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蘇岩門下的弟子們 四千字
「哈哈!」白宿笑道:「告訴你這個秘密也無妨,他其實是重生者,早在上一世,便證道劍帝了,這一世,一定還要超越上一世的高度。」
龍闕神妃……我當然知道他是重生者,但是,上一世,他跟劍帝之間的差距,好像有點大吧。
龍闕神妃想告訴白宿,那是比天涯海角更遠的距離。
但想到,還要被她追問自己從何得知的,自己也解釋不清,還是做罷了。
至今,她也沒弄清楚,那些夢境,究竟是時光長河的碎片,大能者的投影,還是心魔呢?
龍闕神妃最終只是嗤笑一聲,什麼都沒說。
便讓她沉靜在弟子是劍帝的幻夢中好了。
……
轉眼,又是半年過去。這半年,一方面,蘇岩和顧楠依,終於鑄造全了九盞命燈,可以開始捏人……鑄造寶體了。
另一方面,蘇岩也清理了佘太君的殘餘勢力,建立起了一套班底,終於可以從無盡的案牘中脫身。
正好也到了永安六十八年的王考,便與顧楠依倆,帶著雪兒,騎上一頭龍駝,翩然跨海而去。
只是還拖了三條小尾巴。
全都是聖地下一代的小天才們。
明歲冬,蘇岩這個聖子,還得帶著他們和雪兒,去參加乾王朝的梅會,跟此界其他幾個二、三品聖地的小天驕們爭爭長短。
他們的長輩,也都囑咐了,希望他和楠依,有看上眼的,可以收到門下。
只是,蘇岩覺得吧,這三隻家學淵源,他真教不了。
巨大的龍駝背上,猶如一個小型村鎮。
蘇岩走出居所,朝著駝首處走去。
首先看到的,是正在跟雪兒聊天的一個小姑娘。
陳玉嬋,通幽峰主陳少華的女兒。
背影望去,弱柳扶風,翩翩若仙。
事實也是一個能被排上胭脂榜的美人。
只可惜,或許是長年跟著父親學煉屍之術,跟她爹一樣,俏臉上,有著一層殭屍般的青灰。楚楚動人的小美女,這下畫風直接變了。
蘇岩將楠岩閣里售賣的冰肌丹給她服用,倒是讓她膚上的顏色退去了些,把小姑娘感動的眼眶紅紅,差點改叫他爹。
據她說,曾經嘗試過各種駐顏靈藥都不起作用。
終於,聖子殿下讓她看到了嫁人的希望,可為再生之恩!
蘇岩搖頭。
可憐的陳峰主,兒子不爭氣,便只能禍害花容月貌的小女兒,將一手出神入化的煉屍術傳給她,小時不知美醜倒也罷了,越長大父女關係越僵,只好丟給自己。
又往前行了一段,蘇岩又看到了一個頭生龍角的小胖墩,正扎著馬步,對著清晨的第一縷潮汐吐納。
他雙足所踏之處,龍駝背上的血肉,明顯深深的凹陷下一塊。
竹小寶。
竹朝華和竹晚照的大侄兒。
走體修的路子,修煉的是龍宮密藏的龍象煉體法。
只是修煉的方式有些奇特,必須先將自己吃成龍象的噸位,再煉回成正常人,如是循環,直至百龍百象,千龍千象,萬龍萬象……
蘇岩在聽到他的修煉方法時便在考慮一個問題。
減肥藥有沒有用呢?
他嘗試著給小胖吃了楠岩閣出品的減重丹,沒想到還真不影響他的功法修煉。
又按照穿越前的經驗,為他在增重和減重時,調整了飲食結構。
按竹小胖的反應,他的修煉效率,確實是提升了一倍多。
現在竹小胖已經改口叫師傅了,但蘇岩覺得,他自己充其量更像一個健身教練。
接著,蘇岩又在駝獸的邊緣,看到了一個方臉大耳,一身正氣的書生。
此時,其正對著空氣喃喃自語。
身周,還飄蕩著九面白帆,隨著他的話音,帆上的文字也在不斷變化著。
雷天罡。
第一龍闕馭鬼一脈的傳人。
蘇岩沒有上前打擾,只是遠遠的望著他,搖了搖頭。
心中卻是不由得再次想到,雷天罡,一個鬼修,實在不適合叫這個名字。
鬼修聽起來是邪道,實則不然。
鬼者,只有強大的武者,帶著執念,又有種種因緣巧合,亡故後,方有可能化生,所以又稱武靈。
若以滿足其生前執念,助其解脫,而與之契約,便屬正道。
相反,強行奴役,甚或驅使惡鬼,便屬邪道。
如雷天罡身邊的九面白帆,便是與鬼溝通的鬼願帆。
若有鬼被白帆所召,便會在帆上寫下自己的執念,帆主若有能力替他達成,雙方便可以進一步談,若雙方之間,一拍即合,便能將野鬼收做家鬼了。
某方面來說,養著一頭九千萬年老鬼的蘇岩,也能算天下第一流的鬼修,只是他並不會鬼修的手段。
鬼修不是像訓練家那樣,平時養養,需要的時候放出來。
而是可以將鬼合於神通、天象、象紋、命燈等諸般妙用,這便是每個鬼修都要修煉的鬼通。
這麼看來,這個雷天罡,與其說要蘇岩收他為徒,蘇岩反倒是更想跟他學學鬼通。
不過,蘇岩雖不懂鬼通,卻懂養鬼。
只因有一隻九千萬年的老鬼,一直在教他怎麼養自己。
蘇岩相信,這世間,絕無可能再有比師傅更挑剔的鬼了。
所以,單論養鬼的知識,蘇岩卻還要遠遠超越雷天罡。
他只是將侍候師傅的方法,拿出幾樣,打個折,再打個折,教給雷天罡,便助他收了好幾頭十年八年都搞不定的珍稀武靈。
且,那些武靈對他的忠誠度,直接飆到九百九十九。
從此,雷天罡見他,如見神人。
蘇岩嘆了口氣。
哎,所以,他是真的不懂,該怎麼教他們啊!
對了,除了這三隻以外,還有半隻。蘇岩又望向另一個方向,一名正在舞劍的少女。
少女不能說不好看,只能說有點高,比蘇岩還高了大半個頭,長了一張國泰民安的臉。
蘇岩覺得,她若是去練柳珍珍的劈柴刀法,一定很有威勢。
可她修的卻是劍道,還是柔情萬種的桃雪劍意。
片片晶瑩的桃雪,映著朝霞,翩若驚鴻,流風回雪。
幾隻祈雨雀喳喳叫著被困在劍氣中,無頭蒼蠅般四處亂撞著,走不脫,卻竟也沒被劍氣傷到半根羽毛。
這一手,青絲上雕龍的本事,連他這個鼻祖,在旁看了,都自嘆不如。
只能贊一句,身如猛虎,心細如髮,少女你恐非池中之物啊!有前途!有前途!
這位是牛峰主之女牛翩翩。
之所以將她算半個,當然不是蘇岩對她或者說對牛峰主有什麼歧視。
只是她已經在不久前,被沈宵雪收入門下,做了開山大弟子,因為跟其他三隻一樣,認了雪兒做大姐頭,五人成團,才跟著上了駝獸。
蘇岩也不會去為難一個小輩,便連她在駝獸上,練習桃雪劍法,連代著雪兒也開始煉起了桃雪劍法,蘇岩也沒說什麼。
她們什麼也不知道。而且劍法就只是劍法,並不代表什麼。
這套劍法劍意,本就是一等一的美,女孩子會喜歡,也沒什麼奇怪的。
再者,除了大是大非,蘇岩也不會以自己的好惡,去左右女兒。
他自己的心態也在轉變。
穿越前,蘇岩聽過有名的三重境。
見山是山,見水是水。
再到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
最後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
蘇岩如今覺著,三重還不夠,還得五六七八重,直至百重千重,才能達至心如止水。
就如這一世,初見桃雪,他還會被勾起前世種種,心生厭惡,算不得放下。
後來,觀桃雪如觀白雪,心平無波,以為放下。
又過幾日,卻又生厭惡,如是反覆,只是,波瀾卻是在越來越淺。
此時,看著牛翩翩施展桃雪劍法,蘇岩卻是仿佛又經歷了一次,從生心到不生心的過程,突然之間,便是若有所悟的隨意握住了一把劍。
一步踏天,迎著朝陽,凌虛馭風。
信手一劍,海天之間,便現十里春雪。
宛若天幕,遮蔽天光,滿目之間,皆是桃紅,即便閉眼,心之所見,也皆是雪,無處不再。
牛翩翩愣住了,抓著劍,整個人便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僵在了原處,雙目怔呆。
若道她的劍意,是綿綿春雨,蘇岩這便是天河傾瀉了。
春雪不化,洋洋灑灑。
不同於牛翩翩的劍意,沾物即沒,蘇岩劍下的雪,卻宛若實物,在駝背上,海面上,迭了一層又一層。
雖然如此,無論是駝獸,甚至海中的浮游,卻都未被傷及半分。
劍意不同於劍氣,殺念不起,即便是天階劍意,也難吹動一株蒿草。
殺念一起,則金剛可斷。
還有一種,劍主殺意介於發與未發之間。
可以讓聖人都如芒在背,不敢動一根手指。
便如牛翩翩剛剛困住那幾隻小雀兒一般,便也是悟到了發與不發之間的境界,已經入門了。
當然看著眼前海天之間的這幕壯觀場景,牛翩翩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也或許是沒有路的,永遠也到達不了。
顧楠依當然也看到了,風把巴掌大的雪片兒吹進來,撲了她一身。
推門出來,她都忍不住眯了眯眼。
此時,目之所及,萬物都被花幕遮掩,她不入道境,單憑肉眼,都找不見蘇岩的所在。
「夫君又能用桃雪劍意了啊!」
顧楠依放出一盞命燈,照到蘇岩所在,不由望著他,笑著嘆息道。
她當然知道,桃雪劍意,對蘇岩,對沈宵雪意味著什麼。
雖然但是……
她心中,並沒有失落。
當初,蘇岩無法再用桃雪劍意時,顧楠依也沒為之竊喜。
因為,顧楠依知道,那只是因厭惡,而非忘卻。
愛恨,本就一體兩面。
你若還能想起她的壞,那便也能再想起她的好!
那麼,眼前,蘇岩又能重新用出桃雪劍意,代表什麼?
是舊情復燃,還是開始真正放下,從此忘情,無關愛恨?
顧楠依沒有多想什麼。
只因無論是舊情復燃,還是放下,都不重要。
她今生相遇的,本就是帶著前世記憶的蘇岩。
沈宵雪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記本來就是抹不去的。
假若蘇岩已經放下過去,那她喜歡的,便是已經放下的他。
假若他永遠放不下過去,那她喜歡的,便是放不下的他。
她所求的,只是無論蘇岩放不放得下,這一生,他所選擇的是自己,那便夠了。
「真漂亮啊!」
為了不辜負蘇岩送來的這場雪,顧楠依也是忍不住,在一片桃紅的天地中翩然舞動起來。
蘇雪,陳玉嬋,竹小胖,雷天罡等人也都看呆了。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是漸漸發現了,慢慢的,那些桃紅色的雪,都在褪色。
逐漸逐漸的,變得透明。
慢慢的,能透過陽光了,慢慢的,又如琉璃,能令視線穿過。
「這是怎麼回事?」
牛翩翩愕然,當她低頭看去時,便能看到,海面之上,淺色雪花迭著深色雪花,半透明的雪花又迭著淺色雪花,層次分明。
直到悠悠的海潮,漸漸將它們打亂成一團。
半炷香後,他們都看見,天上落的雪,已經沒有任何顏色,但還能觸摸到。
又過了半炷香,便連觸覺都消失了。
那麼,是蘇岩終止了劍意麼?
可他,明明還在舞劍?
「不,雪還在下,只是,我看不到,也感受不到了。」
牛翩翩痴痴的望著蘇岩,想像不到那是一重什麼境界。
……
「恰似無雪卻有雪,恰似無情卻有情。徒兒,伱在有情劍道上,已經青出於藍勝於藍,超越為師了。」
空中,只有蘇岩一人能見的所在,白宿現身在他面前。
蘇岩笑道:「多謝師尊為我驗證!」
他也沒想到,偶有所悟,竟能創造出一門新的劍意。
沒錯,這已經不是桃雪劍意,而是一種全新的劍意。
「情至深處是無情,這門無雪劍意,已經超越了為師的嫁衣劍意,若你能繼續將它打磨到天階一品,便足以以之證道劍帝了。」白宿伸手,夾住一片雪:「現在,他們雖然不見,我卻還能看見,聖人也還能看見,你需做到聖人不見,准帝不見,甚至大帝不見,那時便是大成!」
「嗯。」蘇岩點頭。
今日感悟無雪劍意,並得到白宿的驗證,對於他,確實有著特殊的含義。
無論是前世的桃雪劍意,還是這一世,脫胎於它的無雪劍意,都不依借於系統。
這代表著,即便沒有系統,他也是有一條帝路可走的。
當然,話又說回來,很多人或許都有,只是終其一生,也沒發現罷了。
若他沒有種種機緣巧合,也接觸不到有情劍道。
而這種種機緣巧合,與之系統這樣直接的金手指相交,又何嘗不是一種金手指呢?
永安六十八年,聖子東歸,蒼海負雪,舉世轟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