯剛剛才經歷過親身廝殺。

  這些血都是被其砍殺的明軍士兵身上留下來的。

  望著城外不斷後撤的明軍,李君賢卻是半點喜色都無,反而眉宇緊皺。

  剛剛的饒州攻防戰,雖然自己這邊勝了,但帶來的損失同樣也讓他備感心驚。

  城頭留下的屍體,幾乎大半都是南瑞鎮清軍以及南昌練軍的,反而明軍士卒甚少。

  就算去掉摔下城牆的明軍屍體,這戰損比也差不多到二比一,甚至三比一了。

  自己兩萬戰兵,還是守城一方,損失卻是比攻城的還要大。

  這仗真的還能再打下去嗎?

  就算能打下去,又有什麼意義呢?

  皖南全境失陷,江西已被偽明三面合圍,除非隆大人揮師南下,否則江西無非就是早晚問題而已。

  搖了搖頭,李君賢沒再想下去,他就是個尋常武官,只管幹好自己分內之事就成。

  明軍後撤,清軍同樣也沒出城追擊。

  雙方互相打掃戰場,掩埋屍骨,以防爆發瘟疫。

  ……

  江西饒州這邊暫時息兵,而北方卻是熱鬧了起來。

  雍正初登皇位,既要穩定局勢,又要提拔籠絡親信,儘快掌握大權。

  所以,當隆科多接連戰敗失地的消息送至北京,雍正明明心中暴怒,卻還是心平氣和的給隆科多又是加官又是晉爵,還在回折批覆里好一陣安撫。

  一如昔年老朱北伐前夕,還在給元廷皇帝寫信瘋狂拍馬屁……

  懷慶府。

  原來的河南巡撫楊宗義已於月前被雍正下旨罷官去職,緝拿歸京候審,估摸著下場不會太好。

  好吧!楊宗義這波純粹是被朱怡炅給坑了。

  歷史上楊宗義雖然也因貪污罷官,但卻只是被罷免了河南巡撫的官職,雍正並未對其進行嚴懲。

  歸根到底在於雍正剛登基,做事不敢做絕,得先紮實根基,順帶也給親信騰挪位置。

  田文鏡便是雍正二年接的河南巡撫位,此前雍正還專門派人管了一年,收拾了河南的爛攤子。

  但現在,由於朱怡炅在南方鬧得太大,搞得八卦教主劉儒漢竟產生了「我上我也行」的錯覺。然後這位一輩子都沒造過反的邪教頭子,居然真帶著幾個就反了。

  而且還真成了,趁著黃河決口、貪官橫行的檔口,劉儒漢在河南可謂一呼百應。

  雖然最後還是被鎮壓了,但這事總得有個背鍋的,前面那幾個撈錢的欽差本來是最合適的人選,但誰讓他們被劉儒漢咔嚓了呢。

  河南諸府官員的品級又不夠背,那就只好楊宗義這個河南巡撫親自來背了,正好也給親信田文鏡挪個位子。

  至於其它諸府官員,則姑且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畢竟,真把這些人全掀了,那就不是背鍋了,而是興大案。

  雍正到底才剛登極,就算為了穩定人心,不得不表現強勢,但太強勢了也會發生動亂。

  這一日,田文鏡頂著大太陽帶人又巡視了一圈武陟河堤。

  「嗯。」田文鏡點頭。

  一旁的新任武陟縣令譚應忠連忙上前恭維道:「藩台大人忠誠體國,實在令下官敬佩之至!」

  田文鏡卻是冷著臉,半點面子都不給,說道:「好了,譚知縣,多餘的馬屁話就不必說了。這武陟河堤乃朝廷重中之重,絕不可有半點馬虎,否則就休怪本官翻臉不認人了。」

  譚應忠聞言,連連稱是,半點怨氣都無。

  廢話,誰敢有怨氣。

  這位新來的布政使大人可真是個活生生的大清酷吏啊!

  剛來河南才幾天,就先後處置了好一批貪官污吏(不是全部……),譚應忠的前任就是被這位當場在府衙拿下,打包送到北京去見雍正皇上的。

  關鍵是,皇上還真半點沒責怪,反而吏部那邊關於他譚應忠的任命書都跟著一道下來了,要不然都輪不到譚應忠來做這個武陟縣令。

  見識了這等聖寵和酷吏手段,譚應忠自然是半個不字也不敢說。

  田文鏡見此,沒再多言。

  他不是什麼笨蛋,相反,他還很聰明。

  既然皇上把他在這個時候,強勢的放到河南這個遭受兵災的省份,那意欲何為,就不用再多說了。

  皇上到底剛剛登極,還要顧及影響,很多事都不可能皇上親自下旨來做,那這時就該他們這些臣子來代勞了。

  酷吏?

  酷吏又如何,至少酷吏當權時,那是真的如日中天,而且榮華富貴,享受不盡。

  唯晚景淒涼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