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覺得自己面對關木山的時候，心理是不是有點什麼毛病？
否則為什麼領導罵自己兩句，自己反而心裡舒服了？自己不再擔心？
但其實仔細想想，也就明白。
以往自己和關木山之間的關係，就是這麼隨意，關木山像是個長輩一樣，對自己嬉笑怒罵都很正常，這說明自然。
所以關木山現在罵自己沒事閒的，浪費話費錢，然後讓自己滾蛋，就說明他對自己沒有任何意見。
如此，自己心裡也就放心了。
「那就行，領導，我想你了，等我過幾天去靈雲市，一定當面給您請安。」
楊東笑著開口，語氣也是很隨意的樣子。
關木山聞言都不禁笑了，這不是他想要笑的，而是下意識的露出笑意，以前很熟悉，所以形成了肌肉記憶。
等他笑過了，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笑了。
這個癟犢子，自己是真的離不開他了？
「滾蛋，別在我這裡耍嘴皮子。」
「至於你過幾天回靈雲市，我還得喊你領導了，我可不敢讓你請安啊。」
關木山冷嘲熱諷一句，但也是實話。
過幾天楊東回靈雲市之後，他的身份可就變了，不再是自己的秘書，而是省紀委巡視組的領導。
那個時候，大半個靈雲市的領導幹部對楊東，都需要巴結，謹慎討好。
這就是權力和地位帶來的好處。
站在一個特殊的位置上，你就有特權。
這個特權不管你使用不使用，他都是客觀存在的。
所以那些擁有特權而不肯使用特權的人，本身已經使用了特權，因為他用特權告訴別人，我不用特權。
但凡他不在那個位置上，你看有沒有人理他？
「領導，您這話我可不敢接受啊，我算什麼領導？我就是個差兵。」
楊東苦笑一聲，面對關木山對自己的打趣，自己真的無話可說。
「行了，別廢話了，你在省里忙你的。」
「記住一點，不管做什麼，不要被利用，別被當了棋子。」
關木山不想和楊東聊下去了，但是該囑咐的東西還是要囑咐。
尤其是害怕楊東成為別人手裡面的棋子，槍一樣的存在，被人利用做事。
最後楊東被拋棄，自己想救都救不了。
畢竟省紀委森然複雜，可不是靈雲市紀委這樣的單位。
在靈雲市紀委，自己一句話管用。
在省紀委的話，自己說句話，效果微乎其微，哪怕自己是省紀委的委員也不行。
省紀委的那些高高大大的頭馬們，是不會給自己面子的。
「領導，您放心，我心裡有數。」
楊東知道關木山是真心實意的關心，所以心裡很暖，也很認真的回答關木山。
自己絕對不會被當棋子，哪怕被當做棋子，自己也要讓這個下棋的人付出代價。
就像是昨天和陳國民下棋對弈一樣，小兵過河可當車用，該殺還是可殺的。
誰要是瞧不起小兵小卒，絕對會後悔。
小人物往往更能夠壞大事。
「行，我把電話掛了，閉眼休息會。」
關木山不再和楊東說話了，掛了電話。
只要楊東心裡有數就可以，其他的自己不必多說。
楊東不是小孩子，人家現在也是副處級領導了。
按理來說這種級別的幹部，已經不需要提點太多。
該有的思想觀，價值觀都已經成長完畢。
若不是因為楊東是自己的秘書，自己也不會多說這些。
不管怎麼說在靈雲市這個官場上面，楊東和自己還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狀態。
「領導，是楊主任？」
潘斌聽著關木山和楊東打電話，心裡頗為羨慕。
好像除了楊東之外，根本就沒有第二人，能夠以這種語氣和關木山聊天了。
做秘書做到子侄一樣的程度，潘斌佩服。
他也想做到楊東這種地步，可是自己努力之後發現做不到。
他學不來，這是楊東的本事，人格魅力。
所以他知道自己學不來之後，就勤勤懇懇工作，把關木山交代的事情做好，做好一個合格的秘書就行。
機會是楊東給自己的，自己必須把握住，不能辜負楊主任的心意。
「是，就是那小子。」
關木山放下手機，望著副駕駛的潘斌笑了笑，然後輕輕搖頭：「這小子，哎。」
潘斌不知道關木山為什麼要嘆氣，嘆氣的原因是什麼。
不過領導不說，他也不能問。
「小潘，你對楊東的印象如何？你對他怎麼看？」
關木山忽然開口問著潘斌，問起潘斌對楊東的評價和感觀。
潘斌有些心亂，他沒想到領導問的問題是如此的突然和意外。
他準備了一下，朝著關木山說道：「楊主任很好，是我見過最好的領導，他…」
「停停停，小潘，說實話！」
關木山立即擺手，打斷潘斌的話。
這個潘斌對於其他人都還挺冷淡的，怎麼遇到楊東就這麼熱情過頭？
給他的感覺很奇怪，仿佛楊東才是潘斌的領導一樣。
「領導，我說的就是實話。」
「楊主任在我心裡，就是最好的領導。」
潘斌搖頭開口，就算關木山打斷他的話，他還是要這麼說。
是楊東改變了他的命運，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也不會做那種忘恩負義的事情，否則自己老爹能把自己腿給打斷。
「你說他是你遇到最好的領導？」
關木山好奇的看向潘斌，笑著問。
「是。」潘斌點頭，一臉堅定。
「那…我那？」
關木山問了一個比較狠的問題，類似於我和你媽掉河裡，你救誰。
潘斌一下子就懵了，沒想到領導會這麼問。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錯話了，自己說楊東是自己遇到最好的領導，那麼自己把關木山放在哪了？
要是說楊東比關木山還好，又會對楊東帶來多大的麻煩？
潘斌這一刻很慌，但僅僅是一瞬間的事，他靈光一閃，立馬開口回答道：「領導，在我心裡，您已經是長輩了。」
「哎呀，哎呀，嘖嘖嘖，不愧是楊東推薦上來的，拍馬屁方式都一模一樣啊。」
關木山打趣大笑，然後擺手笑道：「好了，不和你玩笑了。」
「楊東對你的確不錯，好好跟他學吧。」
「而且你心裡的這個最好的領導，馬上就是副處級領導幹部了。」
關木山說到這裡，看向潘斌笑了笑。
潘斌目瞪口呆的望著關木山，這一刻他有些愣神，作為秘書實屬不應該。
可但凡任何一個人，聽到這話，只怕都會震撼。
什麼？副處級領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