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暗自點頭,何嬸女兒不錯,蠻聰明的。
要知道古代農村女子都沒上學,算數都是掰著手指頭,一點一點加。
何嬸搞定這一單,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沈茵說:「剛剛是意外,很少有買這麼多餅的。」
大部分都是買一兩個,多的四五個。
沈茵點點頭,沒太在意。
何嬸問女兒:「秀秀,你腦子新,就是好用,要不是你,娘剛剛可就在沈娘子面前出醜了。」
秀秀撇了撇嘴沒說話,她可不是腦袋好用,而是私下做好了準備。
娘每次都臨時抱佛腳,只要客人買了十個以上的餅,都支支吾吾地答不上來。
要不是她,娘親得賠不少錢。
「哪裡出醜了。」沈茵對何嬸說:「何嬸,姚哥,把肉餅放騾車上吧,挑著多累啊。」
何嬸有幾分不好意思,姚哥卻殷勤地把竹筐搬上車。
沈茵問何嬸女兒,「秀秀,我要是買十九個餅,應該付多少錢?」
秀秀想了下,不假思索地答:「二十個餅是一百六十文,十九個就是一百五十二文!」
沈茵鼓掌:「答對了!」
看來這個秀秀很厲害啊,靠自己都掌握了數學中的分組解法。
秀秀抿了抿嘴,繃著臉,努力讓自己別太開心,免得娘親說她飄了。
何嬸則是看著自己女兒嘆了口氣,娃多聰明啊,就是她爹死得早,要不然高低能有個好歸宿。
也就不用她天天早起賣餅,準備家業給女兒招上門女婿了。
沈茵問秀秀:「這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
秀秀點點頭:「嗯,娘親有一點迷糊,我怕她算錯帳賠錢,就自己多練習……」
沈茵還沒來得及說話,何嬸沒好氣地罵女兒:「死丫頭,我哪裡迷糊了!你別太過分啊!」
天下怎麼會有說母親不好的女兒。
虧她天天任勞任怨。
沈茵連忙擋住何嬸,她問小女孩:「秀秀,你願不願意上學、學算數,到時候你可以當個帳房,或是掌事娘子。」
這樣的數學天賦,不學習浪費了。
秀秀眼睛亮得驚人:「上學後能賺錢嗎?」
沈茵笑著說:「當然能。」
秀秀點頭:「我願意!」
何嬸大吃一驚:「沈娘子,我家姑娘是個女孩,也能上學?她又不考取功名,不用吧。」
村里人都是把男孩送進私塾,還從沒女孩讀書的。
「怎麼不可以?等秀秀上了學,不就是村裡的獨一份?」沈茵笑著說。
何嬸神色很是驚奇,獨一份能吃嗎?
讀書多浪費錢啊!
「也不急於一時,村裡的宋夫子收不收還不一定呢,有時間我去問問。」沈茵說。
一個女孩上學估計有些難,沈茵想到家裡還有三個丫頭。
宋大丫、宋二丫、宋小妹都是聰明孩子。
要不把三個孩子一起送去私塾?
湊成一個小班,這樣豈不是更好。
等到這幫女孩學會認字,會一點算數,不管是做生意記帳,還是管酒樓,或者鋪子,都是極為方便的。
「沈娘子,你真是異想天開啊!」何嬸只能這樣說。
進了城,太陽才剛剛升起來,集市剛從夜晚的安靜中恢復繁華。
沈茵對何嬸揮揮手:「我可沒異想天開,何嬸,我先走一步,你加油賣餅啊,早賣完早回家休息。」
何嬸點點頭。
沈茵走到一條沒人的巷子裡,從空間裡拿出食盒,然後又在集市上買了點早點,這才悠哉悠哉地往舅舅家去。
舅舅也許是官復原職,把那扇破舊的木門修葺了一下,看上去不那麼破敗。
沈茵一敲門,裴文林就立馬過來開門。
「茵茵,你來就來,怎麼還帶東西啊。」
「就買了幾樣早點,省得舅媽做了。」沈茵笑著說。
孫氏正在裡屋焦躁地給女兒梳頭,聽到沈茵的聲音就趕緊放下梳子跑出來。
「茵茵,你真來了啊,你是個體貼的孩子,剛剛我正發愁呢。」
畢竟昨天中午茵茵買完了食材就沒回來了。
孫氏擔心了一晚上,也不知道外甥女做不做得好菘菜。
沈茵揚了揚食盒,笑著對孫氏說:「舅媽,送給張老太太的菜做好了!」
孫氏激動道:「好!我看看!」
沈茵按住食盒,搖搖頭:「看也可以,就是香味會跑掉一些。」
昨天她剛做好就放空間裡了,現在還是熱騰騰的呢。
沈茵見孫氏猶豫,建議道:「要不舅媽,咱別看了,直接去張縣令府上看望老太太,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孫氏有些慌張,她本想看一看,嘗個味的,畢竟菘菜那麼普通的東西,拿出去不得貽笑大方。
裴文林苦著臉說:「茵茵,咱家其實不是非得送這個禮的……」
送禮不成,反成笑柄可就不好了。
原本還猶豫的孫氏見丈夫這個樣子,立刻喝道:「不行,說了送就要送!茵茵大清早從家裡趕過來容易嗎?」
沈茵有同感,「是啊,舅舅,咱們走吧,不過待會兒你可別說我是你外甥女啊,就說我是舅媽家的遠方親戚!」
裴文林欲哭無淚。
孫氏壓著丈夫往外走,「現在就走!」
裴蘭蘭在屋內大聲喊:「爹爹,娘,你們不吃早飯了嗎?」
孫氏回頭說:「蘭蘭,你自己吃,咱們出去有事。」
「哦。」裴蘭蘭就一個人挪到餐桌前,乖乖吃早點。
沈茵提著食盒挽著孫氏往外走。
裴文林則在前面帶路,他一步三回頭,「娘子,咱回去吧,不送禮其實沒什麼的,張縣令知道我為人正直,女兒又是個藥罐子……」
孫氏一腳踹向裴文林的屁股:「去去去!你有這麼好的上司,不應該關心一下他的老母親?」
裴文林趕緊捂著屁股往前跑,羞惱回頭:「孫氏,你好歹是秀才的女兒,這麼潑辣!」
沈茵看得差點哈哈大笑。
孫氏連個眼神都不給自己的夫君,用自己的手拍了拍沈茵,鄭重地說:「茵茵,這次就靠你啦。」
沈茵對孫氏淡定一笑:「放心吧,舅媽,我做的菜,吃過的人都說好!」
張縣令家的府邸外,迎面走來了三人,前面一男的,後面一男一女。
「孔兄,早啊!」裴文林率先打招呼。
最前面的男人看起來比裴文林大不了幾歲,白白胖胖一個年輕男人,臉上肉多擠得眼睛細長細長的。
沈茵聽到孔兄這個稱呼,就知道胖胖的年輕男子就是孔主薄。
比起五官清秀的裴文林,孔主薄長得就有點磕磣了,又胖,五官又擠在一起,十根手指還戴了八個翡翠戒指。
一條金色的腰帶勒在他壯如水桶的腰身上,腰上掛滿了水頭很好的環佩,走起路來,叮咚直響。
讓人一看,就是他是家裡不差錢的主兒。
不光他自己穿著錦繡華服,身後那小廝和美嬌娘都穿著綢緞衣服,小廝手上捧著個用料頂好的紅木盒子。
不用猜都知道,紅木盒子裡肯定是名貴的禮物。
「早啥早,裴老弟怎麼也來了?」
孔主薄瞪著小眼睛看裴文林,然後是孫氏,最後目光在沈茵手中的食盒上停留。
「喲,你們這是煲了點湯送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