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不過,語氣非常尖銳,眼神比語氣還要咄咄逼人,今天胡天澤若不拿出個說法,休想善罷甘休!
胡天澤抬起頭,面不改色心不跳說道:「我是來負荊請罪的!」
我嗤之以鼻,嘲諷道:「呵!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早上他還跟我動手,背叛了江念,晚上就突然轉性了,騙鬼呢?
胡天澤見我油鹽不進,也不再跟我囉嗦,將目光轉向江念,誠懇地說道:「江兄,對不住,我的私心差點害死了你……」
胡天澤趁火打劫,想逼迫江念娶了胡靈,卻被將了一軍。
卻突然跑來負荊請罪,這也太奇怪了,要不是江念一直和我在一起,我都懷疑江念對胡家做了什麼。
江念冷哼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他之前很信任胡天澤,卻落得背後捅刀的下場,能輕易原諒才怪了。
胡天澤知道已經無力回天,江念沒有動手打他,也沒有開口罵他,只是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句『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去了。
他臉色發青,重重地朝江念又磕了一個頭:「不管怎樣,謝謝你救下了靈兒……」
我疑惑地盯著江念,他救了胡靈?
江念察覺到我的情緒,忙解釋道:「遇見了,便順手一救,換做認識的阿貓阿狗,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這話說的……仿佛胡靈在他眼裡,就是那貓貓狗狗。
他不過是憐憫之心,舉手之勞,並無半分情分。
我也是這時才知道,胡靈為了救江念,去到了地府里,為了進入九幽,她捨棄肉身,靈魂跟著他們去了九幽,差點就被妖魔鬼怪殺死,關鍵時刻,是江念出手救了她,把她丟到了一處隱蔽的山洞裡。
他離開九幽時,也順手把她放回了陽間。
胡靈剛一醒來,就向胡三太奶他們說出了事實。
大家這才知道,他們又被江念給騙了!胡靈根本就不是人質,相反,江念再一次救了她的性命。
聞言,胡天澤再也按捺不住,求胡三太奶開恩,讓他負荊請罪,親自前來道歉。
得知了真相,我心裡很是吃味,江念又救了胡靈,人家還不趕著以身相許?這狗皮膏藥是徹底甩不掉了。
想到胡靈那張傾國傾城的面容,我居然心口發酸,有種莫名其妙的慌亂。
面對深情美人,江念能拒絕一次,誰知道會不會拒絕第二次?
我越想越氣,索性不想了,他愛娶誰娶誰,跟我有半毛錢關係?
想通後,我雙手抱胸,看戲地望著大門口。
胡天澤低落地說道:「從今日起,我就要去受罰了,一身道行盡毀,再次見面,也不知何年何月,這把琴……我是徹底用不上了!」
他衣袖一揮,地上留下一把精緻的古琴,每一根琴弦上都閃耀著金光,我眼珠都瞪直了。
伏羲琴!
江念也頗感意外,眸色幽深且探究地打量著胡天澤。
胡天澤釋然地笑道:「此寶跟著我,實在是暴殄天物,留下它,就當……是我送給江兄的賠罪禮吧!」
用伏羲琴賠罪,胡天澤還真是下了血本。
江念看了一眼那盞琴,意外地沒有拒絕。
胡天澤頹敗地起身,背影透著失敗者的蕭條,相比早上的意氣風發,此刻的他,背影都縮小了一圈,緩慢地走向了黑暗中。
我一陣唏噓,胡天澤也算是把自己給作死了!
如果沒有背叛江念,就不會發生後邊的事,也不至於失去江念這個兄弟,更不會修為盡毀,仙路盡斷,落得悲慘的下場。
他現在一定很後悔,但世間沒有後悔藥,時光也不能倒流,只能說,是他咎由自取吧!
人生不就是這樣嗎?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一個念頭就很可能改變人生的軌跡……
人走了,琴還在,我見江念久久未動,問道:「咱們是收還是退還?」
江念攤開手掌,地上的伏羲琴便落到了他的掌心裡。
他單手托琴的模樣,說不出的瀟灑俊朗,要是配上長發飄飄,妥妥就是水墨畫中的俊雅公子。
「當然得留下……」江念回眸:「你的母親有救了……」
他說,想要破開畫卷的結界,就要靠這盞琴了。
「我給你一份琴譜,從今日起,你好好練琴。」江念把琴放在了客廳的一角,還變出了一張黃花梨的桌子放琴。
我看著那神木做的古琴,心中翻了難,我一個五音不全,音樂負基礎的人,現在開始練琴,會不會晚了點?
江念卻對我很有信心:「我讓胡蘭教你,用心學,你母親多久能出來,全靠你的琴技。」
我剛剛燃起的希望,瞬間就被他給澆滅。
「幹嘛不是你練琴……」我小聲地嘟囔著。
江念比我厲害,法力更是高強,他若彈琴肯定事半功倍,何必為難我呢?
江念若有所思地盯著我,他什麼也沒解釋,只是態度強硬地對我說,我必須儘快學會,多耽誤一日,我媽就要在畫卷里多受苦一日。
想到老媽,我也不再推辭,練就練吧,不就一個琴嗎?我就不信學不會了!
我信心滿滿,雖然這信心有點飄,但為了媽媽,我願奮力一試。
我整整睡了一天,睡得昏天黑地。
直到餓得前胸貼後背,我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終於捨得從被子裡鑽出來。
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放在床頭,邊上還有幾個小碟子,分別放著晶晶亮的蜜棗、裹滿糖霜的陳皮條,還有白糖醃製的雪花楊梅。
「醒了?」邊上傳來的一聲,嚇得我跌回了被子裡。
江念坐在書桌前看書,邊上堆著小山似的古籍,那書頁都發黑了,也不知流傳了多少年。
看到他的剎那,我有些吃驚,心尖溢過一道很舒服的暖流。
「你一直在這兒守著我?」我拽這被子,試探地問道。
江念嗯了一聲,昏黃的燈光映射著他的側臉,冷厲如刀刻的下頜線鍍上一層暖色,溫柔得有些不太真實。
我一時間看呆了,咽了一口唾沫。
咕嚕!
江念的耳廓動了動,翻頁的手指明顯一頓:「趕緊喝藥。」
我哦了一聲,端起藥碗吹了吹,聞到那中藥特有的苦澀味,我捏著鼻子:「這藥好苦!」
江念眼也不抬,說道:「嘗都沒嘗就說苦?」
我嘆道:「看著苦。」
不然邊上為什麼擺著那麼多蜜餞?
我愁眉苦臉,正猶豫著要不要一口悶了它,就像豬八戒吃人參果,只要我速度夠快,就嘗不出它的味道。
見我磨磨蹭蹭,江念突然放下書卷,起身朝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