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間客房。
馬民帶著兩名胡客走了進來。
「老爺。」馬民走到床前喚了一聲。
胡人老闆睜開眼,坐起來問道:「制細鹽的辦法你們可學會了?」
「這算…算是學會了吧。」馬民跟其他兩名胡客,點了點頭。
「什麼叫算是學會了?你們到底有沒有用心看?」胡人老闆皺起了眉頭。
馬民見狀,頓時就牽強的解釋道:「老爺那漢人狡猾的很,時刻的都跟我們玩腦筋,不想讓我們知道全部的步驟,但不過好在我…我們都已經全部記住了。」
「最好是這樣。」
「我們先過去看看他制的細鹽。」胡人老闆點了點頭,率先走出了客房,前往任昊所在的後院。
此時正在後院的任昊,趁著馬民不在的時候,用藏在袖裡的硝石沫子正在牆上正在作藏頭詩。
任你天地移,我暢岩中坐。
昊天出華月,茂林延疏光。
這兩句詩詞,其一出自寒山大師的詩詞,其二出自杜甫的夏夜嘆。
之前老亭長說過,甜水鎮是每個商人或是商匪的必經之路。
他留下這句不明顯的藏頭詩,也是想給繪梨雪,或是給陛下派出來尋找自己的人留下自己到此一游的信息。
老亭長瞧著任昊還有心情作詩,頓時就搖著頭道:「我說老弟,你現在都淪落到這地步了,還居然有心思作詩啊?你是真的一點都不為自己的處境擔憂啊。」
「既來之則安之。」任昊心態很好的拍了拍手,把手中的硝石沫子都給拍乾淨。
很快胡人老闆就來到了後院,他一眼就看到了任昊所寫的詩句。
「這牆上寫的是什麼?是不是傳遞的什麼消息。」胡人老闆指著土牆上的詩句,旁邊的馬民瞧著牆上的頓時就皺起了眉頭,他才剛離開一會兒的功夫,這就開始作上妖了。
「這是我小兄弟一時興起,隨手在牆上作詩了兩句。」
「老闆,我們魏人還是漢人這每到一時興起的時候,都會有作詩的興趣。」老亭長連忙起身向著胡人老闆解釋,還一邊比劃了幾下隨口也跟著作詩了兩句。
雖然他作詩的能力很爛,但也算是給了一個交待。
「真的是這樣嗎。」胡人老闆持著懷疑的態度,看向了旁邊的馬民。
「老爺,是這樣的。」馬民沒否認的點了點頭,這不管是魏人還是漢人確實都有作詩的習慣。
胡人老闆也沒再追究,而是向著任昊一伸手道:「你制的細鹽呢?」
「諾,在這呢。」任昊把盤子遞給了胡人老闆。
老闆接過盤子瞧著裡頭宛如細沙的鹽粒,不止他驚訝的瞪大了雙眼,就連旁邊的馬民以及胡客們都瞪大了眼睛。
這等如沙般的細鹽可是極品中的極品!!!
就在胡人老闆要用食指沾一點細鹽嘗一下的時候,旁邊的馬民卻怕任昊會在其中下毒,就出手阻止道:「老爺,還是由我替你嘗一下吧。」
「滾蛋,你這條柴狗配嘗細鹽嗎。」胡人老闆一把推開了馬民,但心裡還是擔憂漢人會在鹽里下毒,就把盤子給了旁邊的胡客。
馬民的心裡像是被針扎了一下,那種被羞辱的憤怒湧上心頭,他坐在地上握緊了雙拳。
但最後,他鬆開了緊握的雙拳,嘴角也不經意的挑起了一絲弧度,像是在自我嘲笑。
胡客用食指沾了些細鹽放進嘴裡之後,立馬就露出了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老爺,這是…是真的!!!」
「我實在是從來沒有嘗過如此美味的鹽。」胡客一臉激動的豎起大拇指。
胡人老闆也放心的用食指沾了一點,把細鹽放進嘴裡嘗了一嘗。
那細膩的鹽味順著味蕾全部散開以後,胡人老闆一下怔在了原地!!!
雖然他以前也嘗過細鹽,但是那種細鹽不如這等精純,放在嘴裡就能入口即化。
這種細鹽要是拿去燉肉,那完全是不敢想像的何等美味。
不。
這等如沙一般的細鹽用去燉肉做飯,簡直是暴殄天物!!!
此等沙一般的細鹽,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要好好的收藏,以供觀賞。
回過神來以後,胡人老闆把盤中的細鹽小心翼翼的包進羊皮里,生怕會從中漏出一點。
任昊看著胡人老闆那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裡也是不由覺得挺搞笑的。
要知道這等沙一般的細鹽,在現代那是要多少有多少,三塊錢一包量大管飽。
當然笑歸笑,任昊也能理解時代不同的差異性。
他每搬過來一個跨時代的工藝,對這個還沒有達到未來工藝水準的時代而言,就是毀滅性的降維打擊。
雖然這個時代也有細鹽,但不過這時代的細鹽完全不及他的一半水準,這時代的細鹽並不是靠提純粗鹽獲得細鹽,僅是把粗鹽中的雜質分離獲得,提高了鹽的濃度減少了鹽的苦澀。
所以胡人老闆把這沙一般的細鹽當成寶貝,老亭長是完全能理解的。
因為他前面就悄悄的嘗了一下任昊所制的細鹽,這跟他之前吃過的細鹽的味道完全不同,甚至他還一度腦補,懷疑起了任昊是不是皇宮裡的御製。
就因為他製造出來的細鹽太過精純,遭到了同行的報復。
「可惜,真是有些可惜啊。」老亭長暗暗惋惜一聲,此等御製鹽法還沒有在民間普及,反倒是先被胡人給學了去。
不過任昊倒是一點都不怕胡人學了去,粗鹽提純細鹽看似簡單,但其中火候控制,以及溶鹽的步驟卻非常的難以掌控。
而且他又在其中留了兩手,胡人想要學會還早著呢。
等胡人老闆走了以後,任昊就躺在草垛上呼呼大睡了起來,旁邊的老亭長見胡客都走了,也是躲在旁邊的草垛上從嘴裡吐出了一根細長的鐵絲。
他才沒有心情跟任昊一樣,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
老亭長把鐵絲伸進鐵銬的鎖孔里,就開始一陣扭動倒騰。
咔!!!
隨著一聲清脆的輕啟聲,老亭長手上的鐵銬瞬間掉落。
老亭長拍了下任昊的肩膀,晃了下手中的鐵絲道:「老弟啊,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