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孫來福臉色微微變了變。

  他眼底終於掠過一抹虛心。

  從來沒想過自己面臨孫謹嵐的情況會是怎麼樣的反應。

  也許會比孫大牛說的更加瘋狂。

  於是啃咬著黑饃饃的他悶聲悶氣說了一句，「不管她有什麼理由，我只知道我弟弟死在她手裡。」

  孫大牛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又問，「你的意思就是她們母女四人活該被你們打殺，或者是抓去賣掉，不能反抗嗎？」

  「只能怪她們倒霉，誰叫她們攤上這樣的爺爺奶奶和父親。」

  「聽你這樣說來，那麼只能怪你兩個弟弟倒霉，他們死了你卻活了下來。」

  「……」

  孫來福老臉臊得通紅，怒目瞪著他，「孫大牛，你是存心跟老子過不去是不去？」

  「不，我是怕有一天，你同樣說我活該倒霉，不能怪你殺掉我。」

  「你……」

  「孫來福！」

  孫大牛沒再吃東西，認真地看著他，「你們當初為了吃一個饃饃，就要動手殺掉四條無辜的人命。

  你就覺得她們該死，憑什麼？

  她們有什麼過錯？

  她們得罪過你們什麼？

  在村裡的時候，她們姐弟三人都是親親熱熱的叔叔大伯地喊著你們。

  你們呢？

  也許你會說是她們爺爺奶奶的主意。

  難道這就是你們對無辜的她們下毒手的藉口嗎？

  起碼我做不到，我也不敢手上沾滿我們族親們的鮮血。」

  「孫大牛，你說來說去就是怕老子哪一天動手把你給宰了。」

  孫來福惱羞成怒地站了起來，「滾，以後都離老子滾遠一點，惹惱了老子現在就宰了你。」

  「……」

  孫大牛沒有看他，也沒有再說話。

  坐著默默地吃著鹹菜和黑饃饃，仿佛身邊沒有其他人。

  孫來福看到他這個反應。

  又重新坐了下來。

  抓到最後一個黑饃饃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是要把什麼東西撕咬著吃進肚子裡去。

  ……

  臘月初十。

  孫謹嵐坐著馬車進城了。

  守在城門口的孫家人根本不知道對方在馬車上。

  仍然傻傻地守在城門前，吹著寒風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想找到似曾相識的人。

  孫謹嵐沒想到有人會蹲自己。

  不過蹲自家洞子菜的人，她早有準備。

  果不出其然。

  剛進城不久，一群嗷嗷待哺的各府管家們蜂擁而上。

  再次出現銀子砸人，洞子菜被搶的場面。

  在孫謹嵐目瞪口呆之下。

  這些人行動如風。

  轉眼間。

  現場一片狼藉，仿佛上演了一場悲傷的故事。

  「小姐，他們太瘋狂了吧！」

  姜嬤嬤不敢相信眼前見到的一幕，「不管我們願不願意，他們直接就搶走了。」

  「嬤嬤，人家還給了銀子。」

  小雨笑眯眯回應她，「不算是搶，只能說是強行購買。

  我現在終於明白，為什么小姐要偷偷放一部分洞子菜在空間靈符。

  這是不管我們運多少洞子菜進城，最後都是被搶光的下場。」

  「京城的貴人太多了。」

  姜嬤嬤也笑了起來，「大家都缺少洞子菜，怪不得他們要用搶的方法。」

  「反正都是賣。」

  孫謹嵐接過話題，「不管是用什麼方式，只要賣光了就行了。」

  姜嬤嬤又道：「搶不到的人恐怕要不滿意了。」

  「跟我們沒關係吧！」

  小雨回應，「要怪也是怪他們自己沒搶到，又不是我們不賣給他們。」

  「話是這樣說。」

  姜嬤嬤反問，「你覺得那些貴人們會跟我們講道理？」

  ……

  幾車洞子菜被秒光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京城。

  不知有多少人捶胸頓足，錯失這次搶洞子菜的機會。

  有些人確實是不講道理。

  對於自己吃不上洞菜子的人很不滿意。

  其中一位就是御書房的主人。

  吃過兩三車的洞子菜，皇帝有些念念不舍。

  大冬天的季節吃上綠綠油油的蔬菜，鮮嫩又可口，誰不愛啊。

  已經斷了好幾天的皇帝心裡正懷念著呢。

  突然聽到剛送來京城的洞子菜就這樣被『打劫』了，心裡確實很不爽。

  「李九功！」

  皇帝這種生物是從不委屈自己。

  要受委屈的肯定是別人。

  於是他乾脆利落下旨，「你去蘇家一趟，找孫謹嵐這丫頭，告訴她每隔十天，給內務府提供三至五車洞子菜。

  朕也不貪她小丫頭的銀子，叫人帶著銀子去買。」

  「是，老奴就去跑一趟。」

  李九功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剛準備離開又被喊住了。

  「你空著手去也不好。」

  皇帝想了想，又吩咐，「你內庫找幾套首飾和一些合適她穿的布料，帶去賞給那個丫頭。

  好像有不少不錯的珍珠寶石，你也挑兩盒帶去哄她開心。」

  「老奴遵旨！」

  李九功行了一禮，踏著歡快的步伐離開。

  出了御書房。

  把伺候聖上的任務交給魏清。

  他喊上六七位小太監前去內庫挑東西。

  沒過一會兒。

  李九功帶著一群手裡捧著東西的小太監出宮了。

  在侍衛們的保護下。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西街的孫宅。

  剛到家沒多久的孫家姐弟正在說話呢。

  黃管家前來稟報，宮裡來人了。

  孫謹嵐帶著弟弟出來一看，原來是老熟人了。

  「李公公，您怎麼來了？」

  跟他打了一聲招呼，又吩咐身邊的人，「珏石，這位是聖上身邊的李大總管，快叫李公公。」

  小石頭立刻上前來，拱手道：「孫珏石見過李公公。」

  「孫小姐，孫少爺，你們客氣了。」

  李九功含笑點頭，「今天老奴奉聖上旨意，給孫姑娘送些小玩意兒。」

  「聖上賞賜？」

  孫謹嵐有點懵。

  不明白自己怎麼又得到賞賜了。

  幸好腦子反應比較快，立刻詢問，「李公公，要擺香案嗎？」

  「不用，不用。」

  李九功擺了擺手，「聖上給孫姑娘送一些小玩意兒，好叫孫姑娘高興。」

  「這……」

  孫謹嵐看到那些分量不輕的賞賜。

  實在是不知該高興還是該發愁，只好直接開口詢問，「李公公，這是怎麼回事？

  聖上怎麼會想起我來？」

  李九功笑著道：「孫姑娘帶著洞子菜進城引起熱鬧，聖上想不注意都不行。」

  「洞子菜？」

  孫謹嵐終於抓到關鍵點。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聖上賜下這些賞賜，顯然也是有目的。

  由不得鬆了一口氣，又問道：「李公公，雖說我莊子裡的洞子菜產量不高，也算是湊合。

  不知內務府什麼時候過來裝車？」

  「十天一次。」

  李九功再次驚嘆對方聰慧。

  稍微提了一下，便明白其中之意。

  繼續說道：「每次最少三車，最好有五車，孫姑娘看著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