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神君之相

  杜牧來到了變種人的世界當中，頓時眉頭一皺。

  在這個剛剛結束第二次世界大戰沒多久的世界當中，是除了剛剛經歷修羅之亂的武館世界外，罪惡和哀慟最多的世界。

  哪怕杜牧設置了無數苛刻的關鍵詞，同一時間，也有無數相同的罪惡在衝擊杜牧的腦海。

  堪比網絡上的DDoS攻擊。

  DDoS攻擊的目的是消耗目標的網絡帶寬、伺服器資源或應用程式資源，使其無法響應合法用戶的請求。方法是利用大量合法的分布式伺服器對目標發送請求，從而導致正常合法用戶無法獲得服務。

  這和杜牧現在的處境差不多，他沒工夫去注意眼前出現的變種人學生，幾乎所有精力都放在了迅速阻止所有剛剛發現的各種罪行上。

  甚至……在這個年代，在這個尚未開始嚴打的時期，祖國那邊的治安尚且也沒辦法和建國多年的老牌資本主義強國相比。

  這讓他如何假裝視而不見？

  然而……與此同時。

  杜牧僅剩的那點留給自己的心緒，忽然注意到，全世界有無數的金色絲線，在向著自己匯聚而來。

  它們聚沙成塔，即便每根都細若遊絲，當匯聚起來之後，從杜牧的視角望去，仿佛一株數百米高的黃金樹，樹冠均勻散開，鬆散而輕柔的將整個星球包裹其中。

  雖然事實上來說，那些樹冠，其實才是這棵黃金樹的樹根。

  而它真正倒懸於地的樹冠，一頭扎進查爾斯學院當中。

  杜牧向下一看，透過泥土和建築，發現末端果然在了自己當初留下的雕像上。

  這一切，只有杜牧一個人能看到。

  所以這些全都是……在變種人世界積攢的信仰之力？

  杜牧有些驚訝，不禁多收攏回了一些精神力。

  他確實沒想到，明明才過去幾天功夫，信仰居然能夠匯聚如此之多？

  這時，黃金樹動了。

  整個世界蔓延而來的樹根緩緩抬動，讓黃金樹倒懸於下的樹冠逐漸升起。

  它末端的樹冠像是漏斗一樣收窄，和宏偉的身體結合，就仿佛一根巨大的長矛。

  並且，它微微調整方向，更換了自己的目標。

  它的目標當然是，再次返回這個世界的杜牧。

  「速度好慢……是因為信仰變得龐大了嗎？」

  杜牧看著那緩緩向著自己『戳』來的黃金樹，又回想起在武館世界的時候，班納和彼得跑出去救人時，那些被救助者的零星信仰，確實用了很久才傳遞到武館當中。

  這玩意……居然還有速度限制？

  難怪那些神明都喜歡讓信徒修建神廟，是為了建立終端伺服器吧？

  意識到這一點後，杜牧頓時覺得，信仰這玩意還挺物質的……在本身特別唯心的情況下，添加那麼一點物質屬性，反而襯托的這玩意更難以理解了。

  杜牧嘗試著伸出手，和這數百米高的黃金樹尖端微微接觸。

  霎時間，無數的信息湧入杜牧的腦海。

  有些像當初九龍灣百姓們的生活圖景……但由於黃金樹所包含的信仰人數，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即便以杜牧的精神力，也僅能從中捕捉到少數一些極端虔誠者的祈禱畫面，除此之外，都大而化之的變成了一個整體。

  而那個整體……

  正是當初杜牧利用黑皇的身體，阻擋了兩顆核彈之後，進行演講時的模樣。

  杜牧能夠感覺到，這些信仰所凝聚的整體想要和自己融為一體，甚至哪怕是杜牧自己，也像是餓肚子的人看到美味的食物一樣，有一種強烈的吸收欲望。

  可杜牧十分冷靜，並未有進一步接納的行為。

  他先分出了自己三十分之一的精神力，去小小的吸收一部分信仰。

  瞬間，被杜牧分出來的這部分精神力暴漲！幾乎眨眼的功夫，原本的三十分之一，就快趕上杜牧的精神力總量了。

  杜牧連忙停止這部分精神力的吸收行為，並且潛入意識海中，仔細觀察那團被自己分出去的精神力。

  說是分出去……其實可以理解為電腦開了一個新窗口，用的還是一個cpu和顯卡，只是占用的計算量不同。

  而杜牧此時的行為，就像是動用某種權限，外接了一個顯卡，卻只讓這個顯卡運行一個程序，而不讓它接管其他數據。

  當然，這只是一個比喻，杜牧畢竟並不單純是一台物理性質的電腦。

  在杜牧慎重的目光中，那團暴漲到幾乎和杜牧一致的精神力，也緩緩回過頭，看向了杜牧。

  霎時間，杜牧理解了一切。

  自己的這部分精神力……被信仰完全改變了自身性格。

  它變得高高在上又和顏悅色，狂妄又謙遜、威嚴又和藹、暴力又仁慈。這些相互衝突的性格，在一加一減之間，被動態的平衡起來。

  也就是……變得看起來沒有性格了。

  雖然它無時無刻在心中升起無數的念頭，但自私的念頭會被無私的念頭抵消，破壞的念頭會被保護的念頭抵消。

  在那麼龐大的信仰加持之下，這部分精神力的自我幾乎瞬間就被『融合』進去了。

  杜牧有些心悸的長呼口氣。

  還好，自己早就有心理準備，並沒有粗暴的融合這些信仰來增強自身。

  不然其他世界就再也不用去了，他估計要直接成為變種人世界中沒有自我的守護神。

  但好在，畢竟杜牧是被信仰者，這些信仰之力也完全表示對杜牧的臣服，杜牧對它們有著百分之百的絕對控制權。

  它們實際上也十分聽從杜牧分出去的那部分精神力，只是由於融合了無數的信念，那部分精神力失去了自我罷了……

  杜牧一旦不讓它們融入自己，它們就老老實實的呆著，即便杜牧直接和它們進行接觸，也會像是拿著其他物體一樣，被杜牧握在掌心，隨時可以使用。

  杜牧沉思片刻後，神情微動。

  隨即，無數的信仰之力開始劇烈顫動，仿佛鉛筆伸入自動轉筆刀一樣，長度迅速減少。

  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一個完美保持著當初杜牧在軍艦中央形象的金色巨人，庸俗的張開身後的金色羽翼，向著天空緩緩升起。

  站在查爾斯莊園中的杜牧，抬頭看著天空，微微挑眉，手在虛空一划。

  隨後，那個長得和杜牧一模一樣的金色巨人，身影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當中。

  這時候，查爾斯莊園內的一眾變種人，才目瞪口呆的將視線從天上艱難的轉移回來，看向這個忽然出現的男人。

  「神……神君？」

  「神君！」

  「神君杜牧！」

  整個查爾斯莊園，宛如一碗水撒進滾燙的油中，頓時炸開，喧譁聲一片。

  杜牧掃過庭院，發現新來了許多不認識的面孔，甚至包括電影中似乎也沒有出現過。

  這些變種人，一部分是專門來投靠的，一部分是被艾瑞克抓回來後，態度良好的經過改造和認錯，最終被查爾斯學院收納的。

  現在的杜牧，已經完全將所有的精神力都回籠到本體周圍了。

  從那個金色人影升上天空之後，杜牧終於可以安心的和周圍人相處，而不用時時刻刻去監聽全球罪惡了。

  剛剛升上天空的形象，是杜牧消耗了大量的信仰之力，直接從自己身上分化出的那三十分之一精神力。

  這嚴格來說不算分身……頂多算是掛在後台的程序。

  只是，這個程序還能和設備本身分開運行。

  杜牧最終給它起了個名字：神君之相。

  神君之相有三個主要工作，一、代替杜牧的本體，對全球進行監控，阻止所有不符合杜牧本身價值觀的罪惡。

  杜牧已經想通了，他對社會學的研究雖然不多，卻也清楚，無論自己用哪種統一的標準來規範整個星球，都可能會造成現在還不知曉的負面作用。

  有個經典的經濟學主義笑話：自由主義是什麼？是覺得政府應該少管一點。凱恩斯主義是什麼？是覺得政府應該多管一點。新自由主義是什麼？是覺得回過頭來看，政府還是應該少管一點……

  物質世界，並沒有哪個石頭上刻著人類只要遵守就能幸福的真理，一切都是動態的，博弈的，隨時更正的。

  不說經濟，法律也是這樣，甚至尤其如此。

  於是杜牧也放過自己，不考慮直接讓人類運行某種完美的社會規則了。

  他回過頭來，僅僅從自身出發，傾聽全球的聲音，以自身的價值觀來處理所有不合心意的事態。

  於是杜牧舒服了。

  反正侵略者死，人販子死，毒梟死這些毋庸置疑。剩下的，神君之相會自行一一去分辨的，找到最符合杜牧自身價值觀的處理方式。

  沒錯，不是『最合適』的處理方式，而是最符合杜牧自身價值觀的處理方式。

  畢竟再怎麼說……杜牧自己才是力量的使用者。

  還不能享受享受了？

  杜牧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行為，和某些神話中的神明形象，再一次重迭了。

  無論是哪種神話，甚至是某些一神教的神話，真正的拿起它們的經書，也能看到裡面的神明大量人格化的喜好。

  和那些神話中的神明相比，杜牧已經再完美不過了……因為他不會像宙斯一樣去睡別人的老婆，也不會像上帝一樣動不動要信徒獻出自己的兒子考驗對方的信仰。

  甚至杜牧自己的態度都是：愛信信，不信滾。

  而強迫他人信仰杜牧的行為，在杜牧的價值觀中，也是不被認可的行為。

  反正這個變種人世界的自我演化結果，就是滅亡。杜牧在這個世界的行為，更加大膽一些。

  將整個世界都塑造成符合自己價值觀的樣子又如何？總比你們自己玩崩了爆炸要好。

  當然，大部分雞毛蒜皮的小事，和自作自受的蠢事，杜牧也是不會管的。

  而神君之相的第二個作用……

  杜牧抬起頭，看著天空緩緩飄落的金色光球，伸出手接住。

  這是摒除了雜質，消除了信仰者的幻想，和對杜牧不切實際的期盼後，最純粹的信仰之力。

  那金色的光球在杜牧手掌上緩緩融化消失。

  霎時間，杜牧就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力暴漲十分之一。

  而對自身的性格，沒有絲毫的影響。

  杜牧不禁露出了微笑。

  挺好的……雖然錘鍊雜質的過程中，會損耗很多很多信仰，但也值得了。

  嗯，有點像是從黃金樹上結出的果子，就叫它金蘋果吧。

  杜牧聯繫了一下神君之相，從對方那裡得知，馬上就能結出下一個金蘋果。但第三個金蘋果，要等明天早上了。

  效率還可以，能接受。

  這時候，滾輪摩擦草坪的聲音響起。

  杜牧轉過頭，就看到漢克推著輪椅走了過來。

  而輪椅上坐的，自然是查爾斯。

  並且，查爾斯甚至光著腦袋……他把自己的頭髮給剃了，好更適應腦波放大器，承受更多的功率。

  即便只多了1%，每天也能多好幾個人免於傷害。

  杜牧看著有氣無力的查爾斯，露出歉意的表情：「辛苦了，查爾斯，這段時間累壞了吧？」

  杜牧自然一眼就能看出，查爾斯的身體並沒有遭到太大損害，只有一些跌倒造成的小小淤青，還不至於走不動路。

  他純粹是累的。

  而精神能力者的透支和疲憊，可不是一般人的熬夜通宵能比的。

  查爾斯的肌肉並沒有萎縮，但他甚至釋放控制手腳的腦神經，都變得無比遲緩和斷斷續續。

  哪怕勉強行走，也會在『斷聯』的時候，失去平衡摔倒。

  他身上的淤青就是這麼來的。

  「我跟漢克說了，我沒事，又沒有變殘疾，讓我坐輪椅太誇張了。」

  查爾斯看起來勉強笑笑，但杜牧能感覺到，他的開心並非虛假，甚至無比的亢奮和熱切。

  他看向杜牧，眼神中滿是崇敬：「您應該是幾分鐘之前剛剛返回的吧？那一瞬間，我就察覺到了。」

  查爾斯用力撐起身體，讓自己在輪椅上坐直，杜牧在漢克之前，伸手攙扶了一下，讓查爾斯坐好。

  查爾斯卻一把握緊杜牧的手，神情滿是激動：「神君，那些聲音，那些祈禱時所發生的惡行，全都是您……？」

  杜牧微笑著點點頭，拍了拍查爾斯的手背。

  剛想說話，旁邊卻響起相機的聲響。

  杜牧和查爾斯都轉過視線，就發現一個變種人拿著老式的照相機，對準了二人，有些無所適從道：「我……我就是覺得，查爾斯先生能夠因為這段時間都努力，得到神君的寬慰，是很值得紀念的事情，所以我就……」

  杜牧溫和的點點頭，讓其放寬心。

  隨後他對查爾斯道：「這段時間，你已經做了很多很多吧……我全都能看到。」

  這話不假，因為那些黃金樹的『樹皮』上，最虔誠的信徒，全都是被查爾斯關注到並賦予神君庇護的人。

  正是這些人的存在，才能輻射到千千萬萬並未遭受暴力的人，相信神君的存在，信仰神君的存在，渴望神君的存在，能夠保護他們在未來也免遭暴力。

  而他們信仰最旺盛的時刻，自然都是通過查爾斯得到庇護的時刻……因此，大部分畫面中，竟然都有查爾斯隱隱約約的聲音。

  毫無疑問，如果神君杜牧是一個神話中的神明，那查爾斯的地位，至少也是個摩西或者彌賽亞了。

  這時，天上緩緩降下一個金色的光球。

  第二顆金蘋果，結果了。

  於是杜牧再次伸出手，接住這枚金蘋果。

  隨著杜牧的心意，這個金蘋果頓時散發出微光，凝聚成實質，竟然真的變成了一個仿佛黃金澆築而成的蘋果。

  周圍那些在查爾斯出現後，才終於意識到神君就在自己面前，嚇得連忙閉上嘴的年輕變種人們，也都發現杜牧的手中出現了一個金色的蘋果。

  那蘋果流光溢彩，仿佛神話產物，有著一種動人心魄的吸引力。

  在看到金蘋果一瞬間，所有變種人，竟然升起一股強烈的渴望感，仿佛自己餓了一個月後，猛然看到一大桌豐盛的美食一樣，垂涎欲滴。

  而這種感覺，在精神虧空的查爾斯身上，更加明顯。

  他驚訝的看著杜牧手中的蘋果，幾乎是瞬間就明白，這東西如果自己能夠服用，絕對大有好處。

  而神君，像是能夠看到自己的內心一樣，將金蘋果遞到了查爾斯的面前，微笑道：「吃吧……這是黃金樹上結出的金蘋果，由最純粹的信仰之力凝聚，對你的精神大有好處。」

  查爾斯雖然聽的不太懂，但他聽到信仰，頓時收起對金蘋果的渴望，勉強轉移注意力，開口道：「既然是信仰，我怎麼可以……那都是對神君您的信仰啊。」

  這時候，查爾斯體內，也飄蕩出一絲金色的細線。

  杜牧微微恍神。

  果然眼前這個查爾斯，才是這個世界上自己最大的信徒啊。

  杜牧微微搖頭，寬和道：「沒關係的，查爾斯……伱知道的，我並非永遠身處這個世界。」

  「當我前往其他世界的時候，你就是我在這個世界的代言人，你忘了嗎？」

  「吃下它，你才能更好的為我服務。」

  杜牧的話語如此的功利，卻讓在場所有人心臟嘭嘭直跳。

  許多變種人，幾乎比查爾斯還要激動，面紅耳赤，上躥下跳，卻絲毫不敢打擾如此神聖的一幕。

  這可是神君在為他地上的代言人授予金蘋果……

  剛剛拍照片的那個變種人幾乎都快要興奮的暈過去了。

  自己剛剛的照片，就是最珍貴的第一手資料！

  這簡直相當於給摩西分海這樣的神跡拍照，這讓他如何不激動？

  他覺得，自己幾乎能夠依靠這張照片名垂青史了！

  當然，如果現在能拍照，肯定效果更好。

  但他不敢了。

  而查爾斯也是一樣。

  在聽到杜牧還希望自己為他服務，查爾斯明明沒有吃金蘋果，精神都瞬間為之一振。

  這也讓他堅定了信念。

  於是，查爾斯顫巍巍的伸出雙手，恭敬的從杜牧手中接過金蘋果……

  下一瞬間，在杜牧的控制下，那個變種人手中的相機咔嚓一聲，再次將眼前的這一幕記錄下來。

  原本還激動興奮看著眼前神君授予金蘋果畫面的年輕變種人，驚恐地低頭看著自己拍照的相機，面色瞬間蒼白。

  臥槽，哥你咋自己動了？你這是要我的命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