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東從童老的家裡離開之後，回到租的公寓休息。
一夜無話，第二天上午。
楊東原本的計劃是打算回靈雲市，畢竟自己現在結束省紀委的借調期。
但是現在又有一種新的情況，那就是省紀委巡視組是要提前召開會議的，相當於誓師大會一樣。
自己既然是省紀委巡視組的一員，到時候肯定要參加會議。
那麼這種情況，自己回靈雲市就沒意義，至少現在回靈雲市沒意義，回去待個一兩天，還是要回省裡面。
所以面對這種情況，楊東覺得自己應該要打個電話和領導關木山說一下。
不管怎麼樣，關木山都還是自己的領導，自己的職務是靈雲市紀委辦公室綜合科科長，市紀委書記關木山的秘書，這才是自己的根基。
無論自己在省裡面發展的如何，都不能忘了本，不能忘了自己的領導。
否則關木山一句話，自己還是會被打入深淵。
這就是很現實的問題，很現實的情況。
楊東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是上午七點半，估計這個時候領導再吃早餐，還是先別打擾。
楊東自己弄了一份早餐，熬了點米粥，吃了點鹹菜和雞蛋。
吃完之後，來到了上午八點。
這個時候，差不多可以給關木山打電話了。
楊東拿出手機，撥通關木山的私人手機號。
關木山剛從家裡出來，坐著專車前往市紀委。
這個時候秘書楊東給自己打來電話，倒是讓他頗為意外的。
這一段時間以來，楊東在省裡面的所作所為，他也比較清楚，知道老領導蘇玉良對楊東越發的重視。
可也為此，心裡越發的震驚。
甚至蘇玉良還在飯桌上面當眾跟他們說，蘇家和蘇系的幹部都要記住楊東的恩情，不准忘記。
就差說出那一句，以後楊東但凡有所需求，你們都不許拒絕的話了。
這種偏頗的話，以前可是很少在蘇玉良嘴中聽到啊。
老領導一直在政治上都是比較謹慎的人，所以能夠讓老領導說出這樣的話，楊東究竟做了什麼事？能夠讓老領導這麼感激？
但是不管怎麼想，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如今的楊東，和在靈雲市的楊東，已經有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之前在靈雲市紀委的楊東，真的只是一個秘書而已，一個正科級的小幹部。
可如今的楊東，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副處級領導幹部。
人事問題已經解決了，人事公示也結束了。
從這一刻開始，楊東就是處長，副處也是處。
更可怕的是，楊東即將成為省紀委第三巡視組的一員，來到靈雲市組織巡視工作。
一想到以前的秘書，很快就要變成省紀委的欽差大人，他關木山的心裏面也有些不是滋味。
就像是自己還不服老，但是突然看到自己的晚輩，自己的孩子長起來了。
那個時候就有一種蕭瑟和落寞感，覺得自己真的是慢慢變老了。
作為秘書的楊東越發的有出息，按理來說自己是很開心的。
自己也的確開心，只不過開心之餘也有些感慨。
不過在體制內，這種事情也比較常見吧，只要有機遇了，都會崛起。
以往的屬下，變成以後的平級同事甚至是領導，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以前叫小楊，之後叫楊老弟，最後叫楊老，也都很正常。
權力這種東西，本來就比較現實。
關木山坐在車裡面，他的這一番思考想了大概有半分鐘，但仿佛過去了半小時這般漫長。
還是坐在副駕駛上的潘斌提醒了關木山一下，才讓關木山醒過來。
「領導，您的電話響了。」
潘斌開口，朝著關木山示意。
關木山反應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沒接楊東打來的電話。
這會不會讓楊東誤以為自己對他有誤解？
想到這裡，關木山立馬按下接聽鍵，接通楊東的電話。
「領導，沒打擾您吧？」
楊東剛才打電話的時候，還有些意外和不解，為什麼這麼久還沒接電話？
如果領導不方便接通的話，肯定會給自己掛掉。
但既然沒有掛掉，說明還是方便的。
難道是故意晾著自己？消磨一下自己現在的志得意滿嗎？
也不怪他想多，主要是這麼久不接電話，很容易多想。
以往楊東給關木山打電話，最晚也就十秒左右接通。
但是這一次，楊東足足等了半分鐘。
「你什麼時候這麼客氣了？」
關木山笑著開口，反問楊東。
楊東聽了熟悉的語氣，熟悉的聲音，鬆了口氣。
領導和以前沒有態度上面的變化，那就行了，自己也就放心了。
「領導，我現在結束借調期了，本來是要回靈雲市，回您身邊聽用。」
「但是省紀委巡視組有新的工作，我還要等著報到，去參加會議。」
「所以這幾天可能還是回不去。」
「今天給您打這個電話，就是和您說一聲，您有沒有對我囑咐的話，我很久沒聆聽關叔的教誨了，還是挺想念的。」
楊東說到現在，也不喊領導，開始喊私底下的稱呼，關叔。
關木山聽著楊東的話，也不禁勾起以前和楊東在一起工作的回憶。
這孩子能夠為了尹鐵軍，不怕得罪人，是個有情有義的。
在自己妻子孫秀芬不在靈雲市期間，對自己在生活上也是照顧的無微不至。
這樣的秘書，提著燈籠都很難找。
凡事都怕對比啊，只要對比的話，就會有所差距。
潘斌能夠完成自己交代的很多工作，表現也都非常不錯。
如果之前楊東沒有做自己秘書的話，那麼潘斌的表現就很好。
可有了楊東這個先例之後，很難覺得有人會超越楊東。
楊東帶給他這個領導的感覺是不一樣的，除了下屬之外，還多了一分親人的真誠。
潘斌還是把自己當成市紀委書記，做起事都比較謹慎，無法放鬆。
勾起了以前的回憶之後，關木山的心也徹底軟了下去。
終究是個年輕的小幹部，不管境遇有多好，他也是我關木山的人啊，是我的秘書啊。
我不應該對楊東發展有任何成見啊。
我和他之間差了這麼多級別，楊東這輩子都追不上自己，自己又何必難受？
至於蘇玉良對楊東很好，自己倒是有些吃醋。
但楊東如果真的做了一些拯救蘇家的大事，那麼有蘇玉良這樣的態度，也就正常了。
「你小子沒事在這裡消遣我是吧？你回不來就不回來，至於打個電話浪費時間？話費不需要錢嗎？」
「忙你的事去，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