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折月看向燕瀟然,他的眼裡已經有了淚光。
她知道他一向堅強,當初燕王府出事時,他全程都沒有掉過眼淚。
她看到他這副樣子忙坐起來看著他道:「你別這樣!」
燕瀟然伸手將她抱進懷裡,卻沒有說話。
這世上最折磨人的事情想來就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喜歡的人走向死亡,自己卻無能為力。
有些話他之前已經對她對說過,她有她的想法,並不認同他的做法。
他知道那些話語在死亡的面前是那麼單薄,他不想再和她爭辯什麼。
他盡他自己的努力去做,若最後真的救不了她,他把燕王府安頓好之後就去陪她。
師折月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她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原本就眷念這人間,你這樣子,我就更加眷念了。」
「若我能像正常人那樣活著,那該多好。」
燕瀟然輕聲道:「我們一起努力,你無論如何也不要放棄。」
師折月點頭道:「好。」
兩人相擁在一起,都沒有再說話,因為這個時候,不管什麼樣的話語都有些多餘。
師折月這些年,一直都為活著而努力。
這種頻臨死亡的感覺她其實已經嘗過很多次了,她已經有厭倦了。
她的命是師父們費了很大的力氣換來的,她看到他們擔心的眼神,她的心裡真的很難受。
她其實不止一次在想,活著既然如此艱難,那還不如死了的好。
可是她實在是不忍拂師父們的意,如今她又多了一些牽掛:
她很喜歡燕王府里的這些人,也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她是真的不想死。
她靠在燕瀟然的懷裡道:「我這一次見到白稚仙,我心裡有個想法。」
燕瀟然扭頭年看向她,她輕笑一聲道:「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只是想說我從他的身上受到一些啟發,也許能為我續命。」
燕瀟然暗暗鬆了一口氣,直接道:「我現在聽到白稚仙的名字就不舒服。」
之前她不記得她和白稚仙的過往,他覺得還好。
如今她能記起她和白稚仙的那些片段了,他就覺得她的白稚仙多了更多的牽扯。
他心裡生出了一些危機感。
師折月輕笑了一聲,直接說事:「白稚仙行事十分狠辣,這一千來做了不少缺德事,殺了不少的人。」
「你也知道他曾對天道起誓不亂殺人的事,他如今不無辜之人,只差身懷大罪孽之人。」
「我此次見他,他身上的殺孽竟散得殺不多了,身上還有功德之光。」
「我不知道他前世到底是什麼人,以至於天道一直沒有把他給收了。」
「但是他犯下那樣的殺孽,只是因為殺了一些壞人,就服這麼大的作用,我或許可以人這個方向考慮逆天改命之事。」
燕瀟然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可以積攢功德來換取壽命?」
師折月點頭:「差不多就是這樣,天道對於有功德的人,會有優待。」
「如果我的功德積得夠厚,他也許就睜一隻眼,閉一眼,再讓我再活上幾年。」
之前她的幾位師父為了救她的命,用盡法子。
其實他們之前也曾試著讓她去積攢功德來換取壽命,只是她的命格太過特殊,一些小功德,對她沒有什麼用。
她記得白稚仙在立完天道之誓後第一個殺的人是雲躍冰,當時她就看到他身上的殺孽散了不少。
只是當時她沒有多想,而後靜下心來想想的時候,她就明白了幾分:
寧國公府犯下的那些罪孽,簡直就是令人髮指。
而雲躍冰是寧國公府的未來,白稚仙殺了雲躍冰,等於是斷了寧國公府的未來。
光是這一件事情,就是一個巨大的功德。
師折月覺得,左右他們都要滅了寧國公府,若滅寧國公府能折算成功德的話,保不齊能給她換一點壽命。
只是這件事情,說到底終究是她的猜想,有沒有用她心裡一點數都沒有。
燕瀟然想了想後道:「若是如此的話,那我們就加快對付寧國公府的節奏。」
「不管怎麼樣,都要去試一下,萬一有用呢?」
他之前在道觀的時候,跟師折月的九師父曾討論過如何為師折月續命的事,當時九師父曾說過「共命」這個觀點。
從本質上來講,他之前為師折月續命,便算是和她共命了。
燕瀟然不知道他分了多少壽命給師折月,但是若是可以的話,他的命都可以給她。
他當時還問過九師父,他能不能把他的命平分給師折月。
九師父當時說這事還得看天道願不願意,人的壽命是天定的,不是誰想分就能分出去的。
燕瀟然之所以能分一些壽命給師折月,不過是當初國師和三師父精心挑中了他,用了些道門的手段才有這樣的效果。
他其實並不能真正與師折月共命,而是有一個數額的。
所以如今他雖然和她親近對她是有一些好處的,但是卻不能像以前那樣有效果了。
他當時知道這些的時候十分無奈,九師父卻說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天命。
也許等他再不能為她續命的時候,又有了其他的線索。
在燕瀟然看來,此時師折月提出這件事情來,或許就是另一條為她續命的線索。
不管有沒有用,總歸得試了再說。
燕瀟然問她:「雲躍冰是寧國公府的未來,所以白稚仙殺了他能有大功德。」
「雲躍冰死後,雲躍陽就成了寧國公府的未來,你殺雲躍陽會不會有用?」
師折月搖頭:「我之前跟著師父們行走江湖的時候,也曾殺過一些大惡人,並沒有任何作用。」
「所以眼下我殺雲躍陽大概率是沒有用的。」
燕瀟然表示不太理解。
她解釋道:「白稚仙走的是殺戮之路,所以他所有的罪孽來源於殺戮,功德也可以從殺戮中來。」
「而我是修道之人,道門是有戒律,正常情況下是不允許殺人的,是應該用道法去度化人。」
「所以我殺人,那人若是有大罪孽在身,我殺了他,只是功過相抵而已,對我並沒有用。」
「我如果想滅了寧國公府的這一樁功德,也應該是用道法或許是相應的緣法來獲得,而不是簡單的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