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美坊三樓。
數十名青年公子站在外堂,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俱都眼巴巴的看著那繡著鴛鴦戲水圖案的淺綠色門帘,
緊張的等候著來自花魁的宣判。
不知等了多久,終於門帘微動,一個丫環輕輕走了出來。
眾公子「呼啦」一下圍了上去,將這丫環圍的水泄不通,
爭先恐後的叫道:「寶珠寶珠,綺夢姑娘到底怎麼說?」
「寶珠妹妹,哥這裡有禮了,快告訴我綺夢姑娘看中我的詩了沒有?」
「好寶珠,你先告訴我,改日我給你買胭脂……」
眾人之中,只有兩人胸有成竹的站在後面,面帶冷笑,不屑與他們為伍。
其中一個自然就是孫昆。
好歹也是一名讀書人,他自然深刻的明白易飛那首詩是多麼的出色,對那首詩的信心比對自己的顏值還要信心十足,
這一次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大出風頭,那絕對是十拿十穩毫無疑問的。
不過,當孫昆眼角一瞥,掃到旁邊另一位公子之時,卻又忍不住眉頭微皺。
那位公子也是同樣儀表堂堂,華服冠帶,竟似比自己更有錢,更有氣度,也更有信心的樣子,
孫昆的心中不禁隱隱泛起一絲不安。
「都別吵,聽我說!」
丫環寶珠也是見慣了這種大場面之人,面對重重包圍不慌不忙,
大喊一聲便鎮住了在場的眾多公子。
全場霎時安靜下來,大家屏住呼吸等候寶珠發言。
「經過綺夢小姐認真評判,吳昆、孫昆兩位公子才高一籌,技壓群雄,就請兩位公子進入內室,由綺夢小姐親自面試,勝者將成為今晚的入幕之賓。」
寶珠說罷,向周圍的眾多公子盈盈一福:「綺夢小姐也感謝各位公子的厚愛,盼他日有緣再行相見,現在各位請回吧。」
眾多公子頓時變得垂頭喪氣,長吁短嘆著陸陸續續下樓而去。
寶珠來到孫昆、吳昆兩人面前,
微一施禮,輕輕說道:「綺夢小姐有請兩位,請隨我入內室面談。」
說完便掀開門帘,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吳昆用旁光掃了孫昆一眼,不屑的扯扯嘴角,鼻中冷哼一聲:「傻逼。」
袖子一拂,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孫昆險些氣歪了鼻子,瞪著他的背影「呸」了一口:「待會綺夢面前,看我怎麼把你打成傻逼!」
當下氣往上涌,雄赳赳的大步邁入內室。
這是一間充滿淡雅香氣的閨房,布局考究,色調以淡雅的粉白與墨綠為主,
入眼首先是一扇屏風,繡著一幅仕女遊園圖,
繞過屏風就看到一張錦繡大床,床榻上鋪著柔軟的錦被,繡著繁複的雲水圖案,床頭擺放著一盞精緻的琉璃燈,
東邊窗下擺放著一張梨花木製成的梳妝檯,擺放著各式精緻的梳妝盒與玉器,還有一面鑲嵌著光滑明亮的銅鏡,
西邊牆上掛著幾幅水墨丹青,牆下設有一張八仙桌,桌上擺著一張古琴,
一位花顏月貌的麗人就端坐在古琴之後,雙手輕撫琴弦,眸中盈盈秋水,含笑看著兩人。
吳昆、孫昆兩人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呆呆的看著綺夢,一時誰也不敢說話。
綺夢微微一笑,頓時百媚橫生,
櫻唇輕啟,聲如黃鶯:「兩位公子請近前落座,先聽綺夢為兩位彈奏一曲。」
「好好,多謝綺夢姑娘。」
孫昆迫不及待的就要邁步上前,不料身邊的吳昆暗中一伸腳,
「噗通!」孫昆一個不留神,當場被絆倒,在綺夢面前摔了一個狗啃泥。
「公子,請小心。」
綺夢輕輕驚呼一聲。
孫昆狼狽的爬起來,卻見那位吳昆早已在綺夢身邊優雅的落座。
「能得綺夢姑娘青睞,小生三生有幸。」
文質彬彬,一表人才,在綺夢面前盡顯風采。
綺夢也含羞垂首:「多謝公子垂愛,小女子無以為報。」
孫昆看在眼中,怒在心頭,但此時委實不是發怒的時候,
也只能強忍這口惡氣,走到綺夢的另一邊坐下,恨恨的瞪一眼吳昆,
吳昆則是一臉冷笑,滿眼不屑。
綺夢微笑說道:「兩位公子切莫鬥氣,且聽綺夢彈奏一曲,為兩位公子洗耳。」
素手輕輕一划,悠揚的琴聲飄入耳中。
吳昆、孫昆急忙正襟危坐,閉目靜聽,做出一幅沉浸欣賞的姿態。
良久之後,素手輕輕一按琴弦,琴聲止歇。
綺夢檀口輕啟:「兩位公子,就請各自賦詩一首,綺夢親自評判,勝者便可留下。」
此話一出,孫昆、吳昆頓時俱都緊張起來,
互相怒視一眼,站起身來遠離對方,各自在房中踱步苦思。
其中孫昆的心情最為忐忑,眼看著對方表現的信心十足,而自己搜腸刮肚也想不出什麼好句子,不由得變得越來越焦躁。
綺夢微笑道:「兩位公子不必著急,過急則難以做出好詩,不如就以半個時辰為限如何?」
孫昆頓時眼睛一亮,急忙說道:「綺夢姑娘,那我要出去走一走,找一找靈感,待會定有絕妙好詩奉上。」
綺夢微微頷首:「如此最好,公子請自便就是。」
孫昆如奉綸音,趕緊匆匆下樓而去。
吳昆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奇怪之色,
也向綺夢告了個罪,悄悄綴在孫昆的背後。
……
冶坊內,易飛搖搖頭,淡淡笑道:「官府管制不管制的我都無所謂,不過鐵弓確實不適合我,我還是看看鐵鍋吧。」
樊相一怔,沒想到易飛的跳躍性這麼大,
趕緊說道:「客官要買鐵鍋?那可真是來對了,小店正是太川縣打造鐵鍋最好的一家。」
伸手指引著,帶易飛來到掛著鐵鍋的牆下。
易飛抬頭看去,鐵鍋數量還真不少,大號、小號、深的、淺的,可謂應有盡有。
滿意的點點頭,馬上問道:「這些鐵鍋怎麼賣?」
「小號的一千文,大號的三千文,不二價。」
樊相馬上答道:「如果客官有特殊需求,也可以定製。」
易飛心中算計了一下,好不容易進一趟城,只買一口鍋是肯定不夠的,
於是便說道:「那我要一個大號的,三個小號的,還要定製一個平底的。」
「平底的?幹什麼用的?有這種鍋嗎?我怎麼不知道?」
樊相不禁一怔,奇怪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