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過了三個小時，這才睜開雙眼，跳起來原地活動了活動身子，道：「師父，這次我用了多長時間？」
鍾懷義扭頭看了看城市中央的大鐘表，道：「比上次長了一分三十三秒。」
汪寧不滿意地啐了一口，時間太短了，師父冥想的時間足足能達到二十五個小時。
冥想不是睡覺，而是在靜止狀態下，將自身呼吸調整到極低的頻率，然後在腦海中觀想一些東西。
在冥想時，汪寧每五分鐘才做一次呼吸，而師父每三十分鐘才做一次呼吸。
汪寧知道，師父在冥想時觀想的是大海。
他沒有親眼看過大海，但是在聯邦的傳映器上，看到過大海，幾乎是遼闊無邊。師父是見過大海的，所以他能夠觀想大海，而自己沒有親眼見過，所以無法冥想出海的遼闊和海的風浪。
師父讓他冥想的是天陽，克卜勒星系最大的天體。
他想像不出天陽有多大，但是在光明日到來時，師父曾帶他到地表的高山上，看過天陽的升起和落下，陽光灑射在身上，那種暖洋洋的感覺，非常舒服。
「從明天開始，每次修煉鍛體術之前，增加一次電流刺激。」鍾懷義喝了一口酒，淡淡說道。
「師父，會不會受傷啊？」
鍾懷義沒有理他，起身向回走去。
汪寧忙追過去，扶著師父。
「師父，是多少伏的電壓？」
「……」
「師父，我會不會被電死？」
「……」
「師父，你說我如果被電成了傻子，或成了殘疾，誰還會像我這般給你洗衣做飯？」
「……」
「哎呀，師父，你為什麼打我？」
聲音漸漸遠去。
再有一周，就到了光明日放假的時間，也是面臨的學期考試的日子。
同學們都在談論著放假後的計劃，汪寧卻沒有心思去想這些，他除了上課學習，就是回家給師父做飯，寫作業，然後晚上去河邊修練鍛體術和冥想法。
電流在身體內流過的舒爽，簡直是無法用語言形容。
第一次被電得這麼狠，汪寧感覺自己差點大小便失禁。
師父仍舊沉默寡言，下手極狠。
看著他手中巴掌大的小造電器，汪寧有種想奪過來扔到河裡的衝動，但是他不敢。
對師父的手段，汪寧可是有了心理陰影的。
考試並沒有什麼波瀾，成績只是提高了兩名。
假期如約而至。
王北斗要跟著父母去三號城姥姥家度假，其他玩得來的沒幾個，汪寧就決定去基地對那台心心念的老機甲展開研究。
老團長說會安排人定做這台機甲用的小反應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做出來。
去基地之前，還得去找杜小峰申請進入基地的權限。
坐在軌道車上，看著窗外的路燈閃過，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
自己平時做什麼，師父也不怎麼過問，只要記得晚上回家做飯，記得修煉，不在外面鬧事，比起王北斗那小胖子，算是非常自由的。
這或許，就是沒有父母的孩子唯一值得炫耀的吧。
基地門口，守門檢查了汪寧的證件，笑道：「汪寧，杜艦長對你不錯啊，這麼快就把准入證件給你辦下來了。」
汪寧笑笑，雖然有點小得意，卻不便於表露出來。
掃描了身份信息，進入基地，基地里依舊是一片忙碌模樣兒。
看到汪寧進來，周東河走過來，推了推眼鏡：「你的活動區域，除了公共區域，只有那台機甲的區域，不得隨處閒逛，基地里看到的一切，不得對外泄密，知道嗎？」
汪寧點點頭。
「這是一份永久性保密協議，你簽個字。」
「以前不是簽過嗎？」
「以前簽的是臨時保密協議，這次既然你進入基地的證件辦了下來，就得簽永久性保密協議。」
汪寧拿筆在傳映器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好了，長期在這裡工作，需要換上白色套裝，我已經讓人給你備好了一套，在更衣室里，物品柜上有你的名字，你的衣服就在那裡面。」
汪寧換好衣服，來到了古老機甲所在的操作區。
「需要什麼工具，就在智腦的系統里申請，批准後，會有專人給你送過來。如果有別人使用，你就要排隊待，明白了嗎？」
「明白了。」
周東河的嘴角漾起一絲笑意，抬頭看著黑色的高大機甲：「關於機甲時代的影像，聯邦都清除了，不知道它在戰場上的風姿，會是什麼樣子？」
汪寧同樣看著冰冷的機甲，感覺自己在它面前，非常渺小，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一天，駕駛著它在戰場上殺個七進七出。
想要駕駛它，就先要了解它，要想了解它，就要拆解它。
圍著機甲轉了幾圈，想像著它就要被拆解成一堆機械零件，汪寧心中有些不忍，輕聲說：「你若想恢復往日的榮光，只能遭此一劫，希望我能讓你恢復昔日的風采。」
走到智腦前，輸入了自己需要的工具。
不一會兒，就有人將工具送到了自己跟前：「你要的檢測儀、對接器、電流針，現在有人使用，其它工具都在這裡，麻煩核對一下，在系統中籤下自己的名字。」
清點了工具，汪寧簽下名字。
一台龍門架也被移了過來。
機甲的護甲被拆了下來，露出內部的金屬骨骼和動力數據傳輸管道，這些管道，如同人類的神經一般，通過內部的電控系統，控制著膝關節、踝關節、趾關節以及骨骼形變等。
除了腦袋還算是完整的，整個機甲變成了由金屬骨骼、支撐框架、傳送管道等組成的人形機器。
像是一個人只剩下骨頭和血管、筋以及神經網。
看起來有些慘，但汪寧卻很高興，一天的時間，一邊琢磨一邊拆，一些關鍵的地方，在沒搞明白之前，是不敢隨意斷開連接的。
要等檢測儀、和電流針拿到之後，經過檢測，記錄參數後，才能拆。
偶爾有研究人員經過，看到汪寧一個人爬上爬下，嘖嘖兩聲，就離開了。
沒有人覺得汪寧拆解研究這台老古董有什麼意義，還是那台新型機甲值得研究。
回到家裡，鍾懷義依舊在抱著傳映器看美女。
放下在路上買的食物，又開始張羅晚飯。
吃完飯，照舊是到河邊練習鍛體術和冥想法，然後再承受電流刺激。
機甲的雙臂被拆下。
腦機控制單元被拆下。
動力引擎被拆下。
數據分析單元被拆下。
平衡系統被拆下。
反應堆艙被拆下。
電流刺激及磁場反饋系統被拆下。
抗電磁干抗系統被拆下。
……
一周時間，機甲變成一堆零件，電子板、線束、傳導管、處理晶片……
擺滿了整個操作台。
每一個零件，汪寧都認真做了編號。
一些零件，已經老化，一些管路，也需要更換，還有固定軸、減震簧，同樣需要更換。
一張張圖紙，在智腦中被描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