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溝和付家村挨的很近,就隔了一片田地。
從田埂上走過,不到半刻鐘便能走到隔壁村子。
太陽剛落山,天色黑沉。
正是吃晚餐的時間。
付家村與林家溝卻沒有絲毫炊煙升起,外面也沒有人跡。
然而此時的付家村祖祠卻人滿為患。
付家村和林家溝的所有村民都在此了,連孩童都不例外。
燭火煌煌,兩村的村民們跪在地上。
昏黃的燈火照在他們臉頰上,比起幾日前,每一個人臉頰都消瘦了不少,眼下泛起青黑,嘴唇發白毫無血色。
所有人都低著頭,眼神是一般無二的呆滯。
低聲的呢喃從村民們口中傳出,似是在念誦佛經。
祠堂的上方,沒有一塊祖宗令牌。
反而端坐著五個身著僧袍的光頭和尚。
和尚的身前各自放著一尊一尺高的小佛像,瞧那面貌,儼然是照著這幾個和尚塑的。
五個和尚中,一個通靈境初期,四個化念境。
兩邊還站著兩個並無修為的小沙彌。
小沙彌皮膚是常年曬太陽的麥黑色,手掌粗糙。
這兩個小沙彌是從村民們中間選出來的。
片刻後,村民們的呢喃誦經聲停止。
隨後齊齊抬頭目光熱烈痴狂地看著上首的五個和尚。
和尚們睜開眼,笑得虛偽和善。
「來,來洗淨你們的污穢,待你們的靈魂透徹,便可去往西方極樂,常伴佛祖左右。」
輕緩的聲音帶著蠱惑之力,縈繞在村民們耳邊。
村民們激動不已,乖乖地走到和尚們身前。
在他們身前的小佛像前,各自放著一個精巧的香爐。
不過香爐中卻沒有香菸,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村民們走到香爐前,拿起香爐旁的尖針,刺破指尖。
他們的指尖已經有好幾處被針扎破後留下的痕跡了。
被刺破的指尖流出鮮血,村民們將指尖放在香爐上。
待指尖的鮮血滴入香爐,村民的臉色又蒼白了一分,眼下青黑愈重,氣息也愈發的弱。
然而村民卻絲毫不在意,只痴狂的低聲念叨。
「我要洗淨我的污穢,我要去往極樂世界。」
和尚們嘴角含笑,眼神卻是冷漠不屑。
「凡人生來低等,身蘊凡塵濁氣,待你們靈魂洗滌乾淨,才有資格去往西方極樂。」
村民們眼神痴狂執著,一副被完全洗腦了的樣子。
趙夢綺幾人趕來時,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幾人臉色鐵青,一腳踹開了祖祠的大門。
這種大動靜瞬間驚動了裡面的村民,一群人如驚弓之鳥一般,驚慌不已地縮在角落。
目光驚恐地看著來者不善的趙夢綺幾人。
被打斷了儀式的幾個大和尚,神色不虞的看著祖祠門口的不速之客。
發覺趙夢綺幾人中,最高的只有聚靈境後期,最低的甚至只有納氣境。
和尚們頓時就控制不住自己嘲諷輕蔑的嘴臉了。
「幾位施主,有何貴幹?」
和尚們眯著眼睛,臉上帶笑。
那笑中卻分明帶著刀子。
大有一個不高興就要上去干架的氣勢。
趙夢綺冷笑,拔出大刀。
「有何貴幹?當然是殺你們這群老禿驢了!」
和尚們頓時仿佛聽到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沒聽錯吧?
三個聚靈境,一個化念境,竟然說要殺他們?
然而一息後,和尚們的笑容戛然而止了。
只見趙夢綺幾人齊齊神色恭敬地念出。
「玄清在上,蒼天為鑑,信徒趙夢綺/葉雲松/……虔誠信仰,祈求玄清賜神力。」
話音方落,幾人身上的氣息猛然大漲。
在和尚們的怔愣中,原本三個聚靈境一個納氣境,霎時便成了兩個通靈境,兩個化念境。
趙夢綺與葉雲松都是聚靈境後期,加上請神籙的加持,便到了通靈境初期。
曹佳誠和張海泉一個聚靈境中期一個納氣後期,請神籙的加持令他們到了化念境後期和化念境初期。
蓮法寺的幾個和尚呆滯住了。
什麼情況?
他們剛才沒看錯吧?
這幾人不是聚靈境和納氣境嗎?
怎麼一眨眼就變成化念境和通靈境了?
呆愣了一下後,和尚們臉色頓時難看了。
這下笑不出來了,原本以為是三個聚靈境帶著一個納氣境來送死。
結果是兩個通靈境帶著兩個化念境的來找茬。
還是硬茬。
五個和尚中,也就一個羅漢修為,相當於通靈境。
而且也是初期。
萬安縣本就偏僻,河崗鄉這兩個村更是偏僻。
現在尚是傳道初期,蓮法寺根本沒有派出什麼大高手來。
尋常情況,有羅漢坐鎮也暫時夠用了。
誰知竟然在這窮鄉僻壤的遇上兩個古怪的通靈境和化念境?
和尚們不明白趙夢綺幾人念的那句禱詞什麼意思,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修為這麼沒道理的大漲。
「他們定然是借了什麼外力,這種狀態不會長久,四大金剛,雖本座殺了這幾人!」
空葉羅漢沉著臉,捏著手中的佛珠迎向趙夢綺幾人。
後面的四大金剛隨他一同。
雙方直接就在祠堂里打了起來。
黑貓隱匿氣息看了會兒,發現趙夢綺幾人應對這幾個蓮法寺和尚沒有問題,便悄然走開了。
雙方打得難捨難分,動靜不小。
遠在後山的明木與藍澤看得一清二楚。
藍澤坐在樹杈上,皺著眉遙望山下的付家村祖祠。
「確實是來人了,但那幾個古怪的武師,顯然跟傳言中的那位玄清公沒什麼關聯吧?」
他就說,那什麼玄清公根本就是愚昧鄉民以訛傳訛的謠傳。
要不然蓮法寺都在河崗鄉這麼傳道了,那位玄清公卻沒有絲毫反應?
來的也只是這麼幾個武師。
藍澤放鬆了許多,他本來還擔心若真是什麼神靈,那就麻煩大了。
「明木師弟,你看我說的吧,根本沒有什麼神靈,這來的也只是幾個武師,不知道是哪方跟我們佛道不對付的勢力罷了。」
藍澤嗤笑著說道,神色輕蔑。
明木皺了皺眉,盯著山下的付家村祖祠。
「別掉以輕心,說不定那位玄清公只是暫時還沒出現。」
藍澤努了努嘴,剛要譏誚幾句。
一道突兀的聲音乍然從二人身後響起。
「在找玄清公?這麼想見玄清公嗎?」