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一路風馳電掣,在沈嘉慢悠悠地坐著馬車出城門的時候,她已經到了溪山山腳。
最近由於乾旱,家家戶戶很少出門,但溪山這一片住的都是富農,大家就算不敢花錢,但逛逛夜市還是可以的。
宋梧和阮氏並沒有歇息,像兩隻勤勞的小蜜蜂一樣,每兩三天來一次夜市擺攤。
夕陽西下,沈茵騎著馬,穿過人來人往的街市,很快就看到了宋梧和阮氏的攤子,上面擺著一壇泡椒鳳爪和兩大盆缽缽雞。
攤子旁,圍了不少穿著體面的人,大多都是大戶人家的丫鬟、小廝。
世道再艱難,那是對普通人,貴人們的奴僕可不在此列。
只有味道好,吃食永遠是最吸引人的。
「也是奇了個怪了,往年我苦夏吃什麼都沒味,也就你家做的這鳳爪和缽缽雞能入口,也不知道你們有什麼秘訣!」一個瘦瘦的丫鬟說。
阮氏麻利地幫她稱了半斤鳳爪,笑著說:「秘訣就是好好醃製一晚上,好吃你就下次再來!」
大丫和二丫在一旁幫忙收銅板,有人給了銀子,她們就找零。
「茵茵,你怎麼來了?」阮氏突然看到騎在馬上的沈茵,很是意外。
「大嫂,先別擺攤了,我有要緊事要你們幫忙!」沈茵大聲說。
阮氏點點頭,立刻讓宋梧收攤,同時對圍著的人說抱歉。
有一個穿得很氣派,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一等丫鬟不滿道:「這麼早收什麼攤!給我來三斤鳳爪,貴人們看戲就愛吃這個!」
阮氏手不停,「真不好意思!不賣了不賣了。」
丫鬟怒了:「你知道我家主人是什麼身份嗎?安國湖陽郡主要的東西,從來沒失手過,你今天要是不賣,以後別想擺攤了!」
說完,她身後走上來兩個管事、四個護衛。
似乎阮氏要是敢不賣,她就掀了這個攤子。
阮氏和宋梧有些猶豫。
沈茵下馬對那丫鬟說:「我敬重你家主人有身份,你也得體諒我們的難處!有本事你全都買了啊!攤子全送給你!」
丫鬟看了沈茵一眼,派頭十足地掏出一個荷包,直接甩到攤位上。
「這裡面是十兩銀子,我全包了!」
圍觀的人全都很是吃驚。
沈茵眨了眨眼,問阮氏:「大嫂,十兩夠嗎?」
阮氏連忙點頭:「夠了夠了!」
沈茵立刻對那盛氣凌人的丫鬟說:「行啊,這攤子上的吃食全歸你了!」
那丫鬟昂著頭道:「你記住了,我可是郡主府的一等丫頭小環,咱家郡主愛吃你們做的鳳爪,這是你們的福氣!」
沈茵喜笑顏開:「是是是,以後你們府上要是需要,可以提前訂貨。」
這麼大方的客戶,可得維護好了。
阮氏和宋梧高興得都傻了,郡主居然愛吃他們做的鳳爪。
沈茵把兩人拉到一邊,「以後再有大戶人家的侍女來買東西,你們就可以說湖陽郡主都愛吃這鳳爪!買一斤的讓她們買兩斤!買兩斤的讓她們買三斤!」
反正可著有錢人薅。
「這可以嗎?」阮氏很猶豫。
「可以!」沈茵斬釘截鐵地說。
最好讓鳳爪成為貴族都愛吃的零食就更好了。
宋梧問沈茵:「茵娘,你剛剛不是說有要緊事嗎?」
沈茵點點頭:「是,你們趕緊去找爹,還有你們家宋雲,把他們找回來,不能在沈府幹活了!」
宋梧嚇了一跳:「為什麼?我爹他們幹得好好的!」
沈茵臉色凝重地說:「你先去找,就說是我說的,讓他們趕緊辭去這份差事!」
宋梧見沈茵這樣慎重,也不多說,立刻拉著阮氏走了。
沈茵留在攤位上,和大丫二丫守著小推車。
大丫和二丫問沈茵:「三叔母,我們真的可以上學堂嗎?」
沈茵點點頭:「當然啊!」
大丫又問:「三叔母,上了學我能和你一樣做生意嗎?我不想嫁人!」
沈茵笑著說:「做生意有什麼難的,不嫁人更難一些,你爹娘同意嗎?」
大丫想了想:「我娘挺好的,也不捨得我嫁人,我爹也挺好的,估計行吧。」
沈茵笑著說:「那很好啊!不過你為什麼不想嫁人啊?」
宋梧和阮氏夫妻恩愛,互相扶持,不至於讓小姑娘對婚姻有心理陰影啊。
大丫眼睛亮晶晶道:「因為我想賺錢啊!三叔母,家裡是不是遇到什麼難題了?」
沈茵驚訝於小姑娘的敏銳,點頭道:「是啊,要不然我不會讓你爺爺和哥哥回家。」
「我和妹妹可以幫忙嗎?」大丫問。
沈茵笑著說:「不用,一點小問題而已,過兩天,你和二丫就要上學了,你們每天認真聽課,帶好妹妹,就是幫三叔母大忙了!」
大丫點點頭,「嗯,三叔母,我會努力的。」
二丫突然問:「三叔母,上了學,我和姐姐是不是就有大名了?」
沈茵這才有些驚訝:「你們還沒有大名啊?」
大丫和二丫應該只是她們的小名才對啊。
二丫有些失落:「村里好幾個大丫,也有好幾個二丫,二叔母家的五堂妹也沒有大名。」
大丫說:「大哥叫宋雲,是爹爹請人取的名字,就我和妹妹沒有!」
沈茵這下是真的驚訝了,「不用擔心,等你們上了學,讓宋先生幫你們取大名吧!」
大丫和二丫愣了愣,突然低著頭說:「三叔母,你能給我們取名字嗎?」
沈茵問:「為什麼呀?宋先生比我可有學問多了!」
大丫回:「要是沒有三叔母,我和妹妹不可能讀書!」
二丫拉著沈茵的衣袖說:「對啊對啊,三叔母,你給我們取名字吧!」
沈茵想了想,一口答應:「行,等你們上了學,我就給你們取名字!」
「好呀好呀,那就說定了。」
「一定,三叔母說到做到。」
正說著話,宋梧和阮氏,帶著宋敬山以及宋雲走回來了。
沈茵迎了上去,宋敬山立刻把她拉到一邊:「茵娘,怎麼回事?」
「爹,你們把工作辭了嗎?」
宋敬山點頭:「辭了,都辭了!」
沈茵就看向旁邊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身高和宋梧一樣高,長相卻像阮氏。
宋雲有幾分不爽:「爺爺,沈家三少爺這幾個月越來越重視我了,你怎麼就把我喊回來了!」
宋敬山一巴掌拍在孫子肩膀上:「重視有個屁用,你就那麼喜歡給人當僕人?」
宋雲低著頭說:「還不是為了給家裡人掙錢嘛!」
宋敬山說:「現在不用你掙了!」
阮氏連忙拉住兒子,「阿雲,現在你可以回家住了!多好啊!」
宋敬山把沈茵拉到一邊問具體情況。
沈茵老老實實地說:「爹,前段時間我和舅舅聯繫上了,和舅媽去縣令府看戲,遇到沈嘉,和她鬧了些矛盾。」
「鬧了矛盾?」宋敬山很著急:「你妹妹發現你沒死?」
沈茵搖搖頭:「沒發現,不過我不能讓你和阿雲冒這個險!」
宋敬山點點頭:「好,做得好,我是應該回家養老了,免得夜長夢多。」
這幾個月他在沈府也是戰戰兢兢,生怕被人知道他私自放了沈茵。
「茵娘,你接下來怎麼辦?」宋敬山擔憂地問,「你舅舅能為你做主嗎?」
沈茵點點頭:「能,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