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纏滿紅線的古銅鏡

  醫生說,她的手爛成這樣,只能截肢了,讓她儘快住院手術。

  安笛不想截肢,不想當一個殘缺的人。

  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她找上了這個張凡,聽說他是鬼門十三針的傳人,很難才能預約上。

  我問什麼是鬼門十三針,張凡高深莫測地笑了笑:「這是一種幾乎失傳的中醫秘術,能治陽病,也能治陰病……」

  說著,他眼神頗深地看了我一眼,凌厲的小眼神落在我的眉心處,看我渾身不自在。

  難道,他真的有點本事?

  能看出我的額頭有印記?

  我按捺著性子,想著安笛看完病後,我再私下跟他請教請教。

  張凡的眼睛重新落回安笛的手上,語氣凝重地說:「如果我沒看錯,你這個病,不是陽病,是陰病,有某種力量在阻止你傷口的癒合,讓你每天忍受爛手之痛。」

  安笛訝異地看著他,對他徹底信服:「對,沒錯……那張醫生,你能幫我治嗎?」

  張凡說可以,不過,需要我幫忙!

  我莫名其妙,我又不是醫生,能幫什麼忙?

  張凡說:「我原本有個助手,她今天請假了,正好你來了,就進屋幫把手吧!替我端著一個東西。」

  我原本是拒絕的,但安笛不斷開口求著我,都快急哭了。

  我被磨得心煩,只好答應他們,但我約法三章,只端著東西,關於她治療的事,我絕不會插手!

  張凡又開始挖鼻孔,滿臉不屑道:「你想要幫,我還不敢呢……」

  說完,他就去準備東西。

  我看著這亂中有序的小屋,到處都堆得滿滿當當。

  兩面牆壁是置頂的藥材架子,醫館裡常見的中藥,這裡都有。

  另一面牆是個書架,上面堆滿了藥方和針灸相關的書籍,還有很多道教相關的書籍,什麼《雲笈七籤》、《德道經》、《玄門早晚課》……

  以前就聽說,自古醫道不分家。

  在古代,中醫和道術是同根同源,正所謂「十道九醫」,我們熟知的葛洪、陶弘景就是修道且精通醫術的高人。

  這個張凡應該也是醫道同修吧!

  我站在書架前,這個角度正好能透過門縫,看到他的小臥室,果然看到了一件明黃色的道袍,掛在大衣架上。

  我想起了陳青玄,他也是穿著這身皮招搖撞騙,做盡了缺德事!

  我正發著呆,眼前突然閃過一道深藍的影子,從裡面把門關上了。

  「誰!」我驚呼一聲,隨手抄起了邊上的桃木劍。

  張凡快步從另一間房走出來:「沒事沒事,這裡面是我一個小徒孫,身體有些抱恙,還沒起床呢……」

  我暗自鬆了一口氣,默默地把劍放下:「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家裡進賊了。」

  張凡爽朗地一笑:「進賊?我家徒四壁,有什麼好偷的?」

  說完,他朝我們招手,讓安笛進房間裡去躺著。

  安笛忐忑地拉著我,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大姐大,聳成了一隻大鵪鶉。

  「姐,我害怕。」她壓低嗓音,眼淚開始積蓄。

  「沒出息!」我雖然罵著她,但心裡也在發毛。

  張凡拍了拍屋內正中央的一張竹編床:「脫鞋平躺。」

  安笛顫巍巍地照做。

  張凡下巴努了努門邊的桌子,朝我說:「姑娘,你去把那面鏡子抱過來。」

  我扭過頭,看到一面很復古的梳妝鏡。

  鏡子是銅做的,上面纏滿了紅線,說不出的怪異。

  這也太奇怪了吧!

  直覺告訴我,這鏡子古怪,不能碰!

  於是我拒絕道:「你自己拿吧!」

  張凡始終笑呵呵的,眯著眼睛盯著我:「行啊,我可以抱,那你來施針好不好?」

  我一時語塞,合著他要我抱著的,就是這面鏡子。

  看到它,我心裡特別不舒服,莫名地產生了一種抗拒,好像那鏡子是什麼危險的東西。

  我捂著翻湧的心口:「不好意思,我人不太舒服,你家裡不是有人嗎?讓那個人來抱吧!」

  我轉身就要走,剛走兩步,眼前就轉了起來,面前的門框和地板都在扭曲、變形,我的頭好暈,渾身就像灌滿了鉛……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間。

  我扶著牆壁,叫了一聲江念。

  但奇怪的是,這一次,江念並沒有出現,夔龍沁玉鐲也沒有任何反應。

  我心中一驚,故作兇悍地朝張凡吼:「你對我做了什麼……」

  張凡沒有說話,像一尊笑面佛端起了鏡子,照在我的臉上……

  眼前晃過一道亮光,我難受地眯著眼,耳邊莫名地響起很多人念經的唱詞,就像有很多人圍著我在作法。

  我身體一輕,淤積在身體裡陰冷濕重突然被抽離,頭暈目眩的感覺不見了……

  我試探著睜開眼,望向這面鏡子。

  裡面映著的不是我的臉,而是一圈黑氣。

  有個細長的活物,快速地爬來爬去,卻怎麼也爬不出鏡面。

  我毛骨悚然,嚇得向後一退,撞進了一個結實的胸膛里。

  江念不知什麼時候出現的,就站在我身後,目光如炬地盯著張凡和銅鏡。

  張凡連忙開口:「別誤會,我是在幫她……也是幫我那混蛋師弟贖罪。」

  江念鼻息間冷哼一聲:「不然……你以為還能站著跟本君說話?」

  他早就知道張凡沒有害我之心,所以遲遲不現身,玉鐲也沒有任何反應。

  幫我?

  師弟?

  贖罪?

  我腦子裡一連幾問,整個人都是懵圈的:「這到底怎麼回事?」

  張凡放下銅鏡,朝我拱了拱手:「貧道是青玄的師兄,道號清凡。」

  之前陳青玄封印陸見溪的符咒,就是張凡畫的!

  那道符能量很強,我只是看了一眼,便頭暈目眩。

  就連江念都不敢直接觸碰。

  張凡悔恨地嘆道:「我也是被蒙在鼓裡,差點釀成大錯。」

  他也不知道陳青玄做著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以為自己在為民除害。

  得知真相後,陳青玄跪著求他救命,但是他沒有答應,直接上報師父,上表給祖師爺,將陳青玄逐出師門。

  「我們門派出了這種敗類,我作為師兄難辭其咎,想要登門道歉,卻屢次被龍君拒絕,無奈,只能出此下策……」他一邊說,一邊看向床上躺著的安笛。

  安笛一臉驚悚地瞪著我們,像看兩個神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