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重回場景

  「正在加載場景」

  ……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而這次不一樣的是,狗剩拼命在腦海中默念,我是狗剩,我是狗剩。

  這一次他清楚的看見了,他以一個第三人稱視角,看見他從出生的種種場景,然後時間定格到了十二歲,是狗剩第一次開始入礦工作的時間。

  「陳剩,感覺緊張嗎,這是你第一次開礦。」

  說話的老爸,正和幾個工頭一起。

  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記憶並沒有完全把狗剩淹沒,他還殘存著現代人的記憶不斷告訴他,我又回到這裡了,看來,系統每一個月會來一次。每一次間隔一個月。

  見陳剩不說話,狗剩他爹也不惱,這礦洞沒有燈,但泛著螢光,也不算太黑,每個人第一次來基本都會小小震撼一把。

  陳剩只覺得冷,這裡長年無光照,透著一股子陰寒。

  不過有了之前的經驗,陳剩習慣得很快,除了體力上還是個十二歲的青年,挖礦的基本要領沒幾下就學會了。

  陳剩他爹暗暗驚訝,覺得陳剩是個幹活的好料子,但誰說不是呢,畢竟他已經挖過幾十年的礦了。

  一天勞作下來,身上發酸發軟。只想睡覺休息。

  場景囚徒。

  我們這個村莊兩面環山,而其餘出口據說是危林鬼怪。

  這裡的人沒有人能出去,這裡的人都是囚徒,世世輩輩在此勞作。根據上一次的經歷,他只能得出這些。

  信息還是太少了,還是要去找村長,他隱約記得,這裡的人只有一個有說不完的故事,那就是村長。

  今天還是太累了,先休息吧。

  第二天,陳勝起了個早,因為提前給父母打過招呼,他拿了點家的肉,直接往村長家裡走。

  這個村很少能看見白髮的男性,或者說這個村的男性基本都活不過四十五歲,但有一個例外,村長今年已經62了,一頭白髮,就是精神不太好。

  陳剩以前調皮,來逗過這個老頭幾次,但村長威望很高,陳剩以及和他一起的頑童被父母狠揍了一頓,自從那次他知道了每年都有一次,會有村外人過來交易,他們用白衣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據說他們是神聖帝國的人,他們有很多我們缺少的東西,最重要的是每一個挖礦人的必須品,抵禦鬼氣的藥物。他之前經歷過鬼氣發作,這滋味不好受。但這藥很厲害,吃一顆可以過很久的舒坦日子,直到後來藥物慢慢沒有一點用,這個人也意味著迎來他的死亡。還有另外的一點是村長有術法,是真正的術法。

  陳剩到了村長家,給了禮物,也不廢話,直接說明了來意。這是他在現實世界做銷售學到的方法,直接告訴對方的意圖,不拐彎抹角是最好的方法,那種想著先和人套近乎的,反而會被人厭煩,在第一印象上就不好。

  「你說,你想和我學本事?你想出去看看?」村長老頭也是一臉震驚。

  「不行不行,這裡誰都出不去,再說,你出去被外面的野獸吃了,你父母不把我給吃了,滾滾滾這絕對不行。」

  村長很不耐煩,也不要陳剩給他帶的肉食,說著就讓陳剩自己回去。

  關於森林的危險,這裡每個人都知道,村子外有一個石屋,是用村子裡的礦物製作的,在這裡,每個人六歲的時候都要在石屋住一晚。在那晚陳剩真真切切的看見了關於森林的傳說,各種各樣的野獸真真切切讓人感覺不寒而慄。

  陳剩那晚遇到的是2人多高的直立猿,遠遠看見石屋的陳剩,一張血盆大口朝著陳剩吼來,他此時都還記得,那尖厲的獠牙,以及在空中瀰漫的血腥味。和村裡的所有人一樣,在此陳剩再也沒有去野外的想法了。但好在,好像外面所有的野獸都恐懼這座石屋,從來沒有野獸過於靠近這裡。

  但這一世,他不願意稀里糊塗的就這麼過去了,他想要知道村莊的秘密,他不信村長的說法,石頭裡面有山神的氣息,是山神保護我們不被野獸吃掉。

  陳剩是被趕回家的,但陳剩做好打長久戰的準備了。

  一連十多來天,陳剩每次勞作完,不顧身體的疲憊每天都到村長家,不論村長他見還是不見,陳剩都堅持在村長門口,和他說著自己的目的。

  也許是被折騰得不耐煩,村長實在是受不了,哪怕是給陳父陳母打過招呼,哪怕這小子一看就在家挨了打,但還是風雨無阻的出現在自家門前。

  他從沒見過這麼倔的人。

  「村長,你是不是想說為什麼我這麼執著的來折騰你?」陳剩打了個哈哈,笑吟吟的看著老村長。

  「我什麼都做不了,你就算來一千次一萬次,你找我又有什麼用呢。」村長頓感無語,這小子怎麼趕都趕不走,這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陳剩收起笑容,他不知道該不該說。

  「村長,這座被我們視為神聖的礦山,有毒。」

  「這是座毒山。」

  時間好像安靜了一樣,村長花白的眼睛好像看見了最為可笑的事情,鬍鬚氣的不停的打抖,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為荒謬的話,他拿著拐杖,用力的向面前的陳剩打去。

  但陳剩也沒躲,只是伸出了手護住了要害部位,他知道,他不能走,他想知道真相,他想看看大山的外面。

  興許是打累的,村長喘著氣看著面前的青年。

  「村長,我們的這座神山有毒。」陳剩此時上半身因為棍子的毆打變得青一塊紫一塊。

  「我們這裡所有的男人都只能活到45歲,而女人能多活十年。」

  「為什麼,因為這裡的每一個男人都要入礦勞作。而女性雖然也接觸被開採的石礦,但他們並不像男性接觸的那麼頻繁。」

  「這也是為什麼,女性比男性會多活十年,男性會比女性更多的出現鬼氣入體的現象,這也是為什麼男性比女性死亡得更為痛苦。」

  「村長,我才十二啊,我不想就這麼死了,我想活,我想出去。所以我想活,我有錯嗎。」

  陳剩壓抑著情緒,是的,他這一次一定不能像上一次那樣,死得不明不白。

  村長沉默了許久,他聽著狗剩的話,心中大為駭然。

  「你說這座山是座毒山,你說這話小心被村里人當邪祟給燒了,我不知道你是你自己想的還是你聽誰說的,但我警告你,我們是這裡的人,我們出生在這裡,我們在這裡死去,我們誰都離不開這,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這是我們的命,我們生在這裡,死在這裡,九成的礦開採來並不是給我們自己用的,然後一直到死,我們的子孫又開始重複我們的路,假如這就是命,我覺不要。

  「村長,這幾天我不光來這,還去了石屋,去到了石屋外面。」

  石屋之外的野獸,村長他知道,這裡每個人都知道,人在這些洪荒野獸中是如此的渺小,陳剩他居然去了,還是石屋外面,沒有石屋的庇護,說明這小子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村長想了很多,想起了很多年前,陳剩在名為教育的名義下去第一次去了石屋,他到現在都還記得,第二天的陳剩是被抬出去的,陳剩那被嚇得慘白的臉,以及驚嚇過度緩了幾天才還了神的樣子。

  也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年輕真是英勇無腦。但村長卻說不出什麼,因為一個人連命都不要,只為了知道外面的世界,這本身就沒有錯。

  「陳剩,你去了石屋外面沒有遇到什麼嗎,你沒有遇見什麼嗎。」村長有點不可置信。

  狗剩眼神中閃過一絲恐懼。

  「為了印證我的想法,我在開礦的同時,自己留下了最大最透徹的一塊礦石。然後獨自去了石屋。」

  「一連三日,我遇見了一隻大狐狸,一隻十幾米長的,渾身斑斕的大爬蟲。」

  「幸運的是,我都沒有受到攻擊,爬蟲應該本能的感知礦石,而大狐狸驗證了我的想法。」

  「那隻狐狸有著漂亮的毛髮,當他看見我時,他毫不在意,但當他看見我抱著的石礦時,這隻狐狸居然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這眼神,就好像,看見了什麼骯髒東西,是的,我在大狐狸眼神中看見了嫌棄與厭惡。」

  「那狐狸看我的眼神,就像人類看見了噁心的蟲子一樣,他可以拍死他,但害怕蟲子傳染了自己不乾淨的東西。」

  「村長,那隻斑斕的大爬蟲應該是依靠本能,不願意靠近,而那隻大狐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