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接著指示他們在五十米、八十米,乃至一百米的距離進行射擊。
結果隨著距離增加,命中率急劇下降,八十米外的命中率不足三成,而一百米僅有兩成。
李安眉頭緊鎖,心中暗自盤算。採蓮重新設計的火銃,雖然仍舊基於這種火繩槍,但由於並未在膛線上做出改進,命中率不會有革命性轉變。
然而裝填彈藥的速度,卻遠遠超出了火繩槍。不算換彈夾的時間,僅拉動裝彈,瞄準射擊,發射速度也不過三秒。
理論上,如果整個火銃衛裝備上新型火銃,其遠程戰力大約能提升十倍。
這將使整個火銃衛,不僅是名存實亡,而且確確實實成為王牌之師,戰場上的殺手鐧。
左都督王翰翔與火銃衛左指揮使湯鎮邦見李安深思的樣子,內心不由生出涼意。
儘管火銃衛的訓練一直十分嚴格,但由於火繩槍的限制,戰力依舊不足。王翰翔擔心皇上會因此查究舊帳,畢竟火銃衛的建立是由他提議的。
而湯鎮邦則擔心皇上一怒之下,會將火銃衛解散,那麼他們的努力就付之東流了。
「從今日起,火銃衛不再隸屬於後軍都督府。」
李安深沉地下了命令,「湯鎮邦,從今開始,火銃衛所有官兵均提升一等待遇,由後軍都督府親軍升為朕的親軍,朕將親自統領火銃衛。」
此言一出,王翰翔與湯鎮邦驚訝莫名,似乎從地獄一躍至天堂。火銃衛雖名義上歸後軍都督府管轄,但因失寵而待遇不佳。如今卻一躍成為皇帝的親軍,拔升為天下最尊貴的軍隊。
兩人心中喜出望外,跪地叩首,連聲感謝:「感恩湧泉之恩,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湯鎮邦,莫急於頌謝吾皇恩澤。榮耀親衛之位,雖令人羨慕,天賦異稟,然若職責未盡,汝今生之路,或許將在吾手中終結。吾用汝,非令汝徘徊於皇城之內,守衛吾之平安,而是命汝赴戰場,向何處烽煙密布,汝即奔向何處。李安,雙手負後,不令其起身。
跪伏於塵土之湯鎮邦,面色一僵,繼而堅定,頭顱再度著地三頃,隨後揚聲宣誓:「男兒立志,當鑄就非凡之業。臣願為陛下,身碎骨裂,盡滅仇敵。」
李安聞言,面露滿意之色,點頭讚許,和顏悅色道:「起來,汝。」
湯鎮邦敏捷地翻身而起,向李安恭敬道:「陛下,請稍候。」語畢,急步向火銃衛靠近,張臂高呼:「兄弟們,爾等皆聞?從今,吾等火銃衛,歸陛下直屬親軍。知曉這意味著何事乎?」
五千火銃衛肅然立,默不作聲,但李安已感受到他們的呼吸愈發急促。
湯鎮邦聲如洪鐘:「這意味著,火銃衛自此為天下至尊之軍,再無人輕視。這榮耀,陛下之恩澤也。更意味著,伍伴我等,於陛下帥下,守護家國,立功受賞。兄弟們,我等歷夜曆日之苦練,非徒勞,今終迎來展翅之時。」
眾人聽罷,如猛獸般咆哮,將積蓄之氣全然釋放。那聲勢,仿若要震碎大地,撕裂天際。
經過許久,湯鎮邦伸手示意眾人安靜,神情嚴肅,高聲問道:「我們當感謝何人?」
眾人稍愣,旋即有人醒悟,呼喊:「是陛下。」
其他人亦隨聲附和:「是陛下。」
「正是。」湯鎮邦也大聲疾呼:「記住,是陛下在我等最困頓之際,賜予火銃衛兄弟們以恩寵,授以榮光。給予我等建立功業,光耀門楣之機會。我等應如何以報陛下恩德?」
言畢,湯鎮邦首先轉身跪下,聲嘶力竭:「湯鎮邦誓,至死忠於陛下,皇命必從。若存二心,願遭天譴,永世不得翻身。」
火銃衛之士,齊聲應和,聲震雲霄。
李安未曾想到湯鎮邦竟能如此,一瞬間便鼓舞了火銃衛的將士之心,更令他們對於君王感恩戴德,甘心效犬馬之勞。他知此時當言辭相賜,遂緩步前行,目光如炬,掃視眾臣,聲若洪鐘:「朕之麾下親衛,有威震四海的御林軍,禁軍;有鐵蹄踐踏九州的膘騎軍,錦衣衛使敵膽寒。
朕之每支親軍,皆為朕之豪情,朕之榮光,更是朕得以昂首挺胸,傲視群雄的脊樑。火銃衛,爾等自問,欲為群雄之雜卒,抑或欲為朕之驕傲,朕之榮光,朕之堅實脊樑?」
李安之語,凝重如山嶽,降臨於眾人聽觸之中。那振聾發聵的聲調,幾欲震碎心靈之壁。
眾衛士回應李安,興奮之聲狂暴如狂瀾之怒號。
「甚佳,蓋為上佳!」李安宣布,賜以龍槍衛之尊稱。其聲如雷貫耳,激昂煽動,動人心魄:「龍槍衛,汝等宜為吾之左右手,一槍開天闢地,所向披靡。」
「龍槍衛,龍槍衛!」眾人歡呼,「皇上千秋萬歲,嗷嗷,皇上千秋萬歲。我皇千秋萬歲,萬歲,萬萬歲!」龍槍衛之中,瘋狂的讚譽之聲如同狂風暴雨,震撼著四方。
隨後,李安肅然踏入火銃衛駐地之指揮所,今已成龍槍衛之營。包括湯鎮邦在內的龍槍衛上層將領,千戶、百戶,皆立於帳中,靜待天子之命令。
「皇上,臣雖深感龍槍衛納入皇家親軍之列為無上光榮。」湯鎮邦首先步前,恭敬地抱拳說道:「然臣敢言,火繩槍雖威力非凡,射速卻過於遲緩,於戰場恐怕難以立足。臣以為,不若變更火銃衛為步卒或者騎兵,或是弩兵,皆勝於現狀。畢竟,龍槍衛之中皆是精選之士,個個身懷絕技。」
李安對湯愛卿的忠言微笑著,輕輕揮手示意:「汝所未見,火銃之威,遠勝於爾等所知。若吾言,有火銃一息間便可裝填彈藥,三息可發一槍,其準確度勝過所用之火繩槍。湯愛卿,汝猶認為龍槍衛會淪為雞肋乎?」
三息一發?非但湯鎮邦,其他龍槍衛將領亦驚愕無言。即使日夜勤練,能在二十息內裝填一槍者已屬上乘,而三息?簡直不可思議!
在場大多數為龍槍衛之士,對火銃瞭若指掌。如此三息射擊,直逆其所學所知之常理。
湯鎮邦猛地醒悟,激動得語塞:「皇上,若此火銃真能速裝彈藥,那龍槍衛定當無敵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