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跨越千年的對話

  雖然秦檜現在初入政事廳,還只是政事廳議事。但是他可以協助宰輔宗澤進行一些重大的決策,他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除六十六歲的宗澤外,李若水也年過六旬。另一個議事蔡京,皇上沒有殺他,已經夠幸運的了。這已經是蔡京五入政事廳了,此時他正在閉目養神。

  「蔡大人,秦檜拜見蔡大人。」秦檜微微躬身道。

  「不必客氣。」蔡京沒有睜眼,「秦大人請便。」

  躊躇滿志的秦檜環顧著四周,政事廳是皇上離不開的辦事機構。每有重大事情,皇上都會召見政事廳的大臣商議。這裡是離皇上最近的地方,也是距離權利頂峰最近的地方。

  孫鳴多現在不僅要考慮怎麼對付滿朝的貪官污吏,還有一件令他頭疼的事。

  北宋末年,各地的農民起義不斷地爆發。從階級立場來看,孫鳴多是一個普通人,雖然他現在的身份是宋徽宗。但他心中也始終把自己看做底層民眾。

  不同與懲治貪官污吏,孫鳴多始終對這些被逼而反的農民報以同情的態度。但是,這樣就會造成了很大的麻煩。

  一開始,孫鳴多派當地官員和起義軍商談。他想以和平的方式解決,但是接受招安的農民武裝寥寥無幾。

  他很清楚造成這種局面的根本原因,都是在不堪沉重稅收和各級官府的盤剝之下,農民無法生存,為了求生,才不得已造反的。

  減輕農民負擔,減少苛捐雜稅,才可以根本改變農民的生存環境。但這卻是長久之計,可當下的形勢已經萬分危急,需要快速有效地穩定住局面。

  福寧殿空曠的寢宮內,孫鳴多端坐在龍椅上。他的表情嚴峻,他現在要和宋徽宗進行一番交談,準確的說,他要在宋徽宗的精神世界裡,找尋到作為一個帝王的思想。

  這是一場跨越時空與身份的靈魂對話,就在皇帝的龍床上悄然展開,無人知曉這具軀體裡正進行著一場驚心動魄的思想較量。

  「我用後世的史料,幫住陛下避免了一場亡國的災難。但是眼下我遇到了一件真正令我棘手的事情,我作為後世的一個普通人,無法面對全國各地反抗的農民起義。」

  孫鳴多頓了頓,「我的固有思想,讓我無法做出準備萬全的應對之策,我既不想鎮壓農民起義,又無法平息農民起義。我現在需要用你的帝王心術抑或是你帝王的思維,來教導我該怎麼做?」

  短暫的沉默之後,宋徽宗開口說道:「眼下的一切,皆是朕之過,朕感謝你,用你的智慧化解了邊塞的危機。」

  「這個我們不要再談論了,你說的沒錯。要不是你的貪得無厭,奢靡無度,好好的大宋怎麼會變成如今的摸樣。」孫鳴多搖了搖頭「史料上記載,正是你的花石綱,而令民眾不堪重負。」

  「朕知道錯了。」宋徽宗輕嘆道:「你現在所實施的各項政策,都是對這個國家有極大好處的。可是眼下的局面已經是萬分危急了,要是不馬上做出決斷......在你準備大展宏圖之前,就會被內部的危機整垮了。」

  「我準備要推行的新政,也可能數年、甚至數十年才可見成效。當務之急,是如何面對各地的農民起義。」孫鳴多扭了扭脖子,「你不必考慮我的感受,我只想問你,面對這種情況,你作為這個國家的最高統治者,你的決策是什麼?」

  「面對這些破壞國家安定的亂民,朕感到憤怒。會派童貫等將領前去鎮壓,並且會頒布詔書,將這些亂民之舉,推卸到張邦昌、李邦彥等人的身上。可以明告民眾,正是受到此奸佞之臣的蠱惑與煽動,才致使各地出現這種情況。」

  「還有呢?」

  「朕也會考慮採取一些緩和社會矛盾的措施,象徵性地減免一些地區的賦稅,以此來安撫民心。」

  孫鳴多哼笑一聲,「象徵性地減免賦稅?這些只是流於表面,根本無法解決在你統治下的積貧積弱、吏治腐敗、土地兼併等等深層次的嚴重問題。」

  「這些朕都知道,可是眼下要做的就是穩定,只有穩定住局面,你才能實現你的大業。」

  「我就是想問你,現在要如何才能穩定。」

  長時間的沉默後,宋徽宗緩緩地說道:「天下蒼生皆朕之子,朕也不願將兵戈對向他們。」

  「你對你的子民還是很不錯的?自你之下,有多少人借著為你搜尋奇珍異寶的幌子,而在民間橫行無忌,肆意搜刮民脂民膏。你又何時為你的子民著想過?」

  「朕......朕已之錯,請君勿言了。」

  「眼下這個爛攤子......我們得一起面對。」孫鳴多無奈的說道。

  「朕現在與你同為一體,實乃天意。你現在是當朝的皇帝,作為一個君主而言,有些事雖不想為,卻必須要去做。作為一個皇帝,你會有諸多的無奈。」

  「朕亦知朝廷上下私德有虧、貪腐弄權者甚多。但朕卻要借其力而穩定朝局,亦不得不讓下這些污垢之人。正如你所做,將蔡京重新召至政事廳一樣。此乃權宜之計,是不得已而為之,亦是帝王心術。」

  「亂民暴亂,在其還未成燎原之勢,若不以強制手段平叛。天下必將大亂,生靈塗炭更甚。彼時,國將不國、民將不民。若異族趁勢犯境......君該當如何?」

  「難道就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嗎?」孫鳴多點了點頭。

  「朕自知性格懦弱,做事優柔寡斷,但在此危難之際,為我大宋社稷,朕亦會為之。君心性剛強,雷厲風行。怎可有婦人之仁呀?」

  「你是大宋的皇帝,我只是一個最為普通的人,你讓我和你比,這玩意兒該他媽怎麼比?」

  「君現在已不是普通之人,君是宣和皇帝。」

  「扯淡,我只是和你一體而已。」孫鳴多不屑的說道。

  「君......已是帝王了,」宋徽宗慢慢地說道:「皇帝最大的權利,只有兩個字......控制。控制自己的心,控制自己的欲望。控制自己的享樂。這些,朕都沒有做到。而君卻做到了。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

  「君命蔡京重入政事廳,未看他所寫的名單,而就將其撕碎,君之帝王心術......已成。」

  「真的要鎮壓你所說的亂民嗎?」

  「君是皇帝......孰重孰輕......君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