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有些尖細稚嫩,不似人聲的聲音乍然自身後響起。
聽起來雌雄莫辨。
明木與藍澤悚然一驚,臉色霎時大變。
連向來不露神色古井無波的明木,臉上都難掩驚詫。
二人齊齊轉身,神色謹慎地循著聲音望去。
便見一隻皮毛油光水滑的黑貓,正站在一塊大石上,端詳著他們。
那黑貓渾身漆黑,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唯獨那幽綠的貓瞳,在黑夜中顯得有些滲人。
黑貓的氣息刻意收斂了,但依舊能發覺其身上散發的淡淡妖氣。
是聚靈境初期。
顯然,那乍然出聲的,便是這隻口吐人言的黑貓。
玄墨在山下祖祠時見暫時用不著它幫忙,便兀自跑開了,隱匿著氣息在周邊巡視起來。
這隱匿氣息的法子還是宋玄清教它的。
宋玄請則借著請神籙一同視察情況。
誰知這麼一巡視,還真發現意外之喜了。
付家村的後山,竟然藏著兩個偷偷摸摸的禿驢。
聽其對話,似乎是衝著他宋玄清來的?
直覺讓宋玄清覺得這倆禿驢跟山下的估計不是一夥。
藍澤發現其只是一隻聚靈境的貓妖后,神色稍松,語氣有些輕蔑地說道。
「哪兒來的小貓妖,膽子如此大,當心本座扒了你這一身皮毛!」
明木卻不敢鬆懈,拽了一下藍澤示意他閉嘴後,警惕地看著黑貓道。
「你知道玄清公?你與玄清公是何關係?」
黑貓綠油油的貓瞳平靜地盯著他們。
即便面對的兩個和尚修為遠高於它,它也絲毫不慌。
沒有回答明木的話,黑貓只歪著頭,自顧自似的道。
「直說你們是想見玄清公嘛,這還不簡單。」
黑貓這句話,令明木心底陡然湧現不安。
僧袍中的手握緊了懷中的降魔杵,腳步微微後退。
已然心生退意。
雖然眼前的黑貓瞧著修為不高,但卻著實古怪。
還似乎與那玄清公扯上了關聯。
想到明空死的莫名其妙,明木決定苟一把。
至於旁邊腦子一根筋,不耐煩的還想動手收拾黑貓的藍澤……
他若是識趣就算了,不識趣就乾脆賣了拉倒。
明木下定決心,準備溜之大吉了。
然而已經晚了。
他還沒來得及跨出第一步。
隨著黑貓的話音落下。
一道恢宏厚重,氣勢驚人,與黑貓截然不同,卻強大的令人心驚的氣息,便陡然自黑貓身後升起。
緊接著,一道青衫墨發,飄渺如仙的身影驀然出現在了黑貓身後。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儘是高高在上,不將凡塵一切放於眼中的孤高冷漠。
在他出現的瞬間,原本黑沉的夜似乎都明亮了不少。
明木卻只覺心驚肉跳,只看了他一眼,便毫不猶豫地轉身逃跑了。
那看著行將就木的身體,霎時間爆發出了不合常理的力量,逃跑的速度快得肉眼無法捕捉。
即便並不明確那突然出現的身影的身份。
但直覺告訴他。
他應當是碰上正主了。
碰上那位玄清公正主了。
明木心底罵罵咧咧。
該死的,這位傳言中的玄清公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為什麼這位玄清公不去理會山下付家祖祠中的蓮法寺眾人?
竟然借著一隻貓妖,悄悄咪咪摸到了他們身後!
藍澤反應比明木稍慢一截。
在發現自己與對方氣息上的天差之別後,立馬收回了作戰的姿態。
轉身同明木一般逃了。
望著兩人慌忙逃竄的身影,宋玄清扯了扯唇角。
「呵。」
這如同閻王催命,冰冷刺骨的冷笑自藍澤耳邊響起。
下一刻,一柄天青色古樸長劍驀然出現在藍澤頭頂。
然後毫無意外地將其斬成了兩半。
從上到下被劈成兩半的藍澤屍體中,慌忙逃竄出一道與藍澤模樣一致的白影。
是他的神魂。
然而還沒來得及逃走,就再次被青炁劍如法炮製的斬滅了。
跑在前面的明木發覺了藍澤的氣息陡然消失,回頭一看便見到了藍澤的死狀。
明木嚇得夠嗆,跑的更快了。
然而沒有用。
在絕對的實力差距面前,連逃跑都是一種奢望。
幾息之後。
追著明木出去的宋玄清回來了。
他的手上抓著一道白影,赫然是明木的模樣。
明木嚇得戰戰兢兢,被宋玄清的神力禁錮在黑貓面前。
他聽見那清冷孤傲的聲音說道。
「交代清楚一切,吾可以放你往生。」
明木驚懼地看著他:「當真嗎?」
「神靈無戲言。」
……
片刻後,宋玄清終於了解清楚來龍去脈了。
這後山的兩個禿驢果然和山下的蓮法寺不是一夥的。
是跟先前自爆的那位明空是一夥的,來自伽法寺。
他們本來想讓蓮法寺替他們摸一下河崗鄉的水深。
結果沒想到兩人在岸邊,也被拖下了水。
明空交代完了一切,緊張的看著宋玄清。
他是交代不交代都得死,只能賭一把。
所以告訴了宋玄清一切。
現在……他能賭贏嗎?
感覺到明木的眼神,宋玄清冷笑一聲。
明木頓時大感不妙。
他感覺宋玄清要反悔了。
不是說好的神靈無戲言嗎?
明木的感覺一點沒錯。
下一刻,宋玄清就直接捏爆了他的神魂。
明木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什麼神靈無戲言,他又沒向天道發誓,隨便胡說八道怎麼了?
明木與藍澤兩人都解決完了。
但宋玄清心中卻並未放鬆。
明木與藍澤,這倆只是伽法寺的馬前卒罷了。
山下付家祖祠里的蓮法寺和尚也一樣。
他們的目的不過是探聽清楚這裡的情況,為後續駐紮進盛國做一個準備。
他們原本所呆的漠國已經供養不起他們了。
那裡遍地佛寺,邪僧們又不事生產,還貪圖享樂。
漠國早已被這群吸血蟲快吸乾了。
除此之外,漠國眾佛寺盯上盛國,意圖傳道似乎還有其他目的和原因。
不過明木沒資格知道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